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穗篇 筆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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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麽說也是。
    可是看著她每天過的日子,我都很揪心。
    我都沒怎麽過過禾兒這樣的日子,從小爹爹也寵我,嫁了人之後,禾兒爹也都是依著我。
    不過也是我沒什麽想要的,他們也都給得起。
    可是死了之後,我隻想要禾兒能過上之前的日子,他們卻給不了了。”
    “畢竟是您不在了。”
    “是啊,以前沒覺得這個家多需要我。
    生不出男娃又不招公婆待見,禾兒他爹為我忙這忙那的也很累,禾兒也很懂事。
    我隻管好自己那三分地......”
    “禾兒他爹以前很能幹啊?我還以為他不怎麽幹活。”
    “禾兒他爹有使不完的勁,之前是在外麵混,在外麵玩,成家之後就出去賺銀子回來給我花。
    我平時花銷又少,經常帶著銀子出門逛了一圈回來還是那麽多錢。
    ......
    他能把心思放這個家上,我就知足了。”
    “這也很好了,居然能為了你改邪歸正。”
    “我當時對她爹確實是滿意的。
    隻是他自己有使不完的勁,也讓禾兒一起像他那麽使勁。”
    “這是怎麽了?”
    “他從小就教育禾兒得這樣,又得那樣,我自己都聽不懂。
    前一陣子禾兒還說她不愛寫字不是麽?”
    “是在紙上寫的那個?”
    “對。
    他從小就教禾兒識字,還得把字寫的好看,說是這樣以後可以找到好人家。
    可是他家也不是什麽大戶,連書香門第的影子都看不著,隻是有點地。
    然後就一廂情願的天天盯著禾兒寫字。
    禾兒一個時辰寫不了幾百字,他爹就讓禾兒把千字文寫一遍。
    禾兒每次都愁的不行,最後也隻是寫個百餘字收場,他爹不高興了我還得去哄。
    你說那麽小的娃子怎麽能花那麽多時間寫字啊。”
    “那確實太多了,要我我也得愁。”
    芸姐叫我識字寫字,一天也教不了幾個,但是到最後麵翻來覆去的每天也得寫個幾十字,最多最多的時候才有可能上百。
    一開始學的時候更是沒多少字,很輕鬆很簡單,稍微用功一下就能牢牢記下來。
    我一說簡單,芸姐就會叫我別驕傲,小心過幾天她再考會沒話講。
    但是我在芸姐再考的時候也沒怎麽錯過,以至於我一直覺得自己還挺聰明的。
    沒想到禾兒小時候每天就要寫上百字。
    我學字的時候估計和禾兒現在差不多大,算上禾兒娘過世的時間,應該是幾年前了。
    “是啊,我看著都愁。
    我是覺得讓禾兒會幹點活,嫁人之後能把家打理好就行了。
    學這麽多不累麽?”
    “能識些字還是好的。”
    “是啊,幸好禾兒識字,也會寫字,現在也能用筆說說話。
    良和燕還給找來了醫書,能給禾兒解解悶。”
    雖然用醫書解悶的聽起來有點奇怪,但是禾兒確實沒事會翻一翻那本書。
    我反正是對那醫書沒有什麽興趣。
    “我當時也就想著會識字寫字以後可能有點用,也沒多管。
    當時應該要跟她爹爭一爭的,他管的太寬了。”
    “禾兒的爹爹還怎麽了?”
    “就是他喜歡忙,他自己愛忙就忙了。
    每次禾兒想玩的時候,還跟禾兒說什麽‘你剛剛也沒學,沒學就是在玩。’
    然後就不讓禾兒玩。”
    “不能這麽說吧,那吃飯睡覺不都是在玩?”
    “是啊,當時禾兒剛會寫字的時候我也很高興能跟禾兒說說話。
    對她爹逼著她學也沒管那麽多。
    直到有一次有娃子來找禾兒玩的時候,禾兒沒去玩,弄得我心裏很不是滋味。
    因為我看的出來禾兒很想去玩,但是又馬上到了他爹要回來的時間。
    要是被她爹看到了,肯定少不了一頓責怪。
    我猜她是這麽想的,所以就沒敢去,馬上坐到了寫字的地方。
    隻要她爹爹回來的時候看著她在學,就能少管點。”
    “聽起來好難受啊,用本來可以開開心心的時間去裝樣子給人看。”
    “是啊,怪可憐的。
    唉,當初就應該好好和她爹爭一爭。
    你看這都把禾兒逼成啥樣了?明明很簡單的小女娃被人看成有瘋病的。”
    “我其實也不太能理解......”
    “禾兒很好懂的,隻不過你沒見過她之前經曆了些什麽。”
    “我總感覺禾兒鬼鬼祟祟的。”
    “你說禾兒剛來的時候麽?”
    “算是吧,總感覺她像是在偷偷的要做些什麽。
    但是看起來就是什麽也沒做。”
    “能具體點麽?”
    “比方說,她看到了笤帚,但是良去拿笤帚要掃院子的時候,她才去跟良要笤帚。
    我說的她看到笤帚的意思是,看她的樣子知道要掃院子。”
    “這個很好理解啊,就是禾兒從小就被說要有眼力勁,所以要幹什麽她都看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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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就是,凡是家裏能想到的活,隻要是禾兒能幹的,她都會去幹。
    不幹就會被說眼裏沒活。”
    “但是,她既然看在眼裏了,為什麽不主動去呢?非得等良拿起來笤帚才去要。”
    “這個也很好理解,就是禾兒小時候做點什麽,她爹都要管,管就算了,看到禾兒哪裏做的不好還要跟禾兒說她哪做的不好。
    可是禾兒她還是個小娃子,怎麽能樣樣做好啊。
    她爹倒是樣樣都能說。
    這不就,禾兒在人麵前時能不幹就不幹。”
    “我怎麽記得您剛說的是,禾兒是眼裏有活就會去幹?怎麽又說禾兒能不幹就不幹了?”
    “這兩個不不衝突啊?”
    “既要幹又不想幹還不衝突啊?”
    “你看,禾兒跟良笤帚,是說明禾兒讓良知道她眼裏有這個活,但是良一說不用禾兒幹,禾兒就不用擔心被說掃的不幹淨了。”
    聽著有點暈,但是好像能理解一點。
    “就是說,禾兒這樣做的話不會被指責懶惰,而且還不用擔心自己做不好?”
    “對啊,想的就很單純嘛。”
    這可太複雜了,跟單純一點都不沾邊好吧。
    也就是禾兒娘習慣了,覺得是很簡單。
    “但是這樣很不好吧,做什麽都很擔心的樣子。”
    “是啊,禾兒這樣肯定是不舒服。”
    “您既然能看出來,為什麽不給她指出來呢?或者不讓她爹爹管她那麽嚴?”
    “我死了之後,真正從禾兒的眼睛看東西的時候,才發現這些的。
    之前是真的沒注意......”
    “......”
    禾兒娘說的也沒什麽毛病,每個人能感受到的確實不一樣。
    “那還真是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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