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夠用，三人又隨便逛了逛，一樓的東西跟供銷社的差不多，沒什麽稀奇的。
    於是，肖青予又打起了二樓的主意。
    “大娘，嬸子，咱們再去二樓看看吧。”
    王桂花和劉寡婦都有些猶豫。
    二樓賣的都是高檔東西，比如三大件和電器之類的。王桂芬和劉寡婦平時是連上都不敢上來，生怕什麽都不買遭人嫌棄。
    現在的大環境就是，消費者啥也不是，反而售貨員很牛掰，平時心情不好的時候，衝著顧客發火都是常有的事兒，但肖青予不是，她有了後世的生活經曆，並不覺得隨便看看有什麽不對。
    “沒事的嬸子，現在外麵那麽冷，牛車還沒到，咱去了也是挨凍，還不如在這裏溜達溜達。”
    “那好吧。”
    兩人被說服，跟著肖青予上了二樓。
    二樓的人明顯比一樓少了很多。
    不，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人。
    售貨員坐在一起，有聊天的，有打毛衣的，就是沒有把肖青予三人看在眼裏的。
    三人也樂得自在，慢悠悠的逛了起來。
    走到一個手表櫃台的時候，肖青予停了下來。
    “肖知青你想買手表啊？”劉寡婦小聲問。
    “嗯，想買，可惜我沒弄到手表票。”肖青予突然想起來，今晚是要跟劉三交易的，不知道他有沒有。
    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小，但在人少空曠的二樓，還是挺明顯的。
    “嘁～”
    這時，從旁邊傳出來一聲譏笑。
    三人順著視線看過去，是個年輕的女售貨員。
    女售貨員看見三人看她了，頓時更加來勁。
    “看什麽？沒有票還來看手表？窮鬼！真礙眼！”那表情，那動作，組合在一起就十分的欠揍。
    肖青予甚至都開始懷疑，今天是不是不適合出行，怎麽遇到的都是些神經病。
    她想上前，卻被身邊的王大娘和劉嬸子一人拉住一隻胳膊。
    肖青予今天在牛車上就差點闖禍，但那畢竟是村裏人，最多吵幾句講幾句閑話，報公，安什麽的是不敢的。
    但現在這可是在百貨大樓，一旦出了上午那事，肖青予指定跑不了。
    肖青予感覺有點無奈。
    這兩位現在是把自己當成重點看管對象了。
    但看的住她的人，可看不住她的嘴啊。
    “怎麽？誰家狗沒拴住讓你跑出來了？買不買是我的事，跟你有什麽關係？”
    “你說誰是狗？”服務員急了，把手中的東西往櫃台上一放，就要出來跟肖青予幹仗。
    “誰承認我說誰怎麽了？你天天往櫃台裏一站是幹什麽的不知道嗎？看看你頭頂上寫的大字：為人民服務！你這是服務的態度嗎？經理呢？我今天就要問問他，這百貨大樓，讓不讓我們農村人進？”
    “你……你強詞奪理！我什麽時候說不讓你進了？”
    “別慫啊，你倒是別慫！有本事把你們經理找來。”肖青予以前看過年代文，這個時候人們都崇尚照著毛主席語錄做事。她就往這上麵說，外加扣帽子，保準勝利。
    “我才不是慫！就算經理來了我也這麽說。”服務員語氣弱了些，雖然嘴上說著不慫，但是心裏已經有些後悔了。
    上一次開會的時候，經理還重點強調了服務態度的問題。她平時嘴就快，跟顧客吵架也不是第一次了，經理已經有些不滿了，這要還往槍口上撞，難免不被拉出來做典型。
    “那你就去叫啊……”肖青予一看服務員的態度，就知道她猜對了，於是聲音更大了。
    樓上的吵鬧，已經驚動了樓下的人，很多好事的，現在都跑了上來看熱鬧。事情眼看著就要鬧大，自然有人跑到經理那告狀。
    所以在女服務員想要動手的時候，恰巧被經理趕上。
    “張小芬！你要幹什麽？”
    聽到這個聲音，張小芬心知壞了。
    “經理，沒什麽，這個人找事，我馬上就將她趕出去。”
    “怎麽？服務員了不起啊，欺負完人了，還想顛倒黑白？這到底是百貨大樓，還是黑市？未免太坑人了吧？”
    經理一聽這話急了。
    他們百貨大樓是正規的國企，怎麽能跟黑市這種違法亂紀的地方搭上邊？
    “這位同誌，有話好好說，可不興亂扣帽子啊。”
    “我什麽時候亂扣帽子了？明明是你們這的服務員，我跟我的兩位嬸子大娘隨便逛一逛，她就叫我們窮鬼，說我們礙眼什麽的，怎麽？她是地主嗎？這麽大權力?”
    這話一出，無論是經理還是服務員，都發覺了這個小姑娘的難纏。又是黑市，又是地主的，她是真敢說啊。
    “小姑娘你誤會了，她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別說我的兩位嬸子大娘買東西了，就算她們沒買東西，太冷了進來暖和暖和怎麽了？這裏是國家的地方，我們是國家的人民，怎麽就不能進來了？”
    “說得好。”突然，周圍響起了鼓掌聲。
    大家都對百貨大樓和供銷社這類地方的服務員早就不滿了。平時的服務態度別說好了，就連普通都做不到，簡直是惡劣！
    但是沒辦法，來這裏買東西的大多都是普通人，沒幾個敢惹事的，但這並不代表他們認可這種行為。
    這不，一旦有反抗的，自然周圍就有支持的聲音。
    經理眼看著事情要往不可收拾的方向發展，趕忙瞪了張小芬一眼。
    “你看你，就管不住那張嘴，還不趕緊跟這位同誌道歉！”
    張小芬不願意，但是她也知道今天踢到鐵板了。這小姑娘一看就不是個容人的。
    “對不起。”她隻能道歉。
    “對不起誰？怎麽對不起了？以後怎麽做？”肖青予可不想這麽輕易放過。
    張小芬憋屈極了，但也不得不說，如果工作保不住了，她媽會打死她的。
    “對不起三位同誌，今天是我態度不好了，我跟大家道歉。以後再也不會了。”
    張小芬說著，還衝著三人鞠了個躬，再起來時，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沒，沒關係。”王桂花跟劉寡婦哪裏見過這種場麵，連忙擺手。
    “小同誌，你看這樣行嗎？”經理知道，三人中最難纏的是肖青予，所以單獨問了她的意見。
    “這次就算了，下次再讓我看見你態度不好……”
    “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了。”經理保證。
    “那就好。”
    說完，肖青予拉著王桂花和劉寡婦的手，走出了百貨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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