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姨娘很鬱悶，她想不通。
    自古以來，婆婆就是媳婦的天敵。
    多厲害的媳婦在婆婆麵前，都是要伏低做小的。
    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也得臥著。
    婆婆想要拿捏媳婦，那是輕而易舉。
    這是她得親身經曆，驗證過的。
    因為，侯府的太夫人，老侯爺的母親，就是她的姨母。
    當年還在世得時候，她就是這麽挑唆太夫人，對付老夫人這個正妻。
    可以說是百試百靈，讓老夫人吃盡了苦頭。
    所以她才會給端王出主意，讓胡太妃對付德妃。
    大家都知道，天聖帝是拿胡太妃當作親娘一樣的。
    胡太妃還是陛下的姨母，就相當於是德妃的婆婆。
    按道理說，胡太妃要想收拾德妃，那是輕鬆尋常的事情。
    但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失策了。
    她的主意，不僅沒有收拾得了德妃。
    還讓端王被打了二十廷杖，隻能在床上過年了。
    端王惱怒之下，將她直接攆出了王府，連馬車都沒有安排。
    大過年的，街上攬活的馬車和轎子，都不做生意了。
    她隻能背著包袱，走回了侯府。
    被接走的時候有多風光，回來的時候，就有多狼狽。
    她年輕的時候，也是大家閨秀，千金小姐。
    嫁入侯府後，雖然是姨娘，有太夫人和老侯爺護著。
    就連老夫人這個正妻，都不能給她一絲委屈。
    後來太夫人去世，她有兒女傍身，女兒更是成了端王側妃。
    就算老夫人恨她恨得牙癢癢，也不敢動她。
    所以孫老姨娘這輩子，還真的沒有受過任何委屈。
    唯一一次，就是被初一掌摑。
    但那畢竟是在侯府裏麵，沒有外人看著。
    但是這一次，她被端王府的人，堂而皇之地推出門外。
    就像是過街老鼠一樣，頂著大家嘲諷的目光走回侯府，感覺都沒臉做人了。
    她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院子，苦苦思索了幾天。
    都沒有想明白，自己錯在了哪裏。
    挺好的點子，為什麽就沒有成功？
    還連累的端王被打，女兒失寵，自己這麽狼狽的被趕了回來。
    今天，她正在房裏糾結，百思不得其解。
    就見自己的丫鬟金枝，苦著臉走了進來。
    她不由得奇怪，大過年，怎麽這個表情？
    尤其今天是除夕，按照慣例，府裏會給下人發紅包。
    而且每年除夕這一天，府裏會把正月的月例銀子提前發放。
    就是要大家過個好年，這是慕家祖宗定下的規矩。
    金枝剛才離開，就是去領賞錢和月錢去了，怎麽回來一臉沮喪？
    問了以後才知道，不僅她院子裏的下人沒有賞錢，就連她的月利銀子，也沒有。
    孫老姨娘不差錢，她本就是千金小姐。
    嫁進侯府，雖然是一個姨娘，但是娘家也給她準備了豐厚的嫁妝。
    這些年，太夫人，老侯爺，好東西也沒少給。
    而且嵐寶當初在搜刮侯府的時候，並沒有對姨娘們下手。
    因為她認為，姨娘們都不容易，就如慕青梅的生母張姨娘。
    手裏的錢都是用來養老防身，救命用的，就沒有禍害她們。
    所以現在孫老姨娘的身家，比老夫人還要豐厚。
    她完全不需要，靠府裏每月發放的那點兒月例銀子過活。
    但是，這不是錢的問題！這是欺負人！
    金枝說了，隻有他們院子和二房，沒有賞錢，沒有月錢，新衣服也沒有。
    而大房三房，春暉堂，還有三姑娘的瀟湘院，都是跟往年一樣的。
    這分明就是針對他們二房的人，搞區別對待。
    本來就心情鬱悶，憋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泄的孫老姨娘，立即就炸了。
    她本不是一個衝動的人，向來是喜歡躲在暗處出手。
    但是今天，她就想找個人幹一架，發泄一下。
    於是就領著自己院子裏麵所有的下人，氣勢衝衝地去找老夫人理論。
    之所以沒有去找慕傾言，是因為她心裏明鏡一樣。
    找了也白找，這就不是慕傾言能夠做出來的事兒。
    一定是老夫人定下的，慕傾言隻是執行而已。
    在說，慕傾言隻是暫時幫著管家。
    府裏說了算的，還不是老夫人？
    半路上，又遇到了慕書宇和冷氏夫婦。
    他們也是要去找老夫人討說法的，於是母子婆媳三人。
    領著幾十個下人，直接殺進了春暉堂。
    老夫人見他們人多勢眾，堵在院子裏，心中也有些發虛。
    但是，想到自己可是侯府的女主人，況且端王也不會在幫著二房。
    就在常嬤嬤的攙扶下，出了房間，來到院子裏。
    她先是斥責下人們不懂規矩，擅闖春暉堂，要將他們全部發賣。
    下人們的賣身契都在侯府，立即嚇得跪下請罪，退出了春暉堂。
    院子裏，隻剩下了孫老姨娘和慕書宇夫婦三人。
    冷氏和慕書宇一見，立即上前詢問月曆和賞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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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老夫人說，府裏不寬裕，今年一切從簡。
    她也不藏著掖著，直接承認這件事情，就是自己決定的。
    也不避諱，說嫡庶本就不同。
    以前家裏寬裕，就一視同仁。
    現在家裏拮據，自然要先緊著嫡出。
    因為就算分家，侯府的家產，也沒有庶出的份兒，這是祖宗定下的規矩。
    她還打了一個比方，說是家裏有餘糧，狗都跟著吃白米飯。
    家裏都吃不上飯了，自然沒有餘糧養狗。
    她的話，不得不說，是真的尖酸刻薄，很是過分。
    完全不符合一貫保持的形象，就如潑婦一般。
    老夫人如此，也是因為心裏憋著一股火。
    她心裏想著，自己現在就是一個笑話，還哪有形象？
    所以也不顧及了，破罐子破摔，怎麽痛快怎麽來！也就不裝了。
    她把這麽多年心裏想說的話，一股腦說出來，感覺特別爽！
    慕書宇夫婦麵對如此強勢的老夫人，一時不知道如何接招。
    加之老夫人畢竟是名正言順的侯府女主人，他們的嫡母。
    人家直截了當地說，就是不給你們，還能怎麽的？
    他們真的沒法反駁，雙雙無語，敗下陣來。
    老夫人連勝兩局，先收拾了下人，幾句話又拿捏了二房，心中暢快。
    她後悔以前不該為了形象，忍氣吞聲。
    正得意間，一直沒有說話的孫老姨娘，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讓她立即麵色難看，捂住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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