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月璃的第三條狐尾掃過血色鏡麵，蛛網般的裂痕中滲出鎏金液體。三重嗓音在鏡中世界撕扯，把婚宴紅綢扯得七零八落。蘇逸塵焦黑的右臂勾著星紋鎖鏈，末端拴著的酸菜壇子在半空劃出弧線："老楚！你他媽在鏡子裏藏了多少年女兒紅？"
    "塵哥小心！"趙鐵柱的釘耙勾住冰裂紋蔓延的鏡框，褲襠裏甩出的黴豆腐"啪"地黏在雲鶴虛影眉心，"這老東西假扮喜娘還畫胭脂！"
    翠花掄起鐵鍋拍碎兩具骷髏，酸菜湯潑在冥火上凝成楚淩霄的字跡：【掀墳要掀到底】。她抬腳踹飛撲來的鬼麵司儀，扯著嗓子罵："楚仙長釀的洗腳水都比這假酒香！"
    鏡中高堂上的雲鶴虛影扯碎紅蓋頭，露出爬滿黑蓮紋的臉："逆徒！若非楚淩霄改你命格......"
    "改你祖宗的黃曆！"蘇逸塵星紋鎖鏈絞住幻象脖頸，焦黑右臂捅穿其心口，"三百年前你往老子的醒酒湯裏摻往生砂，當老子嚐不出餿味？"鎏金血順著金骨茬滴落，鏡麵突然映出楚淩霄大婚夜的畫麵——
    青年穿著染血喜袍，正將封魔釘刺入自己心脈。七十二根金針懸在月璃頭頂，雲鶴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剜心刻陣，方能保她魂......"
    "保你親娘的棺材板！"蘇逸塵拽過鏡中幻象的衣領，獨眼倒映著楚淩霄嘴角溢出的黑血，"冰丫頭！給這破鏡子降降溫！"
    林清雪白發如瀑纏住鏡框，妖皇劍穗迸發的霜氣卻突然停滯——劍柄寶石內，月璃的三重人格正在爭奪軀體控製權。
    "阿霄的心是我的！"夜間人格的狐尾燃起黑火，嫁衣袖中射出九幽冰錐，"當年合巹酒裏明明下了......"
    "下了你奶奶的蒙汗藥！"晝間人格撕開衣襟，心口冰裂紋迸發青光，"他替我承了九轉剔骨術！你看這傷疤！"
    第三人格突然操控身體撲向鏡麵，染著丹蔻的指尖摳進楚淩霄殘影的心口："都是假的！他娶我隻是為了......"
    "為了替你改命。"楚淩霄的殘魂突然凝實，手中合巹酒潑向鏡中雲鶴。酒液化作三百道劍氣，將虛影釘在往生碑上："師尊，這杯喜酒可夠烈？"
    鏡外現實世界突然地動山搖，趙鐵柱的釘耙勾住蘇逸塵褲腿："塵哥！往生河的水倒灌進來了！"
    "灌得好！正好洗洗這破鏡子的晦氣！"蘇逸塵星紋鎖鏈絞碎撲來的骷髏將軍，焦黑右臂突然暴長三寸，"老楚在酒壇子底刻了什麽？念！"
    翠花一腳踹開棺材板，撈出泡在冥水裏的酒壇："【掀墳三要訣：一潑酸菜二砸缸，三用棺材板熬湯】！"
    鏡中場景驟然扭曲，婚宴紅綢化作誅妖台的鎖鏈。月璃的三條狐尾突然纏住自己脖頸，黑火順著嫁衣紋路燒向林清雪："都是騙局！他剜心分明是要......"
    "要替你引毒！"林清雪劍尖點地，冰魄玄氣順著鏡麵裂縫蔓延。劍穗映出楚淩霄跪在暴雨中的畫麵——青年染血的指尖正將黑蓮毒引入心脈，每根金針都帶著冰裂紋。
    夜間人格突然癲狂大笑，九條狐尾炸開冥火："那這又是什麽！"鏡麵映出洞房角落，半塊染血的鴛鴦佩刻著【十畝桃林聘，百年光陰償】。
    "償你大爺！"蘇逸塵的酸菜壇子砸碎幻象，黴變的菜葉粘在楚淩霄殘魂衣襟，"老子掀了三十七年墳，頭回見人把情書寫成欠條！"
    鏡外突然傳來龍吟，三百口貼著"囍"字的棺材破冰而出。趙鐵柱的釘耙勾住棺蓋，褲襠裏甩出的綠豆糕砸中墨無淵殘魂："塵哥！棺材裏全是楚仙長刻的王八！"
    "王八底下壓著寶！"蘇逸塵焦臂插入鏡麵裂縫，拽出半壇封泥開裂的烈酒。酒香彌漫的刹那，鏡中楚淩霄的殘魂突然凝實，抬手將真正的婚書塞進月璃嫁衣。
    "阿霄......"三重嗓音首次同步。晝間人格撫過婚書內頁的冰裂紋，夜間人格的狐尾垂落在地，第三人格的指尖摳進掌心："這血誓......"
    "是用老子的褲腰帶寫的！"蘇逸塵星紋鎖鏈絞住即將崩塌的鏡框，"三百年前楚老鬼偷我褲衩裁成婚書，這筆賬還沒算呢！"
    鏡麵轟然炸裂，往生碑文浮現血色批注：【以三百年陽壽為墨，十萬畝桃林為紙，聘卿魂歸正道】。月璃的右眼突然迸發青光，瞳孔中映出楚淩霄消散前的畫麵——青年將酒壇埋入桃林，壇底刻著【阿璃若見，速來掀墳】。
    "原來那日你說種桃林......"月璃的獨眼流下血淚，最後兩條狐尾卷住飛濺的鏡片，"是要給我釀送魂酒......"
    翠花突然指著某塊鏡片尖叫："楚仙長在碎片上畫了烏龜！"隻見鏡片背麵用朱砂畫著歪扭王八，旁邊批注：【掀墳者贈酸菜十缸】。
    蘇逸塵拽著眾人躍出崩毀的鏡中世界，焦黑右臂被冥火燒得露出金骨："等掀了雲鶴的老巢，老子要往他煉丹爐裏倒三千斤鏡片渣！"
    往生河突然掀起巨浪，墨無淵殘魂在浪尖嘶吼："兄長！他們連死人婚宴都......"
    "都你親爹！"趙鐵柱掄圓釘耙將黴豆腐糊他滿臉，"楚仙長在豆腐裏刻了癢癢符！"
    林清雪劍尖挑起半塊鏡片，映出楚淩霄在暴雨中刻陣的背影。月璃蜷縮在冰麵，斷尾處滲出的血珠凝成並蒂蓮："阿霄...你的桃林......"
    南海方向雷雲翻湧，三百壇新酒破浪而來。蘇逸塵耳後的石化紋又爬回原位，他拎著酒壇朝驚鴻島方向虛敬："利息...該結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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