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漸入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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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幾天,竇維先是纏著張延講穿越抄詩的故事,後來又開始跟他討論,穿越時空的人應該怎麽和李白杜甫進行交流,古詩詞和搖滾樂到底有沒有共通點。
不過再怎麽找刺激,竇維也沒能夢到類似的場景,最後他隻能憑借越來越模糊的記憶,嚐試著重新去寫一首歌。
反倒是張延,5月30號的時候莫名又做了個未來夢,這次夢裏的中年作者似乎已經選定了題材,好像是要寫一本明朝嘉靖末年的故事,正在頻繁搜索相關資料。
這場夢又是持續了幾個小時就結束了,看來第一次那漫長的夢境才是特例。
相較於第二次夢境,這次有用的信息更少,雖然1990年要查資料沒那麽方便,但明朝的相關資料,想找總還是能找到的。
唯一值得高興的,就是確認了這場未來夢還會繼續下去,這也就意味著,張延還有機會獲取更多的未來訊息。
進了六月份之後,竇維的電話逐漸少了,王忠旗的電話逐漸增多。
其實這些天王忠旗的忐忑不安,絲毫不遜於張延,這不僅僅是因為《紅樓名偵探》是他當編輯以來,第一本複核過審的長篇小說,更是因為他希望能靠著這本書,擺脫‘監軍太監’的窘境。
所以到了六月份,有點風吹草動王忠旗就趕緊跟張延分享,而且一聊就是半天,搞的樓下那家小賣部都有意見了。
所以張延跟父母商量了一下,咬牙自掏腰包給家裏裝了部座機。
90年代說是固定電話逐漸普及,但頭幾年的初裝費和話費,還真不是普通家庭能負擔起的。
恒江市的裝機費算是比較低的,但托了關係也要兩千三,外帶還要給師傅準備一條紅塔山。
張延預支的15萬字稿費,攏共也才兩千七,在津門買禮物+其它消費,就剩下了一千四,還好之前賣冥幣也攢了些錢,否則都不夠裝機費的。
交完裝機費,張延心疼了好半天。
他終於明白網文都要寫那麽長了——那可都是錢啊!
好在裝完電話後,收到的都是好消息。
從6月5號開始,《通俗小說報》編輯部陸續收到了華北各地的讀者反饋,其中絕大部分討論的都是《紅樓名偵探》。
有對現代刑警去古代破案感興趣的,有讚賞小說文筆的,也有好奇主角最後會娶哪位金釵的……
當然反應最為熱烈的,還是穿越時空去抄詩這個點。
畢竟第一期隻刊載到第二件案子發生,最精彩的內容就是主角和林黛玉、賈璉坐船回京的那一段。
而俗話說‘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抄’’,現代人就算沒有熟讀唐詩三百首,十幾首總還是有的,所以幾乎每位讀者看到這一幕,都會不由自主的代入其中。
這也是網文初期,曆史小說抄詩裝逼橋段屢見不鮮的原因——在沒看膩之前,這就是普通讀者最有代入感的劇情之一。
所以到了6月中旬,《通俗小說報》陸續收到好幾篇投稿,內容都是穿越時空去抄詩,唐朝的、宋朝的、明朝的應有盡有。
其中大多數都是流水賬,唯有一部穿越初唐的短篇小說寫的還不錯。
編輯部經過討論,把這部短篇刊載到了改版後的第二期,也就是7月份的雜誌上,就排在《紅樓名偵探》的後麵。
於是等到7月份,穿越抄詩流的投稿就更多了——而這一來,也算是坐實了編者按裏‘開一派之先河’的說法。
而靠著《紅樓名偵探》前兩期的成功,改版增刊的《通俗小說報》非但銷量持續增長,就連口碑也比以往提高了不少——先前既少了獵奇黃暴,又沒有新鮮的故事,自然讓讀者不甚滿意。
不過真正的爆發是在8月份。
這一期的雜誌刊載‘天狗噬心案’的全部內容,前所未見的精妙作案手法、震碎三觀的幕後真相、以及薛蟠見縫插針歪打正著的介入,都引發了讀者強烈反響。
而後續薛蟠邀請主角去梨香院做客,薛寶釵準備躲在屏風後旁聽的劇情,也讓讀者們對接下來的故事充滿了期待。
整個八月份,《通俗小說報》收到的來信和投稿,均大大超過了以往的記錄,銷售額更是從上個月的48萬冊,暴漲到了60萬冊!
這雖然和湖北的《今古傳奇》月均150萬冊的銷量差距甚遠,在魔都《故事會》400萬冊的月銷量麵前更是不值一提。
但在北方通俗小說雜誌界,已經稱的上是雄踞一方了——當然,在去年的反三俗大整頓之後,北方其實也沒剩下幾個通俗小說雜誌了。
於是到了8月底的時候,《通俗小說報》的上級部門,津門文學雜誌社的總編兼社長張紹敏,又專門派車把張延請到了津門市。
這次主要是為了重新簽約,以及增發特刊的事情。
7月份的時候,國家剛剛出台了新規定,將稿酬從每千字620元,提高到了1030元。
所以雜誌社這次準備把《紅樓名偵探》的稿酬,從千字18提升到最頂格的30元,而且還特事特辦來了個溯及過往,把前麵的字數也按照30元補齊。
這足見小說的火爆程度,以及雜誌社對張延的重視。
至於加印特刊,主要是因為讀者的強烈要求,希望增加《紅樓名偵探》更新量的,單隻是八月份的相關來信就足有上千封。
直接在月刊裏添加更新量,幾乎是不可能的,本來一期也就刊載三四本小說,《紅樓名偵探》字數多了,其它小說怎麽辦?
不過單獨出一期特刊還是可以的。
因為是買斷製,又已經提前交了不少存稿,所以這次出特刊其實和張延關係不大,之所以讓他參加討論,不過是進一步表達對他的重視罷了。
加印特刊的事兒,在會上很快達成了統一意見,不過該怎麽印卻是個麻煩。
有人認為應該把前麵十二萬字的內容和後續十萬字的內容一起登載在特刊上,這樣新讀者才不會覺得莫名其妙。
但反對者認為要是這麽做,定價肯定要漲,對已經看過前四期內容的老讀者,就太不公平了。
最終為了維係老讀者這個基本盤,編輯部采取了折中的做法,特刊上隻登載後續十萬字的劇情,但在正文前麵加了500字的前情提要。
至於特刊發行的日期,則定在了9月15日——所以前麵說的是四期而不是三期。
這兩件事塵埃落定後,張延又接到了雜誌社社長張紹梅的家宴邀請——也是直到這時,張延才得知對方原來也是恒江人。
等和社長敘完了鄉土情。
張延本來就準備打道回府了,結果跟家裏一聯係,父母都勸他先別急著回來,最好留在津門避一避風頭。
這幾個月因為雜誌熱賣,張延在老家的名氣也越來越大,本就鬧得家裏不得安生,前兩天他被雜誌社的桑塔納接走,更是轟動了小半個城區。
畢竟恒江是個窮地方,一般局領導出門也就坐個吉普或者嘎斯69。
更別說這還是直接從津門派來的車。
張延走後,家裏的門檻都被踩爛了,連文教局都專門派人來了解情況,鄉下的親戚更是絡繹不絕。
“總之你先在外麵躲躲吧,你那鋼絲床被你二舅媽給占了,我晚上都隻能在報社睡辦公桌。”
“我二舅媽來幹嘛的?”
“她想讓你這位大作家幫著走走門路,給你表妹在城裏安排個正式工作。”
“不是,表妹初中都沒畢業……”
“先不說了,又有電話打進來,也不知是哪路牛鬼蛇神。”
掛斷電話,回憶著父親那無奈又煩躁的語氣,張延也有些心煩意亂,這出名果然是一柄雙刃劍,你享受了成功的好處,就得麵對接踵而來的麻煩。
或許應該先攢錢買套房子,搬了新家總能清淨一些——他原本賣冥幣就是為了換套大房子,如今這也算是不忘初心了。
等張延把自己要暫時留在津門的事情,跟責任編輯王忠旗說了,王忠旗自然是一百個讚成,立刻又向雜誌社提交了住宿餐補申請,讓張延安心在津門搞創作。
就這樣過了幾天,到8月31號傍晚,張延忽然又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張興國在電話裏說,下午有個京城的商人找上門,說是想找張延商量一下《紅樓名偵探》單獨出版的事情。
對方自稱書商,雖然不是公家人,但手上有這方麵的資源,保證能把書賣出去,而且給出的稿酬肯定比國營出版社大方。
先前一直都是國營出版社負責出書,這突然冒出位個體戶……
張興國覺得不太靠譜,所以就拿自家兒子正在津門為借口,隻讓對方留了個聯係電話。
“書商?”
張延也是頭回聽說有這麽個職業,有心想去編輯部問問,但想到《津門文學》旗下也有出版社,自己跑去問什麽個體戶書商好像有些不妥。
於是改口道:“那您把聯係電話告訴我,我回頭讓京城的朋友幫忙問問吧。”
所謂京城的朋友自然是指竇維,郭川林雖然當麵比較熱情,但後續卻沒怎麽聯係過,倒是竇維隔三差五就打電話,跟張延討論把夢寫成歌的事。
兩人上次聯係還是張延來津門之前,當時竇維興奮的表示,以夢為藍圖的新歌終於寫的差不多了,這兩天他準備給樂隊的人一個驚喜。
這一晃有六七天沒聯係過了,也不知他那新歌到底怎麽樣了。
張延先撥通了竇維家裏的固話,等了半天沒人接聽,於是又摳了竇維的呼機,這回倒是很快就有人回了電話。
不過打電話的不是竇維,而是竇維的女朋友薑欣。
“竇維現在左腿骨折住院了,不方便出來打電話。”
“啊?!”
張延驚訝道:“他怎麽傷的?前幾天不還好好的嘛?”
“叫人給打了唄!”
薑欣氣憤道:“唐朝樂隊的主唱丁五,非說竇維的新歌《夢回唐朝》偷了他的創意,吵著吵著就動起手來了!”
【PS:竇維公開怒噴丁五,雖然是2006年才發生的事,但我感覺倆人應該早有心結——如果確實沒有,那就當是蝴蝶翅膀引發的變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