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 葉衛東嘴角一勾，一抹神秘笑意瞬間爬上臉龐，緊接著，他目光如炬，盯著鄧天翔：
    “天翔，我問你，今年你們運輸隊開會時，是不是常念叨些事兒？你印象最深的是啥？”
    鄧天翔毫不猶豫，脫口而出：
    “肯定是出行安全！每次開會，隊長都在耳旁反複嘮叨，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就這？你再想想，還有別的嗎？”
    葉衛東循循善誘，眼神裏透著一絲不容察覺的期待。
    鄧天翔撓了撓頭，眉頭緊皺，努力在記憶裏翻找。
    片刻後，他抬頭看著葉衛東：“還有就是效益問題！隊裏要求往後盡可能省油，出外報銷差旅費也比以前嚴一些了，聽說以後還要提高運費呢。”
    “哈哈哈，就是它！”
    葉衛東暢快大笑，笑聲在房間裏回蕩。
    此時正值 1978 年 8 月，馬上就要召開十一屆三中全會。
    其實，高層對經濟建設的重視早已提上日程。
    基層的人還懵懵懂懂，但在京城，不少嗅覺敏銳的人，已然察覺到時代風向的轉變，開始琢磨提升企業經濟效益的門道。
    京城市運輸隊作為國營單位，自然也得緊跟形勢。
    然而，多數領導一時半會兒沒找到靠譜辦法，隻能拋出節省燃油、減少接待開支這類常規舉措。
    就拿鄧天翔提到的提高運費來說，想法雖好，可實施起來，難如登天。
    申請報告得層層上報，等上級批複，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
    但葉衛東心裏早就有了盤算，他深知，隻要運輸隊有提升效益的念頭，自己就能大做文章。
    第二天下午，陳紅舞又來找葉衛東。
    葉衛東當即拉著她直奔京城市運輸隊。
    不巧，鄧天翔出車去了，不過張俊在。
    張俊好些日子沒見葉衛東，一瞧見他，眼睛放光：
    “葉哥，我朋友天天催我，電子表和喇叭褲啥時候到貨？我都快被問得煩死了！”
    “張俊，別慌。你的當務之急是學車！天翔都拿到駕駛證了，你要是沒證，就算能搞到貨，也隻能臨時請假幹那些，小打小鬧，成不了氣候。”
    葉衛東語重心長地勸道。
    張俊神秘兮兮地湊到葉衛東耳邊，壓低聲音：“葉哥，前些天我讓我爸托人打了招呼，不用像天翔哥學那麽久。師父也說了，他下個月就會安排我參加考試，這肯定能提前考到駕駛證。”
    葉衛東故意瞪大雙眼，佯裝驚訝：“你這是走後門啊！”
    張俊搓著手，不好意思地笑了：“不算走後門，就是能少跟師父學些日子。”
    葉衛東疑惑地打量張俊：“你才十七歲吧？沒滿十八歲就能考駕照？”
    “後天就滿十八了！” 張俊挺了挺胸膛，滿臉自豪。
    “哦，我還以為你今年才十七呢。後天過生日，要不要我們一起給你慶祝慶祝？”
    張俊卻搖了搖頭：“我爸交代，生日那天隻能和家裏人過。他不喜歡我跟以前那些朋友瞎混。要不我跟我爸說說，邀請你和天翔一起來？”
    葉衛東自然不會摻和張俊的家庭聚會，但聽說他能提前拿證，心裏樂開了花。
    畢竟，要是鄧天翔開車去廣東進貨，一個人跑那麽遠，葉衛東實在不放心。有張俊搭把手，兩人輪流開車，就安全多了。
    正和張俊聊著，劉大威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瞧見葉衛東和陳紅舞，立馬熱情迎上去：“紅舞小姐，衛東同誌，你們來找天翔的？”
    葉衛東滿臉笑意，快步上前，從挎包裏掏出一條大重九，塞進劉大威手裏：
    “劉大哥，我們是特意來感謝你的，上次我差點出事，聽張俊說，是你讓他去出租屋找天翔，才救了我一命。這條煙，略表心意！”
    劉大威常年跑長途，煙癮極大，看到煙兩眼放光，也沒推辭，直接收下：
    “衛東，你太客氣了！天翔向來守時，那天沒按時出現，我就覺得不對勁。
    好在第二天你就平安回來了，可天翔竟被人關了一天一夜，那到底是咋回事？”
    葉衛東不想多提此事，輕描淡寫地說：“得罪了人，被算計了。不過已經解決了。”
    說完，話鋒一轉：“劉大哥，我個人有點私事想和你聊聊，不知你這會兒有空不？”
    “衛東，我剛出完車回來，正好有空。” 劉大威拍了拍葉衛東的肩膀。
    葉衛東笑道：“看來我的運氣不錯！”
    “哈哈，可不是嘛。天翔能單獨開車後，我輕鬆多了。其實，這段時間裏，隻要不是出長途，我每天這個點兒都在這兒。說說看，找我啥事？”
    葉衛東把劉大威單獨拉到了一邊，目光灼灼，輕聲問道：
    “劉大哥，我聽說，現在有些有關係的人，能私人買貨車掛靠在你們運輸隊，有這事兒嗎？”
    劉大威滿臉驚訝，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葉衛東：
    “衛東同誌，你消息也太靈通了！這事除了我，好像都沒幾人知道，你怎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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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衛東哪能說實話，實際上，前世他聽人提過，從 1978 年開始，就有人走關係買車掛靠。
    今天他說起這事本想來碰碰運氣，要是沒先例，就想辦法說服領導。現在看來，事情有戲。
    “原來這事是真的，劉大哥是這樣的，如果有這樣的先例，我也想讓天翔買一輛車掛靠在你們運輸隊，不知有沒有辦法。”
    劉大威沉思起來，並沒有回答。
    葉衛東壓低聲音道：“劉大哥，這事你要是能幫上我，我不會讓你吃虧的。”
    劉大威用手摸了摸已經藏到衣服裏麵的煙，這才說道：
    “衛東，能不能成我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消息，去年，我們隊長的一個親戚，汽車兵退伍回來，就花錢在這裏買了輛報廢車，掛靠在運輸隊，偷偷在外麵拉私活。
    這事兒沒幾個人知道，而現在我們運輸隊正好也有一輛這樣的車，你要是真想幹，或許能行！”
    葉衛東心裏暗喜，他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來的，現在看來，這機會很大啊。
    “劉大哥，其實私人買貨車掛靠，我是聽說其他單位早就開始了。據說是上麵要求提升運輸行業經濟效益，要減輕國家負擔。
    於是就有單位想到了能有私人買車掛靠，車輛照常進出，既能提高司機積極性，還能給運輸隊帶來更多效益……”
    …………
    隨後，劉大威帶著葉衛東來到隊長馬前進的辦公室。
    介紹完後，劉大威便退了出去。
    事情比葉衛東預想的還要順利。
    葉衛東把私人買車掛靠的好處隨便一說，馬前進便非常感興趣。
    與葉衛東聊到了掛靠的費用後，他立即就承諾要與其他領導開會商量這件事，原則上應該沒有問題。
    剛好，運輸隊有台報廢的解放牌卡車，車子成份不錯，可拖去了幾個汽修廠都修不好。
    馬前進表示，要是葉衛東能找人修好，運輸隊就以報廢價八千元賣給他，還同意掛靠在市運輸隊，不過每月掛靠費不能少於 1000 元，油費等等開支都還要自負。
    這可是一筆不低的費用，實際上，平時運輸隊一輛好車，一個月也不見得能創造這麽多的利潤。
    隨後，馬前進直接讓劉大威帶著葉衛東去仔細查看了那輛車，他瞬間就明白為啥汽修廠修不好。
    原來隻是車上的兩個傳感器同時出了問題。
    以這個年代汽修廠的技術，最頭疼的就是傳感器故障。
    這種傳感器不是易損件，壞的概率低，而且肉眼根本看不出毛病，何況是同時壞了兩個傳感器。
    …………
    幾天後，葉衛東以鄧天翔的名義買下了那輛卡車，拖到市汽修廠，他挽起袖子，親自動手，沒費多大功夫，就把車修好了。
    就這樣，鄧天翔名義上還是運輸隊臨時工，實際上，隻需開著這一輛貨車，為自己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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