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之前，不少人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大量頭戴方巾穿交領的書生朝著一處匯聚。
    看地點正是正陽門。
    隨著時間的推移，正陽門前的書生越聚越多。
    有些更是身穿官服，並且看起來官位還不低。
    正中間的更是當代衍聖公孔胤植。
    他就在正陽門前盤膝坐了下來，身後黑壓壓的人群也跟著他一起盤膝坐下。
    一個個沉默不語，默不作聲。
    可是這帶給人的壓力卻絲毫不減。
    孔胤植回憶起之前與溫體仁的商量。
    “為什麽要在正陽門？”
    “因為這裏位置夠大，容納得下這麽多人，並且又處於外城可以讓更多老百姓看到，同時也不至於過度冒犯皇帝的權威。”
    “那為什麽要選擇在宵禁之前？不能在白天？”
    “因為夜晚的時候，帶給人的壓力更大。”
    每每想起當初的交流，孔胤植就不得不感歎一句：
    “溫閣老當真是大才啊！”
    …………
    一群人盤膝坐在外麵，城牆上的守將也自然發現了。
    不由得怒喝道：“你們是誰？在這裏想要幹嘛？還不速速退去！”
    孔胤植站了起來，拱了拱手：“吾乃當代衍聖公，兼太子太保，孔胤植是也！”
    “原來是孔大人，不知您帶這麽多人來此是何用意？這不合規矩，還請速速帶人離開，莫要為難小的。”
    “不合規矩？”
    孔胤植怒聲道：“現在大明還有規矩嗎？再如此下去，大明國將不國。”
    “孔大人，您這是何意？竟如此大逆不道？”
    孔胤植仰天大笑：“何為大逆不道？倘若罵醒世人，倘若忠言逆耳也算大逆不道，那舍我其誰？”
    “好，衍聖公好樣的。”
    “真是有力挽狂瀾的氣勢啊！”
    “不愧是聖人之後。”
    “對，就要這麽精神。”
    人群中爆發出陣陣讚歎之聲，不少人都是一臉狂熱地望著孔胤植。
    孔胤植心中得意，享受著眾人的恭維。
    他看向了城牆上的守將：“這位將軍，我等不是鬧事，而是為了與聖上講道理而已。”
    “講一講聖人之道，講一講這天下蒼生。”
    …………
    很快就有人入宮稟告皇帝。
    “嗬，終於來了啊！”
    崇禎神色冰冷：“下了這麽大的功夫，這些人總算是上鉤了。”
    孔胤植等人可不傻，要是事不可為他們估計要當縮頭烏龜。
    這還是崇禎不斷給他們底氣，並且讓袁崇煥和溫體仁等人不斷給他們洗腦。
    就這樣，他們才敢來正陽門。
    並且還不是鬧事，而是打著講道理的旗號來的。
    一個個就連內城都沒有進，武器也沒有拿。
    如果自己沒有後手，就算想要處罰他們也找不到好的理由。
    主要是人太多了，又是掌握著輿論的一批人。
    “走，大伴咱們出去瞧瞧。”
    …………
    崇禎居高臨下看著下方的人群。
    不用他開口，王承恩便是率先出聲。
    “爾等在此，是想要造反還是逼宮啊？”
    孔胤植發現崇禎到來，又聽到王承恩的話。
    他自然是不能承認的。
    講道理還能說得過去，如果是造反或者是逼宮，那自己等人被殺光也無人敢說話。
    底線可不能觸犯。
    “公公此言差矣，當真令人寒心，我等隻是為了大明，為了黎民百姓，來此與天下與聖上講一講道理，講一講聖人之道而已。”
    孔胤植語氣堅定，鏗鏘有力。
    仿佛他真的是為國為民一般。
    崇禎麵無表情：“你們要想講什麽道理？你們的道理就是示威嗎？這是你們的道理，還是聖人的道理？”
    “陛下明鑒，隻是此事事關重大，眾人這才聚在一起，大家夥都是為了大明，為了黎民百姓而已。”
    孔胤植作了一揖，又是道：“當然了，要是陛下覺得我等不妥，我等立即離開，隻求陛下能誅殺奸臣許青。”
    崇禎心中冷笑。
    這人一開口就是站在了道德製高點。
    這一招偏偏還很好用，並且這些人以前也用過不少。
    至於對方說可以離開？
    一旦對方離開，那傳出去就是自己這個當皇帝的不在乎大明，不在乎黎民百姓了。
    並且這種事，對方下次還可以繼續。
    所以這次不解決，下次還得解決。
    更別說他們還要誅殺許青。
    “來，給朕講講你們的道理！”
    孔胤植當即就開始了引經據典，說得那叫一個頭頭是道。
    一口一句子曰，一口一句孔子有雲。
    亦或者開口就是曆史上某個事件，某個教訓。
    什麽以史為鑒，什麽古語有雲。
    沒有點文化的，根本不敢開口，怕被對方懟得啞口無言。
    說到最後，孔胤植更是羅列出最近大明各地的天災人禍。
    不是洪水就是旱災。
    然後說這些是上天示警。
    是不敬上天，不尊聖人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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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廢除科學，殺掉許青才能讓一切回歸正軌。
    讓大明眾正盈朝，國泰民安。
    說到最後，不少圍觀的百姓都產生了動搖。
    因為孔胤植說得太好了，引經據典很難不使人信服。
    “懇請陛下廢除科學，誅殺許青！”
    噗通！
    孔胤植直接朝著崇禎跪了下來。
    他身後的人也同樣如此，一個個跪下。
    “懇請陛下廢除科學，誅殺許青！”
    “請陛下莫再一意孤行，還天下蒼生一片坦途。”
    “儒學方才是治國之道，聖人的教誨陛下忘記了嗎？”
    “還請陛下莫忘祖訓！”
    “科學乃慢性毒藥，天下苦明王久矣！”
    崇禎看著下方，神情冰冷。
    要是他之前沒有做好準備，今天還真會被打個措手不及，難以下台。
    這些人站在了道德製高點，當真是為所欲為。
    如果他們要殺的不是許青，而是其他人。
    自己或許還真可能會殺了平息眾怒。
    如果不是自己知道科學的好處，被他們這麽一鬧很可能會退縮。
    可惜，永遠沒有這麽多的如果。
    孔胤植見皇帝沒有出聲，他給了一旁來看熱鬧的溫體仁一個眼神。
    後者會意，當即對著崇禎說道：“陛下，既然他們衝著明王而來，不如先把明王喊來？”
    崇禎沉思了許久，方才點頭：“好，那就把明王喊來。”
    有人去了，不一會又有人回來。
    “啟稟陛下，明王不在他的府邸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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