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逸塵硬抗仙界雷劫時，丹田黑蓮吞噬天雷之力，浮現出仙界弑神盟的古老印記，林清雪試圖靠近卻被黑蓮煞氣震退，指尖殘留一絲妖異紫霧。
    妖神塚深處，血霧翻湧如潮。
    蘇逸塵單膝跪在碎裂的輪回鏡前，黑袍被雷劫餘威撕成襤褸，胸口尚未愈合的劍傷滲著金紅色血珠。他死死盯著鏡中殘影——那柄曾屬於前世淩霄君的弑妖劍，正插在今世林清雪的胸口。
    “假的…都是幻象！”他攥緊拳頭，骨節泛白。
    身後突然傳來冰刃破空之聲。
    “蘇逸塵——！”
    他猛地轉身，瞳孔驟縮。
    林清雪站在三丈外，素白裙裾浸滿塚內腐血，原本綴著冰晶的發梢竟生出妖異的黑紋。她手中凝出一柄剔透冰劍，劍尖直指他咽喉，眼底翻湧著陌生的滔天恨意。
    “你屠我全族三百七十一口…今日我要你血債血償！”
    冰劍嗡鳴，劍氣割裂他頸側皮膚。一滴血順著劍脊滑落，在劍刃上凍成赤色冰晶。
    蘇逸塵沒有動。
    他望著她顫抖的指尖，想起昨夜她蜷縮在自己懷裏取暖時，那截小指還勾著他的衣帶，嘟囔著“二師兄身上比暖玉爐還熱”。此刻她的瞳仁卻像被墨汁浸染，連眼白都爬滿蛛網般的黑絲。
    “清雪，看著我。”他嗓音沙啞，抬手去觸她腕脈，“你中了黑蓮血傀的…”
    “別碰我！”她厲喝一聲，冰劍驟然推進半寸。劍尖刺入他喉結下的凹處，血珠滾落時竟帶著細碎冰碴，“你以為我還會信你的謊話？那些記憶…那些畫麵…”
    她突然哽咽，劍身迸出無數冰棱。塚頂垂落的藤蔓被劍氣掃過，瞬間凍成冰柱砸落。蘇逸塵揮袖擊碎冰柱，碎冰擦過他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什麽記憶？”他逼近一步，任由劍刃更深地沒入皮肉，“墨無痕給你看了什麽？”
    “是你！”她踉蹌後退，背後撞上妖神骸骨壘成的祭壇。腐化的骨殖簌簌掉落，在血泊中濺起漣漪，“漫天大雪…你提著劍走進寨子，我阿娘把我塞進地窖…可我看見了！你額心的金紋，和你現在一模一樣！”
    蘇逸塵呼吸一滯。
    他當然記得那個雪夜。七歲那年，師尊帶他屠盡南疆一個妖族村落。血順著青石板縫淌到他靴邊時，他確實聽見地窖裏傳來幼童壓抑的抽泣。但當他掀開地窖木板，裏麵隻有一具蜷縮的女童屍體，心口插著半截青雲宗製式短刀。
    “那不是我的劍。”他伸手握住冰劍刃口，金紅妖血順著劍身蜿蜒而下，灼得冰刃滋滋作響，“你仔細想想，那些記憶裏可有一處——”
    “閉嘴！”她突然抱頭尖叫，發間冰晶劈啪炸裂。塚內陰風驟起，裹著腥臭的血霧灌入她七竅。蘇逸塵嗅到風裏若有若無的黑蓮香氣，猛然轉頭看向祭壇陰影處——
    一抹銀光閃過。
    他旋身將林清雪撲倒在地，三枚淬毒的骨釘擦著後頸釘入石壁。懷中的軀體僵硬如鐵，她掌心凝出冰錐抵住他心口。
    “放開…否則我剜出你的心！”
    蘇逸塵低頭看她。
    冰錐尖端已經刺破衣料，她睫毛上凝著血霧凍成的霜，卻有一滴淚混著黑血從眼角滑落。他忽然笑了，胸腔震動間心口抵著的冰錐又入肉半分。
    “你若真要殺我，”他握住她執冰錐的手，引著那銳器貼上自己跳動的心口，“往這裏刺。用上十成靈力，別猶豫。”
    林清雪瞳孔劇烈收縮。
    無數畫麵在識海炸開——雪地裏二師兄懶洋洋遞來的糖葫蘆，秘境中他背著她踏過岩漿的背影，昨夜他割開手腕喂她喝妖血時滾燙的指尖…但這些溫暖碎片正被漆黑的潮水吞沒，潮水中浮出新的記憶：金紋少年揮劍斬下阿娘頭顱，青雲宗弟子在火海中狂笑…
    “為什麽…”冰錐哐當落地，她揪住他衣襟嘶吼，“為什麽偏偏是你！”
    蘇逸塵撫上她後頸，指腹觸到皮下蠕動的黑蓮魔種。他眼底金芒暴漲，妖神血脈在掌心凝聚成刃，卻遲遲無法落下。
    ——剜出魔種會撕裂她的神魂。
    陰影中傳來鼓掌聲。
    墨無痕從骸骨王座後踱出，蒼白指尖把玩著一枚記憶水晶。水晶裏封存著林清雪在地窖中的真實記憶：青雲宗長老將短刀刺入女童心口，而年幼的蘇逸塵在門外嘔吐不止。
    “真是感人啊。”他彈指擊碎水晶，碎屑化作黑霧沒入林清雪眉心，“可惜她永遠看不到真相了。”
    林清雪突然慘叫，七竅湧出黑血。蘇逸塵抱住她癱軟的身子，妖力瘋狂灌入她經脈，卻觸到無數暴走的記憶殘片。每一片都在嘶吼著“殺了他”。
    “解咒。”他抬頭盯住墨無痕，妖紋從頸側蔓至眼尾，“否則我讓你兄長連殘魂都剩不下。”
    墨無痕撫摸著兄長遺留的黑蓮戒指，輕笑出聲：“你該求的不是我。”他望向塚頂裂縫中隱約的仙光，“那位大人，可是等了很久呢…”
    血霧突然被一道金色雷霆劈開。
    玄霄踏著雷光降臨，誅妖鏡高懸頭頂。鏡光照向蘇逸塵懷中的林清雪時，她驟然睜眼，眸中再無半分溫度。
    “誅妖，證道。”她機械地吐出四字，掌心凝出冰魄劍。
    蘇逸塵終於紅了眼眶。
    他徒手捏碎刺來的冰劍，任碎片割得掌心血肉模糊，俯身在她耳邊低語：“等我把那些雜碎碾成齏粉，就帶你回家。”
    妖神塚轟然震顫。
    無數神骸鎖鏈破土而出，纏上他四肢。這一次，他沒有抗拒。
    墨無痕在陰影中捏碎傳訊玉符，青雲宗內被植入黑蓮魔種的弟子們同時睜眼，眸中泛起與林清雪如出一轍的黑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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