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帶著海水的氣息，將兩人送回了城市的燈火闌珊處。
    元泠目送著“劉時瑾”拐進那個破舊小區的巷口，直到身影消失在黑暗裏，才收回目光。
    轉身的瞬間，海邊那份短暫的輕鬆蕩然無存。
    沉甸甸的現實重新壓回心頭。
    她快步走回小別墅。
    客廳裏燈光依舊，薑原雅和元梓雯坐在沙發上，都沒有說話，看見元泠回來，兩人同時抬起頭。
    “她……回去了？”
    薑原雅輕聲問。
    元泠點了點頭，走到沙發邊坐下，拿起手機。
    必須盡快行動。
    她點開和陳沐沐的聊天界麵，指尖在虛擬鍵盤上快速敲擊。
    【泠然善也】：沐沐，四月初有個漫展我們要去，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
    信息發送成功。
    等待的時間顯得有些漫長。
    手機屏幕上方跳出“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
    很快，消息彈了出來。
    【沐沐】：梓雯和你說了？我當然是願意去的，可以帶天成一起嗎？
    計劃的第一步，看起來很順利。
    她迅速回複。
    【泠然善也】：當然！
    緊接著，她拋出了真正的目的。
    【泠然善也】：所以沐沐能幫我把若蘅約出來嗎？周二晚上咱們一起吃個飯討論一下一起s什麽，我想和她交個朋友啦[好色.jpg]
    那個齜牙咧嘴的黃色小圓臉表情包，被她點了出去。
    屏幕那頭沉默了幾秒。
    【沐沐】：……
    【沐沐】：可以是可以，但泠寶你看上若蘅了？
    元泠看著屏幕上跳出的回複，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沐沐的反應聽起來很正常，沒有絲毫異樣。
    陳沐沐這個人，思想上是有些傳統保守的。
    她和林天成的戀愛規規矩矩，甚至連親吻都要提前約定好時間，更別提婚前有什麽出格的行為了。
    但她的傳統並不代表古板，對於朋友的選擇，她一向很包容。
    所以，對於元泠喜歡女孩子這件事，陳沐沐的態度一直是“雖然我不理解，但我尊重你的選擇”。
    元泠手指翻飛，按照自己一貫的人設回複。
    【泠然善也】：嘿嘿，美女姐姐誰不愛呢[色]
    【沐沐】：我會幫你約她的，但到時候你正經點！別嚇到人家若蘅了。
    元泠勾了勾嘴角。
    【泠然善也】：好嘞！沐沐最好了！[愛你.jpg]
    過了一會兒，陳沐沐的消息再次傳來。
    【沐沐】：若蘅答應了。
    【沐沐】：不過她說這兩天有點不舒服，一直想吐，這次聚餐咱們就別訂烤肉火鍋那些重口味的了，找家清淡點的養生菜館吧？
    嘔吐？
    果然，劉時瑾正在被李若蘅的皮囊侵蝕！
    身體的排異反應已經開始出現了。
    這個信息正好印證了她們之前的猜測，也側麵說明了時間的緊迫性。
    她順著陳沐沐的話問下去。
    【泠然善也】：嘔吐？怎麽回事啊？嚴重嗎？
    【沐沐】：我也不太清楚具體怎麽回事，就聽她提了一嘴。
    【泠然善也】：那你替我跟若蘅說一聲，讓她多注意身體，實在難受就別勉強出來了，身體要緊。
    【泠然善也】：對了，也替我向你家天成問好哈。
    【沐沐】：ok[收到]
    元泠放下手機，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沙發扶手。
    一個念頭毫無征兆地闖入腦海。
    如果……如果陳沐沐真的被那個麻子臉替代了……
    那她現在和林天成在一起，不會覺得別扭嗎？
    一個男人頂著陳沐沐的皮，和另一個男人談戀愛？
    難道那個雄哥……是個gay？
    或者……更樂觀一點想，陳沐沐根本就沒被替代？好像也有道理啊，如果被替代了的話，沐沐有必要特意提一下嘔吐的事情嗎？但也有可能是為了不引起懷疑，所以提了這一下？
    元泠甩了甩頭，算了，想這些也沒用。
    反正聚餐那天林天成也會去。
    到時候找機會旁敲側擊地問問林天成，看看他有沒有察覺到“陳沐沐”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這或許是目前最直接有效的試探方法了。
    ……
    周一的陽光透過窗戶，在課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一如既往的，林穹結合著ppt和板書在講生物化學。
    元梓雯薑原雅兩人上的生物科學算是榕水的a級學科，故師資非常的豐厚，除了林穹這個天才以外還有不少知名教授負責教學。
    備注：榕水大學是本人完全虛構的大學，與現實完全無關，培養計劃參考的是某頂尖大學的公開信息）
    大學校園的日常，似乎並未因周末那場驚心動魄的風波而有絲毫改變。
    元梓雯和薑原雅她們坐在教室的後排，看似在認真聽講，目光卻時不時地，若有似無地飄向同一個方向——坐在前幾排的陳沐沐。
    今天的首要任務，就是觀察。
    仔細地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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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沐沐還是老樣子。
    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長發束成一個利落的馬尾。
    她坐姿端正，微微低著頭，側臉線條依舊顯得有些清冷，不笑的時候，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當然她們兩個都知道陳沐沐本身隻是不愛說話而已，人不是高冷的。
    陳沐沐看起來和以前沒什麽兩樣。
    至少表麵上是這樣。
    薑原雅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元梓雯。
    元梓雯會意，微微搖頭。
    現在下結論還太早。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講台上林穹的聲音不疾不徐。
    就在這時，陳沐沐忽然舉起了手。
    動作幅度很小，甚至有些遲疑。
    林穹停下講課，看向她。
    “老…老師…我…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林穹點了點頭，陳沐沐立刻起身，低著頭快步走出了教室。
    薑原雅看向元梓雯，眼神裏充滿了詢問。
    元梓雯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一次，說明不了什麽。
    也許隻是巧合。
    幾分鍾後，陳沐沐回來了，臉色似乎有些蒼白，但很快又恢複了之前的狀態，重新坐下聽課。
    然而，僅僅過了半個多小時。
    陳沐沐再次舉起了手。
    還是同樣的理由。
    去洗手間。
    這一次，連周圍一些同學都忍不住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薑原雅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握緊了。
    元梓雯的眉頭也微微蹙起。
    頻繁上廁所。
    穿皮的侵蝕反應……嘔吐……需要去廁所解決……
    難道……真的被那個麻子臉替代了？
    線索似乎正在一點點指向那個最壞的可能。
    陳沐沐再次走出教室。
    薑原雅忍不住低聲問：“梓雯，這……”
    元梓雯抬手，示意她別急。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很難根除。
    可理智告訴她，不能僅憑猜測就給一個人定罪。
    嘔吐也可能是腸胃炎，或者其他身體不適。
    頻繁上廁所，也可能隻是喝多了水。
    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任何懷疑都隻是懷疑。
    她不能像之前被江曇漪的意識影響時那樣，做出武斷的判斷。
    那不是她。
    陳沐沐很快又回來了。
    臉色比剛才更差了一點，額頭上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坐下後，拿出紙巾擦了擦額頭，動作顯得有些疲憊。
    下午的課。
    同樣的情況，再次上演。
    陳沐沐又去了一次洗手間。
    一天之內，上課期間去了五次。
    這頻率，已經超出了正常的範疇。
    薑原雅看著薑原雅看著陳沐沐略顯踉蹌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心裏的不安幾乎要滿溢出來。
    她轉頭看向元梓雯，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但那眼神裏的擔憂和驚疑，已經說明了一切。
    元梓雯的指尖無意識地在筆記本邊緣劃過。
    五次。
    這絕不正常。
    她仔細回憶著陳沐沐剛才離開時的狀態。
    腳步有些虛浮，臉色蒼白，額頭有汗。
    這些都像是身體極度不適的表現。
    嘔吐後的虛弱？
    這個念頭揮之不去。
    如果陳沐沐真的被那個麻子臉替代了，那麽這頻繁的不適，很可能就是穿皮侵蝕帶來的融合。
    和李若蘅之前的症狀如出一轍。
    元梓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越是情況可疑，越需要冷靜和客觀。
    在拿到確鑿的證據之前，她不能，也不應該，將陳沐沐直接劃入敵人的陣營。
    時間過得異常緩慢。
    終於，下課鈴聲響起。
    陳沐沐還沒有回來。
    周圍的同學開始收拾東西，三三兩兩地離開教室。
    薑原雅站起身，走到元梓雯身邊，聲音壓得很低：“她還沒回來。”
    元梓雯點了點頭，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站了起來。
    “走…走吧。”
    兩人走出教室，走廊裏人來人往。
    就在這時，她們看到了陳沐沐。
    她正靠在走廊盡頭的窗邊，手裏拿著一個保溫杯，小口小口地喝著。
    她的臉色依舊蒼白，看起來很虛弱。
    看到她們，陳沐沐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問兩人：
    “下…下課了？”
    “嗯，”薑原雅走過去，問道：“沐沐，你沒事吧？我看你今天臉色不太好，一直跑廁所。”
    陳沐沐避開了薑原雅的目光，對二人解釋道：
    “沒事，可能昨天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有點鬧肚子。”
    鬧肚子？
    這個解釋聽起來似乎也合情合理。
    “那…那你多喝點熱水，好好休息，實在不行就去…去醫院。”元梓雯開口安慰。
    陳沐沐點了點頭說：“嗯…謝謝…”
    兩人走遠後，林天成已經帶著藥和熱水過來了，兩人小聲說話，不知道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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