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雲峰的日頭懶洋洋地爬上簷角，膳房煙囪飄出的桂花香裹著焦糖味。蘇逸塵蹺著二郎腿坐在灶台邊，指尖粘著麵粉，案板上歪歪扭扭擺著十來個桂花酥——每個酥皮都暗刻著縮小的護山陣紋。
    "塵哥兒！仙界那幫孫子又來了！"翠花扛著鐵鍋衝進來，鍋底還粘著半片黑蓮殘葉，"這次來了個穿金甲的，鼻孔都快翹到天上了！"
    蘇逸塵慢悠悠給酥皮刷上蛋液："急啥，等這爐酥烤熟了再說。"
    山門處驟然炸開驚雷。十二名金甲仙使腳踏祥雲，為首之人額生豎瞳，手中"誅妖令"映得整片天空泛著血色："妖神餘孽蘇逸塵，還不速來領死！"
    林清雪的白發無風自動，冰魄劍尖凝出三尺寒霜："誅妖令需三界共議，爾等私自動用......"
    "冰魄玄體也配質問仙界？"金甲仙使冷笑揮袖，三百道雷符化作鎖鏈纏向她咽喉，"待本使擒了這妖孽，正好拿你煉丹！"
    "啪！"
    半塊桂花酥突然糊在雷符上。蘇逸塵拎著烤盤晃出膳房，油漬在青石階拖出蜿蜒痕跡："這位...呃，眼珠子長腦門上的，嚐嚐新出爐的桂花酥？"
    誅妖令突然迸發刺目金光。金甲仙使的豎瞳掃過烤盤，竟窺見酥皮下流轉的妖神血紋："大膽！竟敢在糕點中暗藏殺陣！"
    "殺陣？"蘇逸塵咬了口酥餅，碎渣簌簌落下，"這明明是愛心早餐——翠花，鍋來！"
    鐵鍋應聲飛至，鍋底"忠義"二字映出三百年前場景。畫麵中金甲仙使正與墨無淵密謀："待妖神血脈覺醒，便以誅妖令......"
    "汙蔑！這是幻術！"仙使慌忙捏訣，卻發現靈力被酥香禁錮——那些落在地上的糕渣，竟早與護山大陣融為一體！
    楚淩霄的劍氣突然化作遊龍。海棠花瓣洞穿十二仙使的祥雲座駕，露出內裏藏著的黑蓮陣圖："仙界法器，何時需要天煞盟的陣紋驅動？"
    "師兄進步了啊。"蘇逸塵彈指點在誅妖令上，鎏金妖血順著令紋蔓延，"三年前你潛入鎮妖淵第七重，往胖頭魚肚子裏塞黑蓮種時，手法可比現在利索多了。"
    金甲仙使額間豎瞳滲出黑血。他猛然撕開胸甲，露出心口與雲鶴同源的黑蓮紋："妖言惑眾！本使今日便替天......"
    "天道知道你用他名頭醃酸菜嗎？"蘇逸塵突然甩出烤盤。十二枚桂花酥精準嵌入誅妖令凹槽，酥皮下的陣紋遇血即燃，將黑蓮紋路燒成焦糖色。
    林清雪劍化流光，冰魄玄氣順著陣紋逆流而上。金甲仙使的護體金光竟如春陽化雪，露出爬滿蠱蟲的真身："不可能！這具仙軀明明......"
    "明明是用三百童男精血泡的？"翠花掄鍋潑出酸湯，鍋底映出仙使寢殿畫麵——整整一牆的琉璃瓶中，漂浮著與各峰弟子神似的嬰孩！
    趙鐵柱從地縫鑽出，綠毛豆腐拍在仙使臉上："楚仙長菜譜第一千零七頁——醃人渣要配十年陳醋！"黴斑遇蠱蟲即燃，燒出"天煞餘孽"四個大字。
    蘇逸塵忽然閃現在仙使身後，生鏽鋤頭輕輕一磕："三年前你在東海漁村搶走的那個女嬰——"鋤刃亮起微光，映出女嬰後頸的冰花紋路，"現在叫林清雪。"
    林清雪如遭雷擊，重生後的白發突然泛起金芒。記憶如潮水湧現——三百年前鎮妖淵畔，正是眼前之人將尚在繈褓的她扔進寒潭！
    "師妹，接好了。"蘇逸塵拋來半塊桂花酥。酥皮在空中解體，露出內層冰封的海棠花瓣——正是當年林清雪生母臨終前，塞進她繈褓的護身符！
    金甲仙使突然癲狂大笑，身軀急劇膨脹："既如此，便讓整個青雲宗陪葬！"黑蓮紋路爬滿全身，竟是要自爆元神。
    "吵死了。"蘇逸塵懶洋洋打個響指。九條妖龍破土而出，龍口大張咬住仙使四肢："胖頭魚說仙界的人比較有嚼勁。"
    楚淩霄的劍氣化作牢籠，將自爆波動封在方寸之間。林清雪劍尖輕挑，冰魄玄氣順著龍息湧入，竟將黑蓮紋路凍成糖霜："這一劍，為東海三百漁村。"
    塵埃落定時，蘇逸塵蹲在昏迷的仙使旁邊，用酥皮渣在他額頭拚出"傻逼"二字："回去告訴仙界——下回來記得帶點孜然，胖頭魚喜歡重口味。"
    雲鶴真人坐在溫泉裏咳嗽："塵兒，那桂花酥的配方......"
    "您泡腳用的藥草渣改良版。"蘇逸塵把最後半塊酥塞進師父嘴裏，"加了點巴豆粉，通便。"
    暮色漸沉，七十二峰飄起桂花雨。無人注意誅妖令殘片上的金紋，正悄悄沒入護山大陣。林清雪摩挲著海棠花瓣，突然揪住蘇逸塵後領："你早知道我的身世？"
    "七歲那年你偷吃桂花糕流口水時，冰花紋路亮得跟燈籠似的。"他順勢躺在妖龍背上，"對了，胖頭魚還等著撒蔥花呢......"
    山風卷著糕香掠過鎮妖淵，第九重封印下的金光又亮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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