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梁雪手忙腳亂多久，就被下樓來找她的梁冰帶了上去，一路上沒少囑咐梁雪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但等梁雪真正麵聖的時候，梁冰發現，自己對這個女兒真的是一無所知——
    女帝夾了一筷子軟爛得宜的紅燒肉，在口中抿了抿，肉的鮮香便在嘴裏化開，女帝微微點了點頭，平日總是冰冷的眸子難得和氣地看著梁雪：
    “這道菜不錯，叫什麽名字？”
    “回陛下，是萬福肉。”
    “哦？那是何種肉類做的？”
    “回陛下...這是...豆腐混著肉糜製成的。是店中點的最多的一道菜，因它價格合適，且滋味很足，常人百姓最喜歡來店中打包這道菜，回去佐餐下飯。”
    “嗯...這道菜是何人所創？頗有新意。”
    “回陛下，是臣女一友人，名為寧墨。”
    女帝以為這就是酒樓的廚子或是股東，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反而迅速問起另一個話題：
    “那你在京中的書局...可像你這酒樓的生意這麽好？”
    “回陛下，那自然沒有，書局可免費供人讀書，盈利甚微，全靠其他產業撐著。”
    “哦？”
    女帝又夾了一筷子別的肉，似乎隻是嘮家常一般，隨意問道：
    “既然盈利不多，那你為何還要開呢？”
    梁雪光是看女帝吃就已經開始餓了，但現在要動腦子不說，還要小心回答問題，因此小心翼翼說道：
    “回陛下，這也是臣女好友寧墨的主意。他說書局不應隻是盈利之地，還應是文化傳承之所。不應為幾兩銀錢而泯滅眾多貧苦學子求學的希望。”
    女帝沒有抬頭，隻是繼續問道：
    “那你開辦玉版坊的初衷，也是這麽想的？”
    “回陛下，正是。臣女好友寧墨先前曾說過，紙不應隻是權貴豪門的奢侈，還要讓那些平民百姓也擁有書寫的權利，因此他便研發了成本低廉的草紙和兔毫筆...”
    別說梁冰了，女帝也已經注意到了梁雪一口一個的寧墨，不禁對這個梁雪口中的寧墨來了興趣。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從容地拿起帕子沾了沾嘴唇，喝了口茶開口道：
    “既如此，那就把你的朋友叫上來吧。”
    梁冰還想阻止，被女帝豎起兩根指頭止住了她的話：
    “你家丫頭是個心思活的，她既然三句話不離寧墨，那想必是要將寧墨引薦給我。既如此，那我就不妨見一見。”
    梁冰狠狠瞪了梁雪一眼，後者卻不以為意，隻對著女帝憨憨一笑，謝禮道：
    “陛下英明！那臣女這就引他過來！”
    寧墨先是被梁雪催促著來到了酒樓，又在二樓的雅間等了好長一段時間，終於等到了梁雪下樓。
    梁雪急匆匆過來拉住她，一臉的欣喜和激動：
    “寧墨，我和陛下引薦了你，陛下現在說要見見你呢！你不要緊張，跟我一起上去就行。待會心裏想什麽說什麽就行，不要怕，有我在那呢...”
    梁雪一路碎碎念安慰著寧墨，寧墨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乖乖被梁雪拉著上了樓。
    一直到貴賓間門外，梁雪才噤了聲，敲了敲門，接著將寧墨帶了進去。
    “回陛下，這就是臣女的好友寧墨。”
    這下子，梁冰和女帝都沒想到，梁雪口口聲聲的好友還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長的不甚好看的男人！
    就是這麽個男子，能讓梁雪三句話不離他？而且那些東西都是他發明的？
    女帝心中頓時有了些許猜測，但麵上隻是淡淡打量了寧墨一眼，平靜看著寧墨行完禮，依舊不置一詞。
    梁冰有心想替女兒開脫兩句，但揣度著女帝的臉色，也不敢貿然開口。
    最終還是誰也沒想到的寧墨，率先開了口！
    “陛下今日想出宮走訪，想必關心的也是書與紙的問題吧？”
    “草民鬥膽問一句，陛下看過了也問過了，如今是否還是先前的態度呢？”
    女帝聽寧墨一連問了她兩個問題，難得抬起頭，視線盯著寧墨一臉無所畏懼的表情。
    女帝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味，不管寧墨是故意還是無意，麵對著她竟然無畏無懼，還問出這副問題出來...
    足以說明，眼下的這男子雖然長相有疵，但本事和野心...至少是有一樣的。
    女帝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個微微的弧度，看著寧墨不發一詞。
    但讓女帝有些失望的是，哪怕麵對著她長久的沉默，寧墨臉上也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恐懼和畏縮，反而那張臉的眉眼，越看還越覺得順眼了幾分。
    終於，女帝淡淡開了口：
    “那依你之見呢？”
    “天下之計，在於人才。想必您也已經看出來了，興書籍，宜紙張，隻會為陛下培養更多的人才...”
    女帝沒有點頭，也沒有別的動作，桌子上的菜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梁冰見狀，便讓人來將餐盤撤了下去。
    見自己女兒還傻站在原地，梁冰恨鐵不成鋼地拉了梁雪一把，將人帶出了貴賓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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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雪還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自己聽的好好的，怎麽就突然被拽了出來：
    “母上！怎麽這麽著急拉我出來？撤餐盤自然有夥計做，咱們不需要親力親為的...”
    梁冰看著自家的傻女兒，隻覺得血壓都高了不少，硬拉著人下了樓之後，悄悄問道：
    “今天你向聖上引薦他...是他的主意，還是你的主意？”
    梁雪不假思索就回答道：
    “自然是我的主意啊！母上，你不知道，寧墨可幫了我的大忙，若是沒有他，我現在隻怕每天還在混日子呢！”
    梁冰看著女兒的神色不似作偽，心中感慨的同時，還是跟梁雪打聽起了寧墨的底細——
    “他是做什麽的？家世如何？你們是...生意場上的朋友，還是你對他有那種心思？”
    被梁冰這麽猝不及防地一問，梁雪反而有些支支吾吾起來，有些曬黑了的臉染上一絲可疑的紅色。
    梁冰看著她這副樣子，暗暗歎了口氣，不過倒是不打算從梁雪口中問出什麽來了，隻打算派人去查查寧墨的底細。
    若是真的家世清白，那她替梁雪開這個口，倒也未嚐不可...
    等兩人再次回到貴賓間的時候，女帝和寧墨似乎已經結束了談話，屋裏的氣氛很是平和。
    梁冰悄悄觀察了半天，也難以從兩人的表情上打量出什麽明顯的跡象，隻得收起自己的好奇心，不再張望。
    等梁雪一進來，女帝便對梁雪招了招手，麵色和煦，看得梁雪都有些起雞皮疙瘩：
    “來，丫頭你過來，我有話同你說。”
    “陛下...”
    “你的事跡我略有聽聞，能在短短時間內將幾家鋪子同時張羅起來，你在生意一道上頗有天賦。”
    “我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不知道你可有信心完成？”
    “但憑陛下吩咐！臣女有信心！”
    被女帝誇了兩句之後，梁雪就有些找不到北了，熱血上頭，一張口就答應了下來。
    女帝倒是有些欣賞她這副肝膽，臉上的笑意真切了幾分，緩緩說道：
    “既如此，那你就把造紙坊和書局開往全國吧。隻不過，這鋪子的權利，我要收回3分，其他的還是你說了算，如何？”
    這可是成為皇商的第一步啊！梁雪聽到消息的時候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不久的夢想竟然已經成為了現實，急忙點頭答應，唯恐謝恩晚了，女帝便會收回成命了。
    女帝這一趟出來，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於是跟幾人說了聲，便帶著侍衛回去了。
    梁雪站在原地，還有些不敢相信，一個勁湊到寧墨跟前問道：
    “寧墨，你聽見了嗎？咱們的生意，可以開往全國了！”
    與此同時，857興奮的聲音也在寧墨的識海中響起：
    【大佬！寧嬌的生意，基本已經算完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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