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鐵門被踹開的回音驚起三隻野貓。
    程詩瑤的高跟鞋陷進半凝固的瀝青裏，鞋尖沾著方才踩碎的監控鏡頭殘片，此刻正反射著某種詭異的藍光。
    葉雲軒抬手擋住撲麵而來的黴味，天眼自動掃描出七種不同材質的破壞痕跡——從斧刃到乙炔噴槍。
    “捐贈名錄上二百三十台助學平板。”何誌願者跨過翻倒的貨架，運動鞋碾碎幾粒白色藥片，“現場隻剩包裝盒，內膽填充物都被換成了精神類藥物。”
    程詩瑤後頸的刺痛突然加劇。
    她扶住生鏽的龍門吊支架，視網膜上閃過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畫麵：2024年某製藥公司股價暴跌，原因正是某批次抗抑鬱藥遭汙染。
    而此刻腳邊滾落的藥片鋁箔，印著相同的生產批號。
    “十分鍾前市政維修車來過。”何誌願者掏出手機，鎖屏壁紙是他摟著孤兒院孩子的合影，“說是檢修地下光纜，但……”他指尖懸在暫廳的監控畫麵上，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正將牛皮紙袋塞給穿西裝的身影。
    畫麵邊緣露出半塊江詩丹頓腕表——正是鄭律師上個月在慈善晚宴戴的那款。
    葉雲軒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當他凝視監控畫麵超過五秒，那些像素點突然化作流動的星沙，重組出被刪除的三幀畫麵：鴨舌帽男人轉身時，後腰隱約鼓起槍支形狀的輪廓。
    律師事務所的香氛係統噴出雪鬆氣息時，鄭律師正在用鍍金拆信刀劃開文件袋。
    他起身的動作讓定製西褲產生一道完美褶皺，“葉先生該不會以為，憑這段糊成馬賽克的視頻就能立案？”
    程詩瑤突然抓起對方辦公桌上的鎮紙。
    這塊緬甸琥珀裏封著遠古螞蟻，此刻在她掌心投射出棱鏡光斑，“2023年9月17日，仁愛基金會賬戶收到來自海外離岸公司的五百萬美金。”她語速快得異常，“需要我報出那家公司的注冊代碼嗎？h  x？”
    鄭律師擦拭金絲眼鏡的動作停頓了0.3秒。
    這個被他訓練過數千次的表情管理瞬間，足夠葉雲軒的天眼捕捉到其虹膜邊緣毛細血管的異常收縮——人在聽到致命秘密時的生理反應。
    “程小姐可能不知道，汙蔑律師的後果……”鄭律師按下桌底警報器的動作被葉雲軒抬腳震落的鋼筆打斷。
    萬寶龍筆尖在地毯上劃出墨痕，恰好構成某個東南亞國家的輪廓——正是那家空殼公司的注冊地。
    倉庫方向突然傳來悶響。
    葉雲軒的天眼被動觸發，視網膜上浮現出何誌願者被三個黑衣人逼至冷庫角落的畫麵。
    他拽過程詩瑤手腕就要離開，卻發現她正盯著鄭律師的喉結——那裏隨著吞咽動作顯出的三角形疤痕，與她記憶中某個跨國器官販賣組織成員的標識完全重合。
    “葉總確定要蹚這渾水？”鄭律師撫摸著琥珀鎮紙，螞蟻的觸須在樹脂裏詭異地顫動起來，“有些地下電纜……可是會吃人的。”
    程詩瑤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漏出幾點血珠。
    當她在對方瞳孔倒影裏看見自己泛著金屬光澤的血漬時，終於明白穿越後遺症加劇的原因——這個時空開始排斥她帶來的未來元素，就像此刻配電室內瘋狂增殖的生物電纜正在蠶食二十一世紀的電路係統。
    葉雲軒將西裝外套甩在肩頭，布料擦過鄭律師的臉頰時，天眼已掃描完對方七十二個微表情數據。
    玻璃幕牆外，二十三層樓下的十字路口，他們看見吳院長抱著突然死機的直播設備衝進警局，老人胸前的黨徽在陽光下燙出青煙。
    葉雲軒的瞳孔泛起一層冰藍色光暈，視網膜上浮現出鄭律師麵部肌肉的纖維走向。
    當對方說到“九點十五分”這個時間節點，右側咬肌出現0.7秒的不自然痙攣——這是說謊者特有的神經反射。
    “案發當晚八點四十七分，”程詩瑤突然用指甲刮擦琥珀表麵，尖銳聲讓鄭律師的喉結劇烈滾動，“麗景酒店地下停車場的監控係統，拍到了某輛黑色邁巴赫駛入專屬通道。”她沾著血漬的指尖在鎮紙上畫出三道刻痕，恰好對應停車場b區的三個承重柱盲區。
    鄭律師的定製皮鞋在地毯上碾出半圈焦痕，雪鬆香氛裏混進了汗液酸味。
    葉雲軒的天眼捕捉到他耳後括約肌的抽搐，那是人腦邊緣係統遭遇致命威脅時的原始反應。
    辦公室恒溫係統突然發出嗡鳴，中央空調出風口飄落的灰塵在陽光下顯形成某種加密字符——正是程詩瑤穿越前見過的某套情報組織暗碼。
    刺耳的手機鈴聲炸響時，鄭律師的鍍金拆信刀在實木桌麵劃出深痕。
    他背過身接電話的瞬間，程詩瑤發現對方後頸的三角疤痕正在滲出血珠，就像某種生物芯片在皮下灼燒。
    葉雲軒的西裝外套無聲滑落，精準蓋住地毯某塊凸起——那裏埋著能幹擾電子信號的次聲波裝置。
    “明白，立即啟動b計劃。”鄭律師轉身時，領口沾染了雪茄灰的鉑金袖扣突然崩開，滾落到程詩瑤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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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她的影子覆蓋袖扣的刹那，內置的微型攝像頭紅光驟滅，會議室投影幕布上正在播放的偽證視頻隨之扭曲成雪花。
    葉雲軒突然按住自己太陽穴，天眼超負荷運轉帶來的劇痛讓他眼前閃過破碎畫麵：冷鏈車尾氣在柏油路麵凝成的化學公式、孤兒院牆縫裏嵌著的納米級錄音裝置、還有鄭律師保險櫃第三層暗格裏的生物識別密鑰——那枚印著螞蟻圖騰的琥珀其實是指紋采集器。
    “葉總對聲波共振很有研究？”鄭律師突然扯鬆領帶，露出鎖骨下方正在發紫的皮下出血點，“不知道有沒有聽過‘共濟會編鍾’的傳說？”他的皮鞋尖有節奏地敲擊地麵，程詩瑤立即捂住耳朵——某種次聲波正通過地樁傳導進建築鋼架結構。
    玻璃幕牆外的雲層開始詭異地盤旋，程詩瑤腕間的古董表突然逆時針瘋轉。
    當她第七次咳嗽出血時，飛濺的血珠在落地窗上腐蝕出蜂窩狀孔洞，正午陽光透過這些孔洞在地毯投射出北鬥七星的圖案——與她穿越那晚的星象完全吻合。
    葉雲軒抓起程詩瑤的手腕衝向消防通道，身後傳來鄭律師嘶啞的冷笑：“程小姐的血樣檢測報告，想必能賣出天價。”安全通道的熒光標誌牌突然爆裂，飛濺的磷粉在空氣中組成某個跨國醫藥集團的ogo，正是前世導致程詩瑤實驗室爆炸的元凶。
    當他們衝出寫字樓時，人行道地磚縫隙突然鑽出無數銀白色線蟲。
    這些金屬質感的生物電纜在陽光下扭曲成dna螺旋結構，瘋狂撲向程詩瑤還在滲血的手掌。
    葉雲軒扯下領帶纏住她傷口，天眼掃描顯示這些生物電纜的基因序列，竟與程詩瑤血液中的未來元素有23相似度。
    遠處警笛聲撕開凝滯的空氣，葉雲軒望著後視鏡裏逐漸縮小的寫字樓，突然輕敲方向盤：“記得提醒吳院長，明天發布會現場的礦泉水要換成玻璃瓶裝。”程詩瑤正用發夾從袖扣裏挑出納米芯片，聞言突然輕笑——他們都知道塑料瓶身的條形碼，正是某些人最喜歡的信號發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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