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良篇 狼?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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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耐著性子一字一字安慰著穗兒。
    穗兒仍不為所動,狠狠的將手中的石刃擲了出去,看著樹幹上被砸出的白痕,讓我難以相信是這個餓了一天的小娃子幹的。
    隨著穗兒變成了空手,身體也顫抖了起來。
    和之前都不一樣的是,穗兒這次並不是之前恐慌,而是——
    她瞪大眼睛,咬緊牙關,壓低眉頭的看著我。
    是憤怒,一副氣急攻心的樣子。
    “為什麽啊!”這次我沒有在心裏嘀咕,而是喊了出來,質問著穗兒。
    “你想要什麽啊。”我咬著牙把字一個一個的擠出來。
    “你!他!媽!的!想要我怎麽樣!”我不再壓著火氣,而是完全的釋放了出來。
    穗兒絲毫沒有退縮,而是站了起來,繼續憤怒的站在了我的麵前,攥起了拳頭。
    我們倆就這麽僵持著,直到一滴鮮血順著穗兒的指節滑落到地上。
    穗兒才轉身筆直的朝著旁邊去,在牆邊拾起了一個粗壯的樹枝,然後捅在了我的手裏。
    想都不用想是她早就備好的。
    “你是想讓我打你麽?”雖然穗兒一直不給我的話一點回應,我還是又一次跟她確認了。
    她這次動了,惡狠狠的看著我,然後點了一下頭。
    眼神沒有任何的躲閃。
    “你以為我不敢打你麽!”我低吼著,拿著她遞給我的樹枝使勁戳了她的肩膀。
    她踉蹌後退了幾步,但依舊筆直著跟我對峙著。
    一副我是她殺父仇人的樣子。
    她越這麽看著我,我越來氣。
    我一步跨過去,直接拽著領子拎起了穗兒。
    “別說打你,殺了你我都敢。”
    “我救了你,給你吃給你穿,我不知道你在這氣什麽。”我幾乎是把字噴到了穗兒臉上。
    她依舊是瞪著我,沒有絲毫的退縮,隔著衣服我都感受到她那憤怒的顫抖。
    見她油鹽不進,我也懶得再跟她費什麽時間了。
    連著手中的樹枝一起把她摔到了地上。
    轉身就回了客棧。
    客棧的光景卻是另一幅樣子,鳶手裏端著一個點著的燈,讓原本陰森的客棧顯得溫暖了些。
    翠兒和紅兒在鳶的旁邊,旁邊擺著熱氣騰騰的兩碗粥和一些幹糧。
    一碗大的一碗小的。
    “那女娃呢?怎麽沒一起回來?”鳶看我隻身一人回來,便問起了穗兒的去處。
    可鳶突然的詢問,讓我有些不知所措,這麽多人等我和穗兒,讓我也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我剛剛做了什麽?
    回想剛剛對穗兒做的事,讓我不由自主的愣在了原地。
    “良爺,你怎麽啦?”翠兒睜著懵懂的大眼睛問我。
    “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也不敢回頭。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良?”鳶看我不對勁,又問我。
    “不是狼,是良。”這是鳶跟我說過的。
    “像狼了。”是鳶昨天跟我說的。
    是狼?還是良?
    我到底是?
    “良!”鳶又一次叫了我。
    ......
    等我真正的清醒過來時,是在倒在地上的穗兒旁邊。
    剛剛我把她扔在地上之後,她應該就沒在動過。
    她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麵色煞白,我終於反應過來,把穗兒抱在了懷裏。
    可是我所做的一切已經被背後的一個大人兩個娃子看到了眼裏。
    哪怕是平時最鬧騰的翠兒,都不說話了。
    我大概真的是狼了。
    “良,快把她帶回去。”鳶沒多說什麽。
    ......
    帶回客棧好好檢查了穗兒之後,我才發現我剛剛做的事情有多麽不可原諒。
    穗兒渾身冰涼,沒有了一點溫度。
    這個天氣下我在外麵凍一天,都要被凍出病來。
    “穗兒!穗兒!”我連連呼喚著穗兒,穗兒還是沒有反應。
    “我錯了,穗兒。”任憑我如何道歉,都沒有任何作用。
    “我去找個郎中來看看,需要些時間。”鳶說完便出門了。
    翠兒和紅兒也跟了出去。
    穗兒手上的傷口並不深,看來她沒有想過想不開的事。
    但她急促而微弱的呼吸,讓我有些放不下心,尤其是剛剛我把穗兒摔到地上,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麽內傷。
    蓋了半天的被子,她好像也沒有暖和過來,渾身涼的不正常。
    像是夢中見過的場景,最好的方法應該就是擁抱吧。
    可是,我配麽?
    眼前的一切不正是我自作自受麽?
    穗兒醒過來之後,我又該怎麽對她?
    我對她說了那麽狠的話,又把她隨意的摔在了地上。
    我為什麽總是這麽假惺惺的。
    過去我劫道殺了好多好多人,我說不殺婦孺,卻殺了不少家裏的頂梁柱。
    “良...雖說你從來沒有殺過婦孺,啊,但若是離家在外的男人死了,那留家的沒了頂梁柱,早晚也要死全家。”舌頭的話又回蕩在我的耳邊,竟能感受到幾分刺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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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想起了曾經沒能救下,活活被我泡熱水害死的女子。
    後來的夢中我又重來過,我讓她活了下來,卻沒法幫她避開受盡淩辱。
    她或許本來就該自殺的,她像穗兒一樣想不開了。
    她是投湖,而穗兒也經常用利器傷害自己。
    她們的選擇或許就是對的,那是她們要的解脫,是我在妄加幹涉,人死了之後......
    一切就安靜了,就好了。
    穗兒本身就是想死去的吧?
    這樣不就是最好的麽?
    我看著眼前的穗兒,依舊不自覺地在打著寒戰。
    她還在生氣麽?
    “冷。”夢中小崽子說的話又出現在我的腦海裏。
    “嘻嘻,天這麽冷才要多說些話,才好不去想外麵的冷。”她喃喃著,轉瞬又變作了另外一副可以看到的樣子。
    頹然的站在了我的麵前,無力的......
    “沒有仇人,我為什麽要活著。”
    我為什麽會想起這些啊?
    冷和多說話有什麽關係?仇人和活著又有什麽關係?
    我剛剛想的明明是......
    我為什麽總是在救人的時候害人?
    我思索著,似乎有一把火燃盡了我的心房,連呼吸都變得幹燥和麻木。
    “殺了你,我就沒人可以恨了。”小崽子的夢中的話突然化作一陣狂風襲來的,撲滅了烈焰,隻剩一片連灰燼都不剩的空地。
    為什麽會這麽難受,為什麽我會這麽難過?
    我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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