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是隔壁理工大的。”
    陳沐沐側過頭，灰白色的假發發梢輕輕掃過肩膀，補充道：
    “理工大學校電台編輯部的代理部長。前幾天我們兩個學校電台不是搞了個跨校交流活動嘛，就那時候認識的。”
    陳沐沐自己也是榕水大學電台的編輯部代理部長，一般而言到了下學期老部長都會讓她們輪班做部長來作為選新部長的參考。
    陳沐沐和李若蘅兩人職位對等，工作上有來往，一來二去，倒也聊得來，於是兩人成了朋友。
    原來是這麽回事。
    元泠心裏的疑惑解開了大半。
    怪不得陳沐沐會認識李若蘅。
    “聽你剛才那意思，你們倆……也認識？”
    “啊，對。”
    元泠點點頭說：
    “就梓雯和原雅姐答應我要參加這個漫展嘛，約的太晚了妝娘不好約，就找了李若蘅的姐姐李若萱幫忙，我們也是第一天認識。”
    陳沐沐聽完，臉上倒是沒什麽波瀾，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這樣啊，那還挺巧。”
    說完，她就沒再接話了。
    空氣好像稍微停滯了一下。
    元泠太清楚陳沐沐這模式了，八成又在組織語言，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從哪兒開口。
    每次都這樣，明明心裏想關心，話到嘴邊就成了這種不鹹不淡的樣子。
    元泠正琢磨著是不是該隨便扯個話題，林天成突然插了進來：
    “我說，既然這麽巧，幹脆都認識認識唄。”
    他咧著嘴，笑得有那麽點憨。
    “都是朋友的朋友，以後指不定還能一塊兒玩呢。”
    陳沐沐聽林天成這麽一說，好像也覺得有道理，輕輕點了下頭。
    “嗯，也好。”
    她想起了什麽，扭頭看向林天成：
    “對了，天成，你這身穿著沒事吧？”
    林天成愣了下，隨即“噗”地笑出聲，滿不在乎地擺擺手：
    “嗨，穿這麽久早習慣了。再說了，看著難受的又不是我，我怕啥？”
    額……說得也是，能看到然後辣眼睛的確實不是林天成本人。
    元泠心裏一動，這倒是個絕佳的由頭。
    正好借著陳沐沐認識李若蘅，過去看看那個白裙子女孩到底是誰。
    “那……過去打個招呼？”元泠試探著問到。
    陳沐沐沒什麽異議，點了點頭。
    林天成自然是跟著自家女朋友走。
    於是，穿著布洛妮婭製服的陳沐沐，女裝的林天成，以及穿著美九衣服的元泠，三人一起朝著不遠處的兩個女孩走去。
    李若蘅正和旁邊的白裙女孩低聲說著什麽，聽到腳步聲抬起頭。
    看到走近的三人，尤其是陳沐沐和林天成這一身，她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友善的笑意。
    “沐沐？林天成？你們也來了，你這身布洛妮婭很還原啊，真好看。”
    陳沐沐說了一聲謝謝，算是回應。
    李若蘅笑了笑，視線轉向林天成，目光停頓了一瞬，但還是禮貌地誇讚道：“林天成同學這套希兒……也很有特色。”
    林天成大概是聽出了那點微妙的停頓，嘿嘿笑了兩聲，沒接話。
    李若蘅這才將目光轉向兩人身旁的白裙女孩，介紹道：“對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趙晴萱，我的閨蜜。”
    那個叫趙晴萱的女孩看起來有些文靜，皮膚很白，五官清秀，帶著一副細框眼鏡，麵對陌生人似乎有點靦腆，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小聲說了句：
    “你們好。”
    陳沐沐顯然是認識趙晴萱的，對她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元泠立刻明白，李若蘅這介紹主要是對著自己來的，便上前握手道：
    “你好，我叫元泠。”
    “你好。”
    元泠的目光落在趙晴萱那身簡單的白色連衣裙上，對比周圍五顏六色的s服，顯得格外素淨。
    她有些好奇地問：“晴萱你怎麽沒出s呀？”
    趙晴萱輕輕推了下眼鏡，語氣溫和的說：
    “我沒什麽特別喜歡的角色，就是陪若蘅過來看看熱鬧。”
    元泠點點頭，表示理解，漫展確實沒規定必須spay才能來。
    幾人又隨意聊了幾句漫展上的見聞，氣氛漸漸熟絡起來。
    李若蘅看了看時間，很自然地發出邀請。
    “欸，時間差不多了，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附近有家自助還挺劃算的。”
    陳沐沐搖了搖頭
    “不了，我和天成打算去榕水湖那邊逛逛。”
    元泠也跟著擺手。
    “我也不去了，我跟梓雯她們約好了，還有點事。”
    李若蘅和趙晴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元泠收回目光，輕輕呼出一口氣，轉身想去找元梓雯她們。
    一抬眼，就看到不遠處，一個穿著藍色靈裝、戴著兔子手偶的身影正好奇地打量著一個賣周邊的小攤位，身穿巫女服的女孩站在她旁邊，似乎在跟她說著什麽。
    元泠快步走了過去。
    “四糸乃，七罪！”
    聽到聲音，兩人同時回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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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梓雯看到元泠，舉起了戴著手偶的那隻手，揮了揮，兔子手偶也跟著晃了晃腦袋。
    薑原雅也笑著打了聲招呼。
    元泠走到兩人身邊，視線落在元梓雯身上，她彎下腰，視線與元梓雯平齊，語氣帶著笑意：
    “四糸乃妹妹，今天玩得開心嗎？”
    元梓雯用力地點了點頭，兜帽也跟著晃動。
    “嗯！開…開心！”
    元泠看著她純粹的快樂模樣，心裏也鬆快了不少。
    畢竟元梓雯前幾天都那個樣子了，她可不敢讓元梓雯神經衰弱以後再來一次，那個笑嘻嘻不顧他人死活的元梓雯太嚇人了。
    這兩天元泠還做噩夢夢到元梓雯一臉病嬌的把自己綁到椅子上，然後……算了，不想了，她直起身，環顧了一下四周。
    漫展場館內依舊人聲鼎沸，各種色彩鮮豔的ser和遊客交織穿梭，背景音樂和各種攤位的叫賣聲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獨特的喧囂。
    不遠處的出口透進夕陽，給場館內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色。
    元泠瞧見旁邊正好有塊空地，背景能帶到些場館內景，光線看著也挺舒服。
    “欸，咱仨拍張照唄？”
    元泠看向兩人。
    “難得一起出來玩，留個紀念嘛。”
    “好啊。”
    薑原雅立馬應聲。
    元梓雯也跟著點了點小腦袋。
    於是元泠從背包裏摸出個小小的折疊三腳架，熟練地把它架好。
    手機往支架上一卡，她調了調角度，確保三個人和後麵的背景都能框進去。
    “我設個倒計時哈。”
    元泠手指在屏幕上點著。
    十秒。
    “好了，快來站位！”
    元泠招呼著兩人。
    她自己先站到了一側，薑原雅很自然地站到了另一側。
    元梓雯被兩人夾在了中間。
    她稍微有點不知所措，看看左邊的元泠，又看看右邊的薑原雅，最後把戴著兔子手偶的手稍微舉高了一點，放在身前。
    倒計時開始。
    3……
    2……
    1……
    快門聲輕響，畫麵定格。
    一張充滿活力的合照就這麽誕生了。
    元泠走過去拿起手機，看著照片，滿意地點點頭。
    “拍得不錯！”
    她把照片展示給另外兩人看。
    薑原雅湊近看了看，也笑著說：“挺好的。”
    元梓雯踮起腳尖，努力看著小小的手機屏幕，發出滿足的“唔”聲。
    元泠將照片保存好，收起三腳架和手機。
    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
    場館裏的人流也開始逐漸向外移動。
    “其實後麵兩天還有漫展呢。”
    元泠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隨口說道。
    “不過我們的計劃就是今天逛一天。”
    薑原雅接過話：“嗯，明天是休息日。發生了這麽多事，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
    另一邊，漫展的喧囂尚未完全散去，臨時搭建的隔間內，李若萱正低頭為一位剛卸下厚重s服的女孩卸妝。
    卸妝過程中，她開始和客戶聊天，客戶很顯然興奮還沒有散，於是和李若蘅講：
    “剛才雲雪兒的ive真的絕了，她本人比直播裏還好看，皮膚狀態超好，而且好溫柔啊，唱歌也好聽得不行。”
    李若萱手上的動作未停，對著客戶答道：
    “嗯，是挺好的。”
    她的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
    目光落在客戶的臉上，思緒卻飄遠了。
    直播她也斷斷續續看了幾眼。
    那個站在台上，光芒四射，接受所有人歡呼的身影。
    真的變了嗎？
    還是說，隻是偽裝得更好了？
    李若萱的指尖頓了一下。
    她搖搖頭，甩開腦子裏的其他想法，重新專注於手上的工作。
    ……
    場館外的廣場邊，陳沐沐和林天成找了個相對安靜的角落。
    林天成摘下了那頂略顯悶熱的紫色假發，露出自己的短發，長舒了一口氣。
    他揉了揉被假發壓得有些發癢的頭皮，順口問道：
    “欸，沐沐。”
    林天成看向旁邊的陳沐沐。
    “你不覺得剛才那個趙晴萱，有點怪怪的嗎？”
    陳沐沐側頭，有些疑惑地問道：
    “怪？哪裏怪了？”
    林天成皺著眉，似乎在努力組織語言。
    “就是……說不上來。”
    他比劃了一下。
    “感覺她看人的眼神，有點……躲閃？但又好像在偷偷觀察什麽。而且她跟我說話的時候，雖然很小聲，但我總覺得她好像不太自在，但又不是單純的害羞那種不自在。”
    林天成撓了撓頭。
    “反正就是一種感覺，很微妙。”
    陳沐沐沒什麽表情地看著他，組織了一下語言說：
    “天成，你大概是想多了，晴萱性格本來就比較內向文靜，不太習慣跟陌生人打交道。
    而且你今天這身‘希兒’，衝擊力確實有點強，她不自在也正常。”
    林天成想了想，再看了一下自己這身，嘶……有道理啊。
    或許……真的是他想多了？
    ……
    與此同時，李若蘅和趙晴萱並肩走在離開會場的人流中。
    趙晴萱扶了扶鼻梁上的細框眼鏡，看向身旁的李若蘅：
    “若蘅。”
    “嗯？”
    李若蘅應了一聲，目光還流連在路邊一個賣動漫周邊的攤位上。
    “你有沒有覺得……你姐姐今天有點怪怪的？”
    趙晴萱小聲問道。
    李若蘅聞言，收回視線說：
    “我姐？若萱嗎？”
    好像……是有點心不在焉？
    回答客戶問題的時候，雖然笑著，但眼神似乎沒聚焦。
    “嗯……你這麽一說，好像是有點。”
    李若蘅點了下頭，不過很快又笑了
    “不過估計是累了吧，今天漫展人這麽多，她接了好幾個補妝的單子，應該沒什麽大事，你就放寬心吧，不會有事的。”
    她抬手想攬趙晴萱的肩膀，又頓了頓，放下了，語氣輕鬆的說：
    “走啦，別想這些了，我們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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