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很快將幾瓶冰鎮啤酒送了進來，“哢噠”一聲，薑原雅用開瓶器啟開一瓶，她拿起一個幹淨的玻璃杯，先給自己倒了半杯。
    然後，她端著酒瓶，目光自然地轉向了“趙晴萱”問她：
    “晴萱，你也來點？”
    “趙晴萱”臉上的溫和笑容似乎凝固了一瞬。
    酒？
    天知道他有多想念這玩意兒！
    想當初，他林逸雄叱吒風雲的時候，哪頓飯離得了酒？
    白酒啤酒輪著來，喝到興頭上，跟兄弟們吹牛，那才叫爺們兒過的日子！
    哪像現在，憋屈地困在這小丫頭片子的皮囊裏，裝什麽淑女？
    不能抽煙，不能喝酒，說話細聲細氣，走路扭扭捏捏。
    媽的，要不是當初喝多了失手殺了人，他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嗎？
    當女人有什麽好？
    除了那檔子事兒感覺能久一點，其他方麵哪比得上當男人痛快！
    這該死的趙晴萱偏偏還是個滴酒不沾的乖乖女。
    要不是當初隻綁走了這倆丫頭，她隨便入替一個大男人都比這強吧。
    他強壓著心頭那股子酒蟲的騷動，為難地說：
    “我…我不太會喝酒的。”
    薑原雅臉上的笑容更加熱情，一點一點的引誘她說：
    “哎呀，沒關係，少喝一點點嘛。今天大家第一次正式見麵，這麽開心，不喝一點多掃興啊？”
    元泠也跟著起哄。
    “對啊對啊，晴萱姐，嚐嚐嘛，這啤酒度數不高的。”
    李若蘅雖然沒說話，但也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陳佩佩也笑著說：“是啊晴萱，少喝點沒事的。”
    “趙晴萱”心裏天人交戰。
    喝？還是不喝？
    理智告訴他，必須繼續扮演趙晴萱，不能露餡。
    但就喝一杯……就一小杯，應該沒問題吧？
    媽的，豁出去了！
    她臉上露出一個略帶羞澀又勉強的笑容，用細細的聲音說：
    “那…那好吧。”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了指自己的杯子。
    “就…就一點點就好。”
    “好嘞！”
    薑原雅傾斜酒瓶，小心地往“趙晴萱”的杯子裏倒了淺淺一層，大概隻有杯底那麽高。
    “趙晴萱”雖然扮演第一次喝酒的的樣子，但眼底的悸動是藏不住的。
    坐在對麵的“元梓雯”捕捉到了這個細節，心裏暗想：
    成了。
    薑原雅放下酒瓶，又去給其他人倒酒，一邊倒一邊活躍氣氛。
    林天成看著陳沐沐麵前也被倒上了小半杯啤酒，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咽了口唾沫，開始盤算著今晚上怎麽保全自己，兩人都反對婚前做些過界的事情，即便喝完酒的陳沐沐主動他也要守住兩人的底線。
    “趙晴萱”端著那隻盛了淺淺一層啤酒的玻璃杯，鼻尖縈繞著那股久違的帶著麥芽香氣的味道。
    媽的，真香。
    他小心翼翼地將杯沿湊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小口。
    就是這個味兒！
    他放下杯子，臉上依舊維持著趙晴萱那副靦腆羞澀的模樣，心裏卻已經開始罵娘了。
    這點酒，夠誰喝的？塞牙縫都不夠！
    薑原雅像是沒看到他眼底的渴望，笑盈盈地舉起自己的杯子喊道：
    “來來來，大家第一次正式見麵，一起走一個！”
    元泠立刻響應，拿起飲料舉杯響應。
    “好啊好啊！幹杯！”
    陳沐沐也端起了杯子，眼神亮晶晶地看向林天成。
    林天成感覺自己的頭皮都麻了，硬著頭皮也舉起了杯子，實在不行就喝醉，不說了徹底喝醉以後是不行的嗎？
    李若蘅猶豫了一下，也舉起了裝著飲料的杯子，好吧，還是不要嚐試這種東西了。
    陳佩佩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也笑著舉杯。
    “幹杯！”
    大家碰了碰杯子，發出清脆的響聲。
    “趙晴萱”看著其他幾個女生都仰頭喝了一口，心裏的防線又鬆動了幾分。
    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大家都在喝。
    自己再喝一點點，應該不會有事吧？
    他再次端起杯子，這次喝的稍微多了一些，大概喝掉了杯底那淺淺一層的一半。
    舒服！
    太他媽舒服了！
    這感覺，比困在這娘們身體裏受罪強多了！
    薑原雅像是完全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正和元泠聊著什麽學校裏的八卦，她的餘光始終留意著“趙晴萱”的杯子。
    看到杯子裏的酒少了，她很自然地拿起酒瓶。
    “哎呀，晴萱你杯子空了，我再給你添點。”
    不等“趙晴萱”反應，她已經又給倒上了一些，這次比剛才稍微多了一點點。
    “趙晴萱”看著杯子裏重新泛起泡沫的酒液，心跳微微加速。
    喝！
    必須喝！
    他感覺身體裏的酒蟲已經被徹底勾起來了。
    他不再像剛才那樣小口抿，而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他滿足地哈出一口氣，臉上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紅暈。
    坐在對麵的“元梓雯”一直安靜地吃著菜，偶爾抬眼觀察一下，將一切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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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到薑原雅不動聲色地又給“趙晴萱”續上了酒。
    也看到了“趙晴萱”臉上那越來越明顯的紅潤。
    很好。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後麵的就順理成章了。
    “趙晴萱”一開始還有些克製，但隨著薑原雅一次次熱情地續杯，加上周圍熱鬧的氣氛，她那點偽裝起來的矜持很快就土崩瓦解了。
    去他媽的趙晴萱！
    老子是林逸雄！
    老子要喝酒！
    她開始主動端起杯子，一杯接著一杯。
    咕咚，咕咚。
    天知道他憋了多久！
    這種暢快淋漓的感覺，簡直讓他飄飄欲仙！
    他甚至開始覺得，偶爾當個女人，似乎也沒那麽糟糕？至少這身體喝酒的感覺好像更好一些？
    然而，爽歸爽。
    他很快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才……這才喝了多少？
    感覺連一瓶都還沒喝完吧？
    怎麽腦袋就開始發暈了？
    眼前的東西好像都帶上了重影，身體也開始發飄，像踩在棉花上。
    這小娘皮的身體也太不經喝了吧？！
    現在這才哪到哪兒？
    一股燥熱從身體深處湧上來，“趙晴萱”感覺臉頰滾燙，連帶著脖子都紅了。
    他眼神開始有些迷離，看人的時候，焦點都有些渙散。
    江曇漪心裏冷笑一聲。
    愚蠢的男人。
    得到那把刀和複製皮的能力，交到這種人手裏，真是暴殄天物。
    簡單誘惑一下就醉成這副德行。
    她拿起桌下的手機，屏幕亮起微光，手指快速點動，給李若蘅發去了一條信息。
    【梓雯雯】：若蘅，假趙晴萱一定會喝醉，喝醉了以後你帶著她來到我和雅雅的別墅，我們把她綁起來審問。
    信息發送成功。
    李若蘅放在腿上的手機輕輕震動了一下。
    她低頭看了一眼屏幕，瞳孔微縮，隨即不動聲色地將手機按滅。
    她抬起眼，恰好對上“元梓雯”投來的視線。
    李若蘅點點頭，江曇漪收回目光，指尖在手機冰涼的屏幕上輕輕滑過。
    說起來為什麽不直接把這個“雄哥”變成皮，讀取記憶？
    那當然是因為她自己的私心。
    她太清楚了，這具身體讀取記憶帶來的精神反噬有多麽強烈。
    如果不是讀取劉時瑾記憶的那次衝擊，恰好將元梓雯本身的意識壓製到了最低點，自己恐怕還被困在那片白霧深處，永無翻身之日。
    再來一次？
    讀取“雄哥”的記憶，一旦自己的精神陷入虛弱，那個被她暫時安置在意識空間小床上的元梓雯會不會趁機奪回身體的控製權？
    她絕不允許！
    這具身體，這個屬於葉姐姐女兒的身份，她不會還回去。
    相比之下審問雖然麻煩一點，但更穩妥。
    突然，江曇漪的意識猛地一震。
    不對勁。
    不是來自於外界，而是內部。
    那片她用來安置元梓雯意識的空間，似乎傳來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波動。
    難道……
    她強壓下心頭的驚疑，維持著“元梓雯”的表情，意識瞬間沉入了那個特殊的空間。
    白霧依舊彌漫。
    那張柔軟的小床還在原地。
    但床上，那個穿著同款連衣裙的小小身影，不知何時已經坐了起來。
    她茫然地環顧四周，眼神帶著初醒的懵懂與困惑：
    “這裏是哪裏？”
    因為是意識空間，所以元梓雯本體也不結巴了。
    然後，她的目光定格在了站在床邊的女孩身上。
    是另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元梓雯的瞳孔微微放大，問她：
    “你是誰？為什麽和我長得一樣？”
    江曇漪看著那張充滿困惑的小臉，心道果然醒了。
    不過自己的意識形態在這個空間裏竟然也是元梓雯的模樣？
    也好。
    這樣正好方便行事。
    她臉上立刻表現出擔憂與關切地說：
    “梓雯？你不認識我了嗎？”
    她走近幾步，蹲在床邊碰觸元梓雯的手臂：
    “我就是你啊。
    你忘了？你之前讀取那個叫劉時瑾的人的記憶，精神受到了衝擊，昏過去了。”
    你的精神現在很虛弱，所以我才會出現，暫時替你掌控身體。”
    元梓雯愣住了，下意識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狀態。
    確實感覺很累，很虛弱。
    精神像是被抽空了一樣，連思考都有些遲鈍。
    難道真的是精神受損，分裂出了另一個人格？
    可是……
    一絲警惕劃過心頭。
    會不會……這個人，根本不是什麽分裂出的人格，而是江曇漪？！
    她必須確認！
    元梓雯抬起頭，努力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清明一些，她盯著麵前這張和自己別無二致的臉，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那我問你……我喜歡吃韭菜拌什麽肉餡的餃子？”
    江曇漪聽到這個問題，心裏冷笑一聲。
    小丫頭片子，還挺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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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用這種問題來試探我？
    可惜……
    她臉上露出一絲嗔怪，像是覺得元梓雯問了個傻問題：
    “說什麽傻話呢。你根本就不喜歡吃韭菜啊。
    你的所有記憶，我這裏都有。畢竟，我就是你的一部分，不是嗎？”
    元梓雯看著她坦然的眼神，聽著她篤定的回答，心裏的懷疑頓時消散了大半。
    是啊……她不喜歡吃韭菜。
    如果對方真的是江曇漪，或許會猶豫，或許會猜錯。
    但她回答得這麽快，這麽肯定……
    難道，真的是自己精神受損，產生的另一個“我”？
    也是元梓雯讀取記憶受損的太嚴重，否則她的腦子應該會轉過來彎明白她都能讀取江曇漪的記憶，憑什麽江曇漪不能讀取她的，這問題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此時一股強烈的疲憊感再次襲來，元梓雯的眼皮變得無比沉重。
    她感覺自己的意識像是漂浮在水麵上，隨時都可能再次沉下去。
    算了……
    好累……
    她看著麵前這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眼神裏充滿關切的“另一個我”，殘存的力氣讓她隻能喃喃低語：
    “交給你了，另一個我，等我恢複過來就親自……”
    話還沒說完，江曇漪已經走到了床邊。
    她輕輕坐下，用手撫上元梓雯單薄的肩膀，慢慢拍著她說：
    “睡吧。我知道你這幾天很累。交給我，我告訴你我的計劃，你就安心了。”
    江曇漪簡略地描述了後續的計劃，著重強調了自己會如何處理眼前的麻煩。
    元梓雯疲憊地眨了眨眼，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不清，精神的極度虛弱讓她失去了過多思考的能力，聽起來計劃是靠譜的，那我就睡一會吧……
    “交…交給你了……另一個我……”
    元梓雯的身體軟軟地倒回床上，眼皮徹底合攏。
    江曇漪看著沉睡過去的元梓雯，有憐惜，還有一種近乎偏執的保護欲。
    這是葉月姐姐的女兒。
    她本質上，還是喜歡這個孩子的。
    她之前的計劃，就是成為元梓雯的另一個母親。
    所以，她並不想要徹底消滅元梓雯的意識。
    就讓她永遠留在這個意識空間裏吧。
    這裏沒有外界的紛擾，沒有危險，沒有需要她去麵對的複雜人心。
    像一個永恒的伊甸園。
    她會替她處理好一切。
    江曇漪伸出手撥開散落在元梓雯額前的碎發。
    她甚至哼起了一段模糊的搖籃曲。
    曲調舒緩，在空曠的白霧空間裏回蕩。
    元梓雯的眉頭在睡夢中似乎舒展了一些，徹底陷入了無知無覺的安眠。
    很好。
    這樣就好。
    意識從這片白霧空間緩緩撤離，江曇漪重新掌控了“元梓雯”的身體。
    她眨了眨眼，適應著從內部意識空間回到外部現實的感覺。
    觥籌交錯間，歡聲笑語不斷，氣氛熱烈非凡。
    “趙晴萱”臉上的紅暈更深了，眼神迷離，抓著酒杯的手指都有些不穩，顯然已經醉意上頭。
    薑原雅還在不動聲色地勸著酒，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
    江曇漪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荔枝肉，放進嘴裏慢慢咀嚼。
    接下來，該進行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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