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進程總歸要推進，頂燈關閉，室內光線暗下來，兩個男人這才暫停對視間的硝煙彌漫，一個中等個頭，圓臉，長相頗具親和力的中年男人站到熒亮的大屏前：“關於集團旗下全資子公司禾眾生科與神州醫療展開戰略合作……”
    神州醫療？
    洛晚星家！
    葉早雖然什麽也看不懂，但還是把目光投了過去。
    蘇雄則在一番講解後，瞄看閻釗的臉色，卻也瞧不出什麽端倪。隻聽閻釗淡淡一句：“神州醫療隻給我們共同受益權，想要獨占管理權跟信息權？”
    蘇雄估摸閻釗應該是對此不滿，勸道：“雖然我們收購墨昇軟件的專利，掌握了不錯的算法係統，但在腦機接口領域畢竟對方才是龍頭，掌握著核心技術，是公認的目前最有希望完成臨床試驗的醫企，這個要求我覺得合情合理，未來全球腦機接口市場規模超過千億美元，我們完全不虧的呀！閻總！”
    閻釗不接話，忽略文字總結，撩眼看屏幕上一組組臨床數據圖片，那根本是行業外人不可能看懂的，然而蘇雄還是暗暗出了一後背的冷汗，麵上強裝鎮定。
    [我靠，閻釗不會看出什麽來吧？洛羽徵保證過的，這些數據就算醫療行業內的人看，都未必能解讀出來，絕對看不出來造假。]
    [我別自己嚇自己了，沒事的，小野種就是多疑，心眼子比蓮蓬都多，難怪老姐鬥他不過，天野跟洛家馬上要聯姻了，鏈子可不能掉在我這兒。]
    [其實這也不算造假，隻不過是謊報一點點進度，技術瓶頸需要時間來克服，而臨床研究每分每秒都在燒錢，再不引入投資要撐不下去了，有雄厚資本財大氣粗燒得起的對象也不多，可把成果拱手讓人又太不甘心，閻釗本來就是個吸血鬼！這絕不能讓他知道！]
    蘇雄挺直背脊，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底氣十足一些。
    “閻總，神州醫療不止與我們一家接觸，而是跟其他幾個生物科技公司也在洽談，說到底，技術壁壘這麽高，前景這麽好的行業，講究的是贏者通吃，後入局的人連湯都喝不上，我們既然決心布局，就不宜猶豫太久。”
    閻釗沉默了幾息，正準備開口，他懷中的小人兒卻突然蹙眉，輕輕抽氣說：“閻釗，我肚子好痛……”
    男人麵色當即一凜，相信如果不是疼的厲害，葉早不會求助，於是趕緊抱起她，讓左維聯係醫生，轉頭寒聲道：“晚點再議！”
    隨即便邁開長步，邊往出走，邊低聲問：“痛的厲害嗎？堅持一下。”葉早軟軟答應，因為撒謊而眼睛眨個不停，便埋在他胸口不敢抬起臉來。
    司衍下意識跟上，被閻釗冷冷掃了一眼，這才想到自己沒有資格，有些僵硬地停在原地，卻始終不甘心。如果閻釗可以，他有什麽不行？自己怎麽會輸給一個殘次品。
    總裁辦公室，女醫生給葉早檢查了半天，沒檢查出任何問題。原本擔驚受怕的男人也逐漸定下神來，明白了怎麽回事，讓女醫生開點消食片就走了。
    “裝的？”
    沒有絲毫質問，薄唇反倒上揚。
    [稀罕事兒，學會給我搗亂了。]
    他還挺欣慰的。
    葉早卻趕忙說：“不不，我不是故意裝病的！我是覺得剛才那個項目，你們應該慎重考慮，不要草率做決定，那個人說話很不靠譜的樣子，像騙子！”
    閻釗愣了愣。
    “所以你說肚子疼，是為了阻止我？”
    葉早點頭，臉龐清透如雪，剪水一樣的眼眸更是清亮的不可思議，聲音嬌軟而不甜膩，嬌聲解釋說：“腦機接口技術，這麽複雜的東西我也不懂，不過我有兩位客人，是醫科大的教授，他們設立團隊專門研究這個，聽說是在諸如漸凍症患者大腦植入芯片，采集顱內神經信號，幫他們像正常人一樣與外界交流，甚至是康複訓練。”
    閻釗深深注視她，嗓音幾分慵懶：“你這樣已經很懂了，不必謙虛說自己什麽都不懂。”
    小姑娘卻習慣性把自己放低。“我隻是道聽途說，又不知道對不對。我聽說這項技術理論雖然日漸成熟，臨床實踐卻很難，甚至剛經曆了一場很大的失敗，那兩位教授情緒沮喪，說出了至少十年內都無法完成推廣這樣的話。”
    略作思索，閻釗問：“是醫科大的哪兩位教授，你知道名字嗎？”
    葉早糾結了會兒，想著自己要不要說，這算不算泄露客人隱私，最終還是選擇說了：“是楊鈞之跟李同春兩位教授。”
    旁聽的左維這時實在忍不住了，爆發出一聲驚呼：“楊教授跟李教授不正是神州醫療倚仗的兩位專家嗎？剛經曆了一場很大的失敗？十年內無法完成推廣？神州醫療可不是這麽說的！他們說臨床研究十分順利，三年內有望標準化！”
    “啊……”葉早知道這兩位老教授很厲害，但屬實沒想到他們厲害到這種程度！她隻知道，他們一個喜歡喝最便宜的茉莉花茶，一個喜好鳳凰單樅，從喝的茶就能瞧出性格，前者和藹的如同鄰家伯伯，後者十分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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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既是幾十年老友，親密無間的夥伴，又是冤家，時常鬥嘴，懟來懟去，還像老小孩兒一樣，甚至要她給評理，她也隻好當端水大師，把兩個頑童勸和成一團。
    “小夫人，您說的都是真的？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吧？”如果是真的，可真氣死個人了，這不活脫脫詐騙嗎？跟他們玩兒空手套白狼！
    “我應該沒有記錯。”葉早又不能說自己會讀心，看到的都是最真實的想法，那個蘇雄剛剛就很怕真相敗露，心裏麵嘀嘀咕咕的。當然左維不大相信，她也能夠理解。誰會輕易相信連字都不識的人呢？尤其是這些名校畢業的精英，多少帶著點學曆歧視，她是世俗意義的文盲。
    閻釗卻沒質問她什麽，而是淡淡囑咐左維去敲打一下蘇雄，勒令重新商定條款，這蘇雄是蘇毓晴的弟弟，如今揪出他是個內鬼，閻釗也不是很意外。“另外，把股權轉讓書擬一下。”
    左維頓了會兒，才答應一聲，意外，卻又好像不是那麽意外。
    葉早卻一整個緊張起來：“閻釗，我不要股權，即便我們沒有簽婚前協議，我也不會拿走你一分一毫的，閻伯伯信任我，我更是不會辜負他老人家的信賴。”
    閻釗卻沉了臉。
    “你不會辜負他，所以你會背棄我？”
    葉早有些逃避這種極端的選擇，弱聲說：“為什麽一定要二選一呀。”
    [因為老狐狸扯你入局，就是為了讓你替他完成二選一。]
    [要是不選我，為什麽對我說那些話？]
    [小騙子，不許你說話不負責。]
    閻釗麵上看起來倒沒有特別的情緒起伏。
    卻在半分鍾後，突然說：“左維，把我25的股權轉讓給葉早。”
    這下連左維都不支持了，雖然他很維護葉早，甚至有些偏心葉早，但他也還是覺得總裁這決定太不理智了：“閻總，25有點過了吧！5……5已經足夠小夫人在集團橫著走了！”
    閻釗卻沒有動搖的意思，磨著牙齒說：“去做。”
    左維不敢違逆，但還是一步三回頭，希望他冷靜下來，收回成命。
    閻釗卻將葉早扯進懷裏，輕揉著她腦後軟順的發絲，顯得溫柔，又無比瘋狂：“葉早，要選我，要跟我站在一起，沒有背棄我這個選項，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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