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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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出家門就遇到了關心你的人,遇到了良,過上了什麽都不用愁的日子...
    明明依賴他就好了啊...為什麽...”
    滿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對禾兒說。
    “你說我被那麽多人喜歡,那你知道我有多麽羨慕你麽?”
    她此時徹底打開封閉的內心,把想說的都倒了出來。
    “你什麽都做不好...什麽都不用做,就有人關心你愛護你...”
    滿穗說著,開始用手拍著自己的胸口。
    “而我呢?”她的聲音又哽咽了起來,衝著禾兒說。
    “我的家人都死了,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不做那些事情就會死...會死啊!”
    滿穗越說著,越是多的淚水從眼眶中湧出,連視線都被模糊了。
    “我...
    也怕死啊...”
    說罷,滿穗便又趴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嗚嗚嗚——
    禾兒一動不動的看著穗兒,眼淚也是一滴又一滴的,接連不斷的掉在花叢中。
    “我好害怕啊,害怕沒有爹爹,害怕沒有娘...”
    滿穗在地上繼續嗚咽著。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可以保護我的人,是良...
    我想殺了他,卻下不了手...
    原本想著死了算了,就不用...想這些了...”
    “可死也沒死成...
    成了這半死不活的樣子。”
    說到此處時,滿穗已徹底泄了氣,自顧自的哭著,沒再說一句話。
    禾兒也隻是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滿穗,遲遲沒有出聲。
    ......
    “怎麽可能?”
    良無法相信的問芸。
    “她跟你說的?”
    他以為是芸剛剛不說實話,到最後才把真相說了出來。
    “她沒有對我說。”
    “那...”良這才放鬆了下來——
    如果隻是猜測的話,很有可能是胡說八道。
    滿穗雖然一直在騙良,但良也知道她這個娃子是心軟善良的,吃掉親人這種事,應該是做不出來的。
    除非,她瘋了。
    可那又怎麽可能?小崽子那麽聰明,一點兒的瘋病都沒有。
    若是說禾兒做了這種事情,那倒是能相信一點兒。
    “你怎麽能這麽說?”良繼續反問著芸,關於她那對於滿穗過去的斷言。
    “那我還能怎麽說?”
    “滿穗怎麽可能,那樣對待自己的親人?”
    “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出......
    是什麽事情能讓一個十來歲的娃子,不遠千裏,為她的爹爹報仇。
    五年。”
    說罷,芸深吸了一口氣。
    “......”良聽了芸的話後,也沉默了。
    自從天啟的那場天災之後,他就怕極了沒來由的火光,凡是遇到,便避之不及。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滿穗這五年裏會沒有遇到那些可怕的東西麽?
    不太可能。
    她這五年怕了麽?
    多半是怕過。
    她避開了嗎?
    沒有。
    良這樣自問自答著,滿穗這五年中遇到的個中艱險,雖未透露出分毫,也足夠壓的人心思沉重。
    因為,她隻是小娃子,還是一個瘦弱的女娃子。
    良雖有一身功夫傍身,在流浪的途中也遇到了不少險些丟掉小命的危險。
    那滿穗是怎麽活下來,找到自己的?
    亂世之中,欺軟怕硬無處不在,滿穗的處境,可以說是這世上最掙紮的。
    她能跑能跳,可以努力做些什麽,無法擁有像繈褓中的嬰兒那般任人擺布的坦然,可她的力量,卻弱於這世上的大多人,對於各種危機來說,都顯得過於孱弱了。
    就是這樣一個小娃子,為了報仇,活了下來,咬牙堅持了下來。
    他方才覺得芸所說的話不可思議,但與小崽子活下來這件事相比,倒是真實了許多。
    “我之前想把穗兒留下,沒留住。”
    在許久的無言之後,芸繼續說著。
    “後來我就想著要不讓她在煙月樓多住一段時間,說不定嚐到甜頭了,就不走了。”
    “可是後來啊,她看我的眼神都變了,像是看著一個騙子一樣,騙了她,要幫她找仇人。”
    “實在不得已,我就把遇見她後,第三天就準備好的,那些黑當鋪的位置,給了她。”
    芸望著窗外,用手托著下巴,一邊回想著,一邊感歎起來。
    “人就是矛盾,那個時候,我怕她去找你,又怕她不去找你。”芸說到這裏時,才重新看向了良。
    良隻是在一旁默默聽著,看著陷入熟睡的禾兒,並不管芸投來的目光。
    “當時我是看她可憐把她留了下來,覺得現在世道亂了,她若是不走,我也能管她在這裏的幾年吃喝。”
    “可我又欣賞穗兒那份勇敢,又不忍心勸她,不要去尋仇。”
    “到最後,這些我都不想了,開始害怕別的了。
    良,你知道是什麽麽?”
    良聽到此處才轉過了頭,就著芸的話問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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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麽?”
    “我怕她心軟。”
    心軟?
    良回想著滿穗離開前的種種,應該是有機會置自己於死地的。
    可是她沒有,小崽子最後選擇了逃走,什麽都沒說,隻留下自己送她的禮物,還有那個作為罪證的荷包。
    心軟了,是心軟了。
    良順著這一點,繼續回想著當時滿穗說的話。
    “若是你的仇人變好了,不再殺人了,徹底變成好人了。若是這樣的話,你覺得自己還該複仇嗎?”
    小崽子她,是在問我啊...
    我當時對她說的是——
    一定要報仇。
    所以,哪怕我的意見是一定要報仇,滿穗還是沒找機會殺了我...
    她確實是心軟了。
    “你猜的對,她是心軟了,她離開之前,還問我要不要報仇。”良對芸說著。
    “你怎麽對她說的?”
    “我說...是要報仇的。”
    “這樣啊。”芸感歎著,又靠到了椅子上。
    “她還是沒聽進去。”
    “聽進去什麽?”
    “她臨走前,我對她說,若是要報仇,就一定要把仇人當成十惡不赦的人。”
    良聽了芸的話,不禁感歎起了她對小崽子的了解。
    居然兩年前,就算到了這一點。
    “你是怎麽想到要對她說這些的...?”
    “如今流民遍地,盜匪橫行,說不準害死她爹爹的人,就是一個吃不飽飯背井離鄉的人。
    她若是知道這些,心中肯定會有許多困擾。
    而且......”
    芸像是要說什麽,可思慮再三,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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