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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雯姐……你要幹什麽？！”
    “若…若蘅，我需要…需要讀取劉時瑾的記憶。隻有…隻有這樣，我們才能知道…知道那個麻子臉，到底…到底替代了誰。”
    李若蘅瞪大了眼睛，幾乎是下意識地反駁道：
    “可是製定計劃的時候，你根本沒說過這個！”
    她記得清清楚楚，每一個步驟，每一個細節，唯獨沒有這一環。
    她們的目標是幫她奪回身體，不是讓梓雯姐以身犯險！
    “如果…如果我說了，雅雅和冷妹她們，是絕對…絕對不會同意我這麽做的。”
    元梓雯解釋著，穿皮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滯，劉時瑾那張皮囊正一點點包裹住她。
    “她們…她們會擔心我。但是…但是若蘅，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了。
    之前…之前那個計劃被否定後，我們沒有…沒有任何方法確定誰變成了皮。
    所…所以，讀取…讀取劉時瑾的記憶，找到關於那個麻子臉的線索，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路。”
    讀取記憶。
    李若蘅想起元泠解釋時那凝重的表情。
    梓雯姐的體質特殊，可以直接接觸皮囊獲取殘留信息，但也因此，風險被放大了無數倍。
    皮囊原主人的意識碎片，那些執念，那些習慣都可能像病毒一樣侵入讀取者的精神。
    即使脫下皮囊，汙染也可能殘留，造成混亂甚至崩潰。
    元泠說過，梓雯姐現在就已經有記憶殘留的跡象了。
    李若蘅猛地上前一步，伸手想抓住元梓雯的手臂，阻止她繼續，她焦急地說：
    “不行！梓雯姐！這太危險了！
    泠姐姐說過，讀取記憶很可能會讓你被劉時瑾的意識影響！甚至可能分不清自己是誰！”
    元梓雯的動作沒有停。
    她已經將整個身體都套入了那張皮囊。
    她抬起一隻手，輕輕按住了李若蘅伸過來的手。
    “我…我知道有風險，但…但這個險，必須冒。”
    她的另一隻手伸進了自己隨身的小包裏，摸索著。
    “而且……”
    她拿出來的，是一支注射器。
    針管裏，是猩紅色的液體，在隔間昏暗的光線下像流動的血液一樣。
    李若蘅認得它。
    “歐米伽試劑？”
    就是這個，像神跡一樣，清除了她腦中劉時瑾的雜音，讓她找回了自己。
    元梓雯點了點頭，然後將注射器塞進李若蘅的手中。
    “江曇漪的研究報告…報告裏提到過，歐米伽試劑在清除…清除外來意識影響的同時，似乎也能在短時間內形成…形成一種記憶屏障。
    所以…我賭它對主動讀取記憶的我，也一樣有效。”
    “若…若蘅，聽著。”
    元梓雯抬起頭認真地看著李若蘅的眼睛。
    “等下…等下我穿好皮，注射貝塔試劑穩定後，我會開始…開始嚐試讀取記憶。”
    她已經從包裏拿出了另一支裝著透明液體的貝塔試劑，動作熟練地拔掉針帽。
    “如果…如果我開始出現頭暈、意識…意識模糊，或者…或者任何不對勁的反應……”
    她將貝塔試劑的針頭，毫不猶豫地刺入自己的手臂。
    “你就立刻給我注射這支…這隻歐米伽試劑。”
    “明白嗎？立刻！”
    李若蘅緊緊握著手中的歐米伽試劑，冰涼堅硬的塑料外殼硌得她掌心生疼。
    她看著元梓雯，看著她臉上那種近乎獻祭般的決絕，喉嚨像被什麽東西死死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隻能用力地點頭。
    元梓雯將貝塔試劑注入，微弱的刺痛感之後，是皮囊迅速貼合、收緊的感覺。
    劉時瑾的皮，徹底與元梓雯的身體融為一體。
    李若蘅能清晰地看到，麵前的“元梓雯”，身形輪廓迅速變化，最終定格成女體化的劉時瑾的樣子。
    還沒等李若蘅從這詭異的視覺衝擊中回過神。
    元梓雯的身體突然猛地一顫！
    她的眼神瞬間變得渙散，瞳孔不規則地收縮放大。
    緊接著，一股猛烈的記憶洪流，如同決堤的洪水，毫無預兆地席卷了她的意識！
    無數屬於劉時瑾的，瑣碎的，龐雜的，混亂的記憶碎片，夾雜著強烈的情緒瘋狂地湧入元梓雯的大腦！
    “呃……”
    元梓雯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雙手抱住了頭，身體劇烈地搖晃起來。
    劉時瑾的人格感受到她的虛弱，立刻開始反撲，試圖占據這具身體的主導權！
    “快……”
    元梓雯用盡最後一絲清明，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
    “快……注射！”
    李若蘅如夢初醒，看著“元梓雯”痛苦掙紮的樣子，她幾乎是憑借本能，拔掉歐米伽試劑的針帽，對準“元梓雯”裸露的手臂狠狠紮了進去！
    “呃啊——！”
    一聲壓抑的痛呼，伴隨著身體的劇烈抽搐。
    幾秒鍾後，那劇烈的顫抖漸漸平息下來。
    “元梓雯”慢慢放下了抱頭的雙手，低垂著頭，急促地喘息著，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黏在蒼白的皮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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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間裏隻剩下壓抑的呼吸聲。
    李若蘅握著空了的注射器，心跳得像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聲音帶著未散的驚懼。
    “梓雯姐……你…你沒事吧？”
    “元梓雯”沒有立刻回答。
    她緩緩抬起頭。
    光線從她頭頂落下，在那張屬於劉時瑾的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陰影。
    元梓雯愣了一下，似乎是在適應什麽。
    然後，她開口了，聲音雖然還有些微弱：
    “我…我沒事。”
    她的目光落在李若蘅身上，淡淡地說：
    “若…若蘅，穿上你自己的皮。
    侵蝕…侵蝕造成的身體變化，大概一個月左右就能自然恢複大部分。
    或者，我也…也可以用貝塔試劑幫你加速侵蝕穩定，但我不推薦那麽做，過程…過程會比較痛苦，而且對身體負擔很大。”
    李若蘅下意識地點點頭，接過元梓雯遞過來的，屬於她自己的那張皮。
    她總覺得……眼前的梓雯姐，好像哪裏不一樣了。
    元梓雯沒有在意李若蘅的打量，她彎下腰，幫李若蘅將那張皮的後背拉開，引導她將腳探入。
    “別想…想太多，先變回來。”
    李若蘅壓下心頭的怪異感，開始重新穿上自己的皮囊。
    當熟悉的皮膚重新包裹住身體，一種失而複得的歸屬感傳來。
    終於……她變回李若蘅了。
    可緊接著，一種強烈的陌生感又湧了上來。
    明明這就是她自己的身體。
    但她的意識深處那個屬於劉時瑾的男性認知，仍然在頑固地提醒她——這不對勁。
    她現在，是一個困在女孩身體裏的……男生？
    這種認知讓她感到一陣別扭和恐慌。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情緒波動，旁邊的元梓雯開口了：
    “意識…意識侵蝕帶來的影響，本來就是…就是不可逆的。
    我們…我們能做的，隻有…隻有接受現實，然後努力從創傷中恢複。”
    她頓了頓，看向李若蘅。
    “先…先回去吧。我已經確定了，那個…那個麻子臉，替代的人是趙晴萱。現在…現在包間裏的那個趙晴萱，是假的。”
    趙晴萱？
    竟然是趙晴萱嗎？
    李若蘅殘缺的記憶裏還記得她是自己的閨蜜，原來被替代的人是她嗎。
    元梓雯沒有理會李若蘅的震驚，隻是麵無表情地開始解開身上那件屬於劉時瑾的皮囊。
    很快，那張劉時瑾的皮被完整地褪下。
    “元梓雯”將其仔細疊好，塞進了自己隨身的小包裏，拉上了拉鏈。
    她拿出手機，指尖飛快地在屏幕上點了幾下，分別給薑原雅和元泠發送了信息。
    【梓雯雯】：替代者是趙晴萱。
    信息發送完畢，她收起手機，抬頭看向李若蘅。
    “若…若蘅，你先回去吧。這裏……我來處理一下。”
    李若蘅看著她，心頭那股怪異的感覺愈發強烈。
    但眼下情況複雜，她知道不是追問的時候。
    她用力點了點頭，壓下心頭的疑慮。
    “好……梓雯姐，那你小心。”
    李若蘅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拉開隔間的門，快步走了出去。
    隔間內，隻剩下元梓雯一人。
    她彎下腰，將地上殘留的一些粉紅色的肉質小心地收集起來，裝入早就準備好的袋子以後也塞進了包裏。
    做完這一切，她才直起身，走出廁所隔間，來到鏡子前洗手和洗臉，她抬起頭看著自己的臉，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與先前截然不同的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
    “扮演梓雯，可真是累死我了。
    沒想到啊……梓雯竟然真的有這種直接讀取殘留記憶的能力。”
    難怪當初扮演李健的時候，能那麽輕易地模仿得惟妙惟肖。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會被她們輕易騙過。
    “不過，這個能力，本質上也會極大程度地壓製梓雯本人的意識……
    難怪自己能突破壓製跑出來……”
    沒錯。
    現在控製著這具身體的，早已不是元梓雯了。
    而是由無數記憶執念所聚合而成的——
    江曇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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