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雪的冰霜從指尖蔓延至同門屍傀脖頸，卻在觸及皮膚下蠕動的黑蓮蠱蟲時驟然崩裂。那些死去的弟子眼眶滲出黑血，喉管裏發出咯咯怪笑，而蘇逸塵的劍正抵在昔日師弟顫抖的喉頭。
    墨無痕的腳步聲踩碎了凝結的血冰。
    他蒼白的手指勾著一枚暗紅留影石，玄鐵指甲刮過石麵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妖神塚內翻湧的血霧在他身後聚成八朵猙獰黑蓮。
    "二師兄，這份大禮......你可還喜歡？"他歪頭輕笑，猩紅舌尖舔過唇角，像條盯上腐肉的豺狗。
    林逸塵的劍尖還滴著同門的血。
    那血珠墜地時竟開出一朵指甲蓋大小的黑蓮，花瓣上浮動著密密麻麻的咒文。他忽然想起昨夜林清雪蜷縮在葬妖池邊時，發梢沾著的正是這種咒蓮碎屑。
    "你給他們種蠱的時候，"他劍鋒微轉，劍氣震碎三具撲來的屍傀，"是不是連求饒的機會都沒給？"
    墨無痕突然癲狂大笑。
    他揚手將留影石拋向半空，石中迸射的光幕刺得林清雪捂住雙眼——那是個雨夜，青石板巷子裏滾著隻撥浪鼓。鼓麵上畫著笑眼娃娃，卻被血泊浸成鬼麵。
    "仔細看啊！"墨無痕的指甲刺入自己掌心，"這可是你娘親的走馬燈！"
    光幕中閃過寒芒。
    十二柄青雲製式長劍捅穿繈褓，劍柄上纏著的卻是仙界雲紋絛。抱著嬰兒的女子被劍氣釘在牆上，她耳垂上晃著的翡翠墜子突然迸發妖光——正是蘇逸塵此刻腰間掛著的那枚！
    "不可能......"林清雪的冰魄玄體不受控製地爆發，腳下血冰炸成蛛網，"那是宗主的......"
    墨無痕甩出一卷帛書。
    泛黃的紙上拓著青雲宗天樞印，朱砂寫就的"誅"字正在蘇逸塵生母的名字上打旋。最下方赫然是現任宗主淩霄子二十年前的私章——雙鶴銜日紋中藏著道微不可察的裂痕。
    "當年驗屍的長老最清楚，"他指尖燃起黑火灼燒自己眼尾，"那裂痕是淩霄子刻完印那晚，醉酒摔在硯台上磕的......"
    蘇逸塵的劍柄發出碎裂聲。
    他握劍的指節青白到近乎透明，劍氣不受控地絞碎三丈內所有屍傀。那些碎肉尚未落地就被黑蓮吞噬，墨無痕陶醉地深吸一口腥氣："師兄現在是不是很想殺去青雲宗？可惜啊......"
    他忽然撕開衣襟，心口處嵌著塊留影石碎片："你娘的神魂還在我這兒呢。"
    林清雪突然抓住蘇逸塵的手腕。
    她的掌心結著層冰晶，卻壓不住他經脈裏暴走的妖血："他在激你入魔！那些影像可能是幻......"
    話未說完，光幕中響起嬰兒啼哭。
    被十二柄劍挑在空中的繈褓突然睜開雙瞳——金紅豎瞳裏淌著血淚，與此刻蘇逸塵暴怒時的眼睛一模一樣。
    塚內萬妖殘念突然尖嘯。
    無數骸骨從地底伸出，拚成個殘缺的妖文法陣。蘇逸塵腰間的翡翠耳墜自動飛入陣眼，光幕中的屠殺場景突然翻轉——舉劍的長老們身後站著個撐傘人，傘麵上繪著仙界誅妖台的圖騰。
    "哎呀，被發現了。"墨無痕故作驚訝地掩唇，"你以為青雲宗為什麽能穩坐仙門之首？每次誅妖戰後，他們進貢給仙界的可不隻是妖丹......"
    蘇逸塵的劍氣割裂了墨無痕半邊臉頰。
    黑血濺在留影石上，映出的卻是淩霄子站在誅妖台前接過仙界敕令的畫麵。敕令末尾的落款讓林清雪渾身發冷——那是玄霄的仙紋！
    "這份禮物可不止你能看。"墨無痕舔著臉上的血口，祭出九百枚複刻的留影石，"你猜，此刻青雲宗演武場上空......正在播什麽？"
    林清雪的冰魄劍氣突然凍結所有留影石。
    但她沒注意到自己發尾開始結霜，更沒發現蘇逸塵的妖紋已經爬上脖頸——那些金紅紋路正順著劍柄，悄悄纏上她握著他的手。
    當最後一塊留影石被冰封時，墨無痕袖中突然射出纏滿黑蓮的鎖鏈，直取林清雪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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