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菊英聽說葉衛東已經去了東北，立即就跟葉長征說也要去東北看葉衛東。
    葉長征心裏清楚，葉衛東去東北不過是出差，說不定過幾天就回來了。他輕輕拍了拍肖菊英的肩膀，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絲無奈：
    “菊英，別急。衛東是被桃海縣汽修廠派去東北的，這隻是個短期任務。咱們要是現在趕過去，說不定他已經回來了，那不是白跑一趟嗎？”
    肖菊英一聽，心裏更亂了，眼眶微微發紅：“那……那我們豈不是見不到衛東了？他這一走，連個信兒都沒留，我這心裏空落落的……”
    葉長征歎了口氣，安慰道：“別急，衛東雖然不在這裏，但我們可以去桃海縣的汽修廠打聽打聽。不過，聽說去桃海縣每天隻有一班車，今天怕是趕不上了。”
    肖菊英一時沒了主意，心裏像堵了塊石頭。農村裏連個招待所都沒有，就算是天河公社，估計也找不到地方住。她抬頭看了看四周，眼神裏滿是茫然。
    葉長征轉頭看向周學文，試探著問：“同誌，衛東住在哪個房間？我們今晚能不能在他那兒湊合一宿？”
    周學文撓了撓頭，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叔，阿姨，衛東和我住一間房，隻有兩張床鋪，怕是住不下……”
    肖菊英剛想開口請周學文去別處借宿，葉長征卻擺了擺手，打斷了她：
    “既然這樣，那就不麻煩了。我們一會兒去天河公社，見見公社的領導，順便打聽一下衛東的情況。”
    葉長征心裏有底，他帶著京城軍區的介紹信，公社領導見了，總不會讓他們露宿街頭。
    他們好不容易來到這裏，自然想打聽一下葉衛東在這裏的表現。
    然而，知青們對他們的態度卻冷淡得像冬天的風，幾句話後便又提到葉衛東已經與他們斷絕關係的事。
    葉長征夫妻倆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當眾扇了一巴掌，卻又不好反駁。
    葉長征氣得臉色鐵青，拉著肖菊英的手就要走。
    可肖菊英哪裏肯走？他們千裏迢迢趕到這裏，如果連衛東的情況都問不出來，她怎麽能甘心？
    就在這時，她瞥見了自己帶來的行李，突然靈機一動——既然衛東不在這裏，不如把這些禮物送給知青們，也好與他們拉近關係。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絲笑容，看向周學文：“同誌，請問你們中哪一位是知青隊長？”
    周學文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鄧天翔：“他是我們知青隊長，鄧天翔同誌。”
    肖菊英趕忙走到鄧天翔麵前，打開皮箱，從裏麵拿出兩瓶肉罐頭和一大包糕點，雙手遞了過去：
    “鄧隊長，我們做父母的確實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這次來，就是想和衛東解開誤會。你們要知道，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天底下哪有父母願意和自己的兒子斷絕關係呢？
    我看得出來，你們都很關心衛東，這說明你們和他的關係很好。衛東那孩子老實，平時話不多，如果他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還請你們多擔待。
    為了感謝你們對衛東的照顧，這是阿姨的一點心意。我不知道你們知青點有多少人，所以沒準備每人一份，就麻煩你幫忙分一下吧。”
    鄧天翔愣住了，沒想到這對夫妻態度如此冷淡，竟還能收到禮物。他看了看其他人，李小娟皺了皺眉，似乎想讓他拒絕，但周學文和楊曉風盯著那肉罐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自從葉衛東離開後，他們已經很久沒吃過葷菜了。
    鄧天翔作為知青隊長，覺得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便點了點頭，接過了禮物：“叔，阿姨，那就謝謝你們了。”
    見鄧天翔收下禮物，肖菊英心裏稍微踏實了些，趕緊趁熱打鐵：
    “鄧隊長，看在我們大老遠跑來的份上，麻煩你給我們講講衛東在這裏的表現吧。”
    鄧天翔笑了笑，語氣裏帶著幾分自豪：“阿姨，衛東表現非常好。如果不是要去幫縣汽修廠做事，這個知青隊長就是他的了。”
    葉長征和肖菊英對視一眼，心裏卻有些不信。
    他們兒子平時沉默寡言，怎麽可能當知青隊長？鄧隊長這樣說，大概是因為收了禮物，隨口恭維罷了。
    “那就好，那就好！”肖菊英敷衍地笑了笑，心裏卻依舊忐忑。
    葉長征卻緊接著問：“那他在這裏有沒有犯過錯誤？有沒有受過處分？”
    這話一出，鄧天翔和其他知青的臉色頓時變了。
    李小娟忍不住冷笑一聲，語氣裏帶著幾分譏諷：“葉叔叔，你們自己的兒子有多優秀，你們不知道嗎？問出這樣的話，你們是有多不信任衛東啊？他在京城時，難道經常犯錯嗎？”
    楊曉風也忍不住插話：“叔叔，阿姨，我們不知道你們以前是怎麽對待衛東的，但從你們登報與他斷絕關係，還有現在問他有沒有犯錯來看，你們一定不是真正關心他。”
    肖菊英趕緊瞪了丈夫一眼，臉上堆著笑，解釋道：“衛東他爸不是不信任他，隻是他是軍人，說話直來直去。他在部隊裏對人也要求嚴格，是個講原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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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曉風卻不買賬，冷冷地反駁道：“哦？我隻聽說軍人最喜歡問別人有沒有立功，很少聽說見麵就問有沒有犯錯的。你們做父母的怎麽不問問他有沒有立功呢？衛東在這裏表現非常優秀，剛來就立了二等功。”
    一聽說葉衛東立了二等功，肖菊英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抖：
    “二等功？他是怎麽立的？是保護了集體財產，還是救了重要人物？”
    周學文正要開口解釋，鄧天翔卻抬手攔住了他。
    作為知青隊長，他不願看到大家一直懟這兩位長輩，便提議道：
    “叔，阿姨，關於衛東的具體情況，我建議你們去青山大隊的大隊部問問。大隊部領導的評價比我們說的更客觀，你們看怎麽樣？”
    葉長征心裏憋著一股氣，全程黑著臉。聽鄧天翔這麽一說，他立刻拉著肖菊英就要走。
    肖菊英卻不肯放棄，趕緊抓緊時間問：“同誌，那你們大隊部在哪裏？麻煩給我們指個路好嗎？”
    鄧天翔點點頭，語氣緩和了些：“行，我帶你們去吧！”
    在鄧天翔的帶領下，葉長征與肖菊英與眾知青告別，前往青山大隊的大隊部。
    路上，肖菊英還是問鄧天翔道：“鄧隊長，其實我們之前就遇到了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那兩人也進了你們知青點，可我們向他們也打聽衛東時，他們為什麽說這裏沒有叫葉衛東的呢？”
    鄧天翔一聽就知道他們說的人就是王運開和周霞，沉思了一下之後，他還是說道：
    “那兩人也是知青，隻不過，在衛東被抓那段時間裏，他們兩人想盡力撇開與衛東的關係，……算是害過衛東的人吧，衛東回來後，與他們就鬧過矛盾。
    不過，整個知青點，除了他們兩人，我們這些人都是衛東的好朋友，他被抓的那段時間裏，你們都想盡了辦法想要救他出來，後來我們聽衛東說過，他能沉冤得雪，主要得感謝李小娟同誌，好像是李小娟求了她爸爸幫了忙。”
    肖菊英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剛才與大家聊了這麽久，卻連這些知青們的名字都還不知道，隻好問道：
    “哪一位是李小娟同誌？”
    “就是那個……稍矮一點，長得很漂亮的那個女孩子。”
    “那她爸爸是什麽人，為什麽能救衛東出來？”
    “這我們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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