第11章 聖顱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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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界五重天崩塌的轟鳴尚未平息,張玄握弩的手仍在微微顫抖。那貫穿機關青龍核心的一箭,代價是五重天域的支離破碎,以及弩身蛛網般蔓延的裂紋。刺骨的反噬之力沿著手臂鑽入經脈,如同無數冰針攢刺,更有一股陰冷的凶煞之氣,透過裂紋絲絲縷縷地滲透出來,試圖侵蝕他的神魂。他猛地咬破舌尖,一股腥甜在口中炸開,混沌星典急速運轉,強行壓下翻湧的氣血與那詭異的侵蝕。
“玄哥!”陳麗臉色煞白,瞬間出現在他身側,纖手迅疾如電,帶著太素造化之力的瑩白光芒重重按在弩臂裂紋之上。那凶煞之氣遇到造化清氣,發出“嗤嗤”的灼燒聲,如同滾油潑雪,暫時被壓製下去。然而裂紋深處,那陰冷如跗骨之蛆,並未根除。
“咳咳…”張玄咳出一點血沫,眼神卻銳利如初,“無妨!這玩意反骨的很,但還吞不了我!”他目光掃過下方煙塵彌漫、山河倒懸的慘狀,心頭的沉重遠勝肉身的痛楚。
熔爐核心處,那顆被封印的諸聖頭骨,眼眶中原本幽藍色的火焰,此刻竟透出一絲難以言喻的詭異猩紅。爐火吞吐不定,映照著頭骨森白的表麵,仿佛有無數扭曲的麵孔在其下掙紮嘶吼。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沙啞,帶著無盡歲月滄桑與蠱惑魔力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整個工坊,不,是在張玄和陳麗的神魂深處直接響起!
“媧皇之血…稀薄,然…本源尚存…”聲音斷斷續續,如同鏽蝕的齒輪在摩擦,“取其精粹…熔煉…可偽聖血…啟…弑聖之弩…大道…可期…”
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毒蛇,纏繞上陳麗的神魂。她渾身劇震,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被褻瀆的暴怒轟然衝上頭頂!那聲音竟然在誘導她獻祭自身血脈!更讓她驚駭的是,隨著那聲音的蠱惑,熔爐中那顆頭骨眼眶內的猩紅幽火驟然熾盛,仿佛活物般貪婪地“望”向了她!
“妖孽!安敢惑我!褻瀆聖脈,其罪當誅!”
陳麗雙眸瞬間染上駭人的金芒,一股源自上古洪荒的威壓自她嬌小的身軀中爆發出來。她甚至沒有半分猶豫,纖纖玉手之上,太素玄經的金色符文如龍蛇般纏繞,凝聚成一隻磨盤大小的金色掌印,蘊含著純粹的毀滅意誌,撕裂空氣,帶著沛然莫禦的恐怖力量,狠狠拍向熔爐核心的那顆頭骨!
“陳麗!”張玄驚喝,卻已來不及阻止。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仿佛整個逍遙界的心髒都為之停頓了一瞬。那顆森白堅固、烙印著無數古老符文的諸聖頭骨,在金色掌印下如同朽木般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齏粉!無數淒厲尖銳、充滿怨毒與不甘的嘶嚎,如同實質的音波從爆碎的頭骨中瘋狂湧出,瞬間席卷了整個弑聖工坊。那聲音直透神魂,修為稍弱的吳妍臉色一白,悶哼一聲,幾乎站立不穩。
熔爐中原本穩定燃燒、散發著星辰金熔煉特有澄澈藍光的爐火,在頭骨爆碎的刹那,如同被潑入了濃稠的墨汁!
呼——!
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漆黑火焰,猛地從爐膛內竄起,瞬間暴漲數倍!狂暴的黑色火舌瘋狂舔舐著爐壁,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堅固的爐壁竟肉眼可見地開始軟化、扭曲!整個工坊的溫度非但沒有升高,反而急劇下降,刺骨的寒意伴隨著一種深入骨髓的絕望與瘋狂彌漫開來。
“不好!”張玄瞳孔驟縮,第一時間將陳麗拉至身後,手中裂痕遍布的弑聖弩本能地對準了那失控的黑色熔爐。扣肉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吼,渾身烏黑油亮的毛發根根炸起,額間那道神秘的豎痕微微張開一絲,透出令人心悸的幽光,牢牢鎖定黑火核心。
翻滾的黑焰之中,無數扭曲的怨念麵孔掙紮、哀嚎、融合。漸漸地,一個模糊而威嚴的輪廓在黑火中心凝聚成形。輪廓越來越清晰——頭戴十二旒冕冠,身著玄色帝袍,麵容模糊不清,卻散發著睥睨萬物、視眾生為螻蟻的恐怖威壓!正是玉帝惡念虛影!
虛影緩緩“睜”開雙眼,那並非實質的眼眸,而是兩團旋轉的、吞噬靈魂的黑色漩渦。它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下方如臨大敵的張玄、陳麗和低吼的扣肉,一道冰冷、戲謔、帶著無盡嘲弄的神念波動,如同凍結靈魂的寒風,掃過整個空間
“以聖骨為柴,煉弑聖之兵…以怨念為引,行逆天之舉…”虛影的聲音非男非女,宏大而空洞,每一個音節都敲打在眾人心防最脆弱處,“爾等竊取造化,妄圖以凡軀弑聖…與本座這‘惡念’,又有何異?不過都是…這天道棋盤上,不甘的棋子罷了!哈哈哈哈!”
狂妄而冰冷的笑聲在扭曲的工坊中回蕩,帶著洞穿人心的力量,直指張玄心中那份不甘屈從、逆天改命的執念核心,試圖將其染上同樣的瘋狂與偏執。
就在這心神震蕩的瞬間,異變再生!
嗡——!
弑聖弩仿佛被那黑火中的玉帝虛影徹底激怒,又或是被其同源的惡念所吸引,弩身劇烈震顫!弩臂上那些尚未完全愈合的裂紋,猛地迸發出刺目的烏光!一股強大的吸力陡然從弩臂上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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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嗤嗤!
熔爐中狂暴噴湧的蝕靈黑火,如同百川歸海,竟被強行撕扯、吞噬,瘋狂地湧向弑聖弩的弩臂!烏光與黑火交織,弩臂的形狀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開始發生恐怖的畸變!
原本流暢、閃爍著星辰金冷冽光澤的弩臂,如同活物般蠕動、拉伸、變形!金屬的質感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某種凶獸獠牙般的森白骨質!骨質表麵布滿猙獰的倒刺和詭異的血色紋路,前端更是延伸出三尺餘長、彎曲如殘月的巨大骨刃!刃口處,濃鬱的蝕靈黑火如同毒蛇般纏繞吞吐,散發著湮滅生機的毀滅氣息!
整個弑聖弩,此刻已從一件威能莫測的神兵,徹底化作了一柄散發著不祥與瘋狂氣息的猙獰凶兵!那股凶煞之氣比之前強盛了何止十倍,如同粘稠的血海,要將持弩者徹底淹沒、同化!
“吼——!”扣肉再也按捺不住,發出一聲震天怒吼。它小小的身軀猛地膨脹了一圈,並非變大,而是周身空間驟然扭曲塌陷!純粹的、源自時空本源的吞噬之力,在它張開的口中化作一個微型黑洞,悍然迎向那瘋狂湧向弩臂的蝕靈黑火!
如同長鯨吸水,又似巨淵吞浪,狂暴的黑火洪流被那微型黑洞強行截斷、撕扯、吞噬!空間被拉扯出肉眼可見的褶皺,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扣肉全身烏黑的毛發根根閃爍著幽光,額間豎痕劇烈跳動,顯然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器靈雛形未穩,惡念反客為主!”陳麗看得分明,失聲驚呼,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強壓下血脈中因玉帝虛影出現而產生的悸動與憤怒,雙手翻飛,一個個蘊含著淨化與鎮壓之意的金色太素符文急速打出,試圖烙印在那猙獰的骨刃弩臂之上,阻止其徹底魔化。
然而,符文尚未靠近,就被骨刃上纏繞的蝕靈黑火焚燒殆盡,發出“滋滋”的哀鳴。玉帝虛影在黑火中發出更加響亮的嘲弄大笑,仿佛在欣賞一場精心編排的戲劇。
張玄死死盯著手中這柄不斷傳來冰冷凶煞之氣、形態大變的凶兵,感受著它內部兩股力量(器靈雛形與玉帝惡念)的激烈衝突與互相吞噬。弩柄冰冷刺骨,那股凶煞之氣如同無數細小的毒蟲,拚命想鑽進他的手臂,侵蝕他的意誌。反噬之力帶來的劇痛和玉帝虛影的誅心之語,如同跗骨之蛆,不斷衝擊著他的心神。
“煉器不煉心,終成魔物……”一個虛弱卻無比堅定、帶著兵解慘烈決絕的聲音,如同驚雷般,驀然在張玄和陳麗的神魂深處炸響!
一道黯淡卻淩厲無匹的劍光,裹挾著一往無前的兵解之意,如同隕星般,從工坊崩塌的穹頂缺口悍然墜下,目標直指——那吞噬一切、魔焰滔天的漆黑熔爐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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