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梓雯站在原地，沒有被那誘惑的聲音動搖分毫。
    她抬起頭，直視著江曇漪的眼睛告訴她自己的選擇：
    “我哪個都不選。”
    江曇漪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哦？”
    她挑了挑眉，似乎覺得有些意外，於是問她：
    “那你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別告訴我，你打算放任不管。”
    元梓雯搖了搖頭，坦誠地回答說：
    “暫時沒有。但是，一定有第三條路。
    一條既能救出趙晴萱，又不會讓我們萬劫不複的路。”
    她的眼神裏閃爍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光芒：
    “給我一點時間，今晚，我會想出辦法。”
    元梓雯猛地回過神，發現自己依然靠在薑原雅的懷裏。
    薑原雅感覺到懷裏的人微微動了一下，擔憂地問：“梓雯？剛才…你又…”
    元梓雯深吸一口氣，帶著疲憊卻努力挺直了些脊背，告訴她；
    “雅…雅雅。我…我們…先上去吧。今…今天先…先睡覺。
    明…明天…
    明天早上，我…我會找到…救趙晴萱的…方法的。”
    薑原雅看著她，看著這張稚嫩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如此明確的自信。
    這是以前內斂的梓雯從來沒有過的。
    盡管心中仍有萬千疑慮，但看著這樣的元梓雯，薑原雅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任何質疑的話。
    她點了點頭，對麵前自己喜歡的女孩表示了無底線的支持：
    “好。我相信你，梓雯。”
    她扶著元梓雯，小心翼翼地帶她從床上下來。
    “我們先上去休息。”
    薑原雅將元梓雯送回她的房間，看著她搖了搖頭拒絕了自己留下陪伴的提議，她才輕輕帶上了門。
    房間裏隻剩下元梓雯一個人。
    她沒有立刻躺下休息，而是走到書桌前，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指尖在鍵盤上快速敲擊，搜索框裏輸入著一個個法律相關的關鍵詞。
    密密麻麻的法條和案例分析占據了整個屏幕。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終於，她的手指停了下來，目光鎖定在《刑事訴訟法》的某條細則上。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她腦海中逐漸清晰。
    【梓雯。】
    意識深處，那個成熟的聲音響起。
    江曇漪一直旁觀著。
    元梓雯沒有立刻回應，而是將自己剛剛整理出的思路在意識中快速構建並傳遞了過去。
    片刻的沉默過後，江曇漪回應她說：
    【你應該知道，司法實踐和理論並不一定完全匹配。】
    【你找到的這些法條，在實際操作中，執法部門不一定會批準。尤其是涉及到重案。】
    “我知道。”
    元梓雯在心裏回應：
    “所以我從來也沒說隻靠法條上的內容。”
    江曇漪似乎輕笑了一聲。
    【有點意思。】
    【雖然這個方法聽起來異想天開，成功率不高。】
    【但我願意陪你胡鬧一把。】
    得到了江曇漪不算反對的支持，元梓雯心裏稍定。
    她合上電腦，沉沉的睡意終於襲來。
    ……
    第二天清晨。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客廳。
    元梓雯難得沒有賴床，早早地起了。
    她把薑原雅、元泠、還有看起來仍有些怯生生的李若蘅都叫到了客廳。
    沙發上，三個女孩看著精神似乎比昨天好了不少，但看到眼下依舊帶著淡淡青黑的元梓雯都有些擔憂。
    “梓…梓雯姐，你沒事吧？”李若蘅小聲地問，眼神裏滿是關心。
    元梓雯深吸一口氣，決定先坦白最重要的部分。
    “昨…昨天…我的身體被江曇漪的…的意識控製了…”
    她停頓了一下，組織著語言。
    “她…她沒有…消失。
    我…我和她…達成了一個…協議。”
    她將自己和江曇漪意識共享身體，每天對方可以獲得六小時控製權的事情，簡單扼要地說了出來。
    客廳裏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元泠猛地一拍大腿，臉上滿是慚愧的說：
    “靠！江曇漪原來昨天扮演了你一天啊。”
    她湊近元梓雯，仔細瞅了瞅：
    “怪我怪我，我這姑姑當得也太不稱職了，居然都沒看出來！”
    李若蘅更是小臉煞白，聲音帶著顫抖的說：
    “那…那個大壞蛋…在…在梓雯姐你的身體裏？每…每天還能出來？”
    “沒…沒事的。”元梓雯連忙安撫她們。
    “你…你們放心。”
    “現…現在的江曇漪…也不是…以前那個…江曇漪了。”
    她努力解釋著，雖然聽起來依舊有些玄乎。
    “而…而且…這個身體的…主導權…終…終歸是我。
    如…如果她…做出…出格的事情…我…我可以…隨時…叫停。”
    看著元梓雯篤定的眼神，雖然大家心裏還是惴惴不安，但暫時也隻能選擇相信她。
    “至於晴萱的事情，我…我想到…辦法了。”元梓雯立刻接話，眼神亮了起來。
    “我…我們…可以…利用…取保候審的…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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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公訴前…把…晴萱…帶出…警察的…控製範圍。
    這…這樣的話…我們…就能…找機會…把皮…帶進去…
    將…晴萱…換出來！”
    “取保候審？”
    元泠立刻拿出手機，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滑動，查找相關法律條文。
    薑原雅和李若蘅也同樣低頭搜索起來。
    幾秒後，元泠抬起頭，眉頭皺得更緊了：
    “梓雯，這玩意兒靠譜嗎？”
    她把手機屏幕轉向元梓雯。
    “你看這法條上明確寫了：取保候審一般隻適用於犯罪較輕、可能判處管製、拘役或者獨立適用附加刑的。
    林逸雄那可是背著人命的，這怎麽看都跟輕型犯沾不上邊啊！”
    元梓雯搖了搖頭，指了指元泠手機屏幕的下方。
    “泠…泠妹，你…你看看…後麵…還有…幾種…情況。”
    元泠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
    二）可能判處有期徒刑以上刑罰，采取取保候審不致發生社會危險性的；
    三）患有嚴重疾病、生活不能自理，懷孕或者正在哺乳自己嬰兒的婦女，采取取保候審不致發生社會危險性的；
    “還…還記得…林逸雄…那家夥…說…晴萱…被他…逼瘋了嗎？
    第…第二條，‘不致發生社會危險性’，一…一個…精神失常的人…怎麽…可能…存在…社會危險性？
    第…第三條，‘患有嚴重疾病、生活不能自理’，瘋…瘋了的人…生活…還能…完全自理嗎？”
    幾人瞬間恍然大悟。
    對啊！趙晴萱現在的狀態，正好卡在了這兩個條件的模糊地帶！
    但薑原雅很快又提出了新的疑問：
    “梓雯，你應該知道，規定是規定，實際是實際。”
    作為薑氏互聯未來的繼承人，她對現實社會的運行規則有著更深的了解。
    “現實中，執法部門為了避免麻煩，對於這種涉及重案，又存在模糊空間的申請通常是傾向於駁回的。
    就算理論上符合規定，他們也大概率會找理由打回來。”
    元梓雯點了點頭，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點。
    “我…我當然…知道。”
    她的目光轉向薑原雅，帶著一絲狡黠的說：
    “這…這就需要…我們…動用…一些…關係了。
    雅…雅雅，別…別忘了…
    在…司法實踐中…對於…本地的…納稅大戶…
    一般是存在某種程度上的…的司法偏’的……”
    薑原雅瞬間明白了元梓雯的言下之意：
    “梓雯，你是想用薑氏互聯的律師團隊和社會影響力，向執法部門申請讓他們批準這個取保候審？”
    元梓雯眨了眨眼，露出了一個計劃通的笑容：
    “是的。”
    客廳裏安靜了幾秒。
    元泠還在消化這個操作，而李若蘅怯生生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解的問道：
    “可是就算薑氏互聯願意幫忙…他們為什麽要幫一個一個殺人犯的家屬呢？這樣會不會很奇怪？別人會怎麽想？”
    元梓雯看向李若蘅，讚許地點了點頭
    “若…若蘅問到…點子上了。這…這個我…一會再說。”
    她的目光轉向了從剛才起就一直沉默的薑原雅。
    薑原雅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沙發扶手上的紋路，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深下定決心，抬起頭回應道：
    “我去跟薑盛華說。”
    她的眼神複雜，看向元梓雯：
    “不過…到時候，梓雯你跟我一起去……”
    元梓雯敏銳地感覺到了薑原雅語氣低落，雖然不完全明白她為什麽會這樣，但還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好，我…我會陪你去的。”
    無論薑原雅將要麵對什麽，她都會在她身邊。
    解決了最關鍵的一環，元梓雯繼續布置接下來的計劃。
    “然…然後…就是去查…林逸雄那家夥…有沒有妻子。
    這…這一點…我和…江曇漪…商量好了。她…她會用…我的身體…去找…陳佩佩…讓她幫忙查。”
    “找…找到他妻子以後……”
    元梓雯說到這裏，眼神裏閃過一絲掙紮，最終輕輕歎了口氣：
    “我…我不想…牽扯…無辜的人進來。但…但是為了…晴萱…隻能…委屈她了。”
    她的目光投向了旁邊的元泠。
    “冷妹，你…你到時候…跟我一起去。我…我們把…她的妻子…變成皮…由你來…扮演。”
    元泠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
    “根…根據…法律規定…無民事行為能力的…成年人…第一…監護人…就是配偶。”
    元梓雯解釋著計劃的關鍵。
    “冷…冷妹，你…你利用…林逸雄妻子的身份…去尋求幫助。”
    “而…薑氏互聯的…繼承人…薑原雅…”
    她的目光再次掃過薑原雅：
    “正…正好…‘偶然’遇到了…你這個…走投無路的…可憐妻子。
    善…善心大發的她…決定…幫你一把。”
    元泠沉默片刻，然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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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就這麽幹，雖然對不起林逸雄的妻子，但……我們也沒什麽好的方法了，到時候我們想辦法在經濟上補償她吧。”
    一直安靜地坐在角落，像個小透明似的李若蘅，此刻卻抬起了頭。
    她的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聲音細細小小的說：
    “那梓雯姐，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
    她看著元梓雯，小臉上滿是想要盡一份力的渴望。
    元梓雯看向李若蘅重重地點了點頭：
    “當…當然有。若…若蘅，你的任務…在最後。
    也…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環。”
    元梓雯的眼神變得嚴肅起來；
    “等…等我們…把晴萱…救出來以後…
    她…她的大腦…還認為…自己是…林逸雄。
    這…這時候…就需要你…”
    元梓雯看著李若蘅那雙懵懂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需要你…給她做…心理…輔導。
    讓她…想起來…
    她不是…那個…惡心的男人…
    而是…如假包換的…趙晴萱。”
    這任務的份量，讓李若蘅小小的肩膀微微一顫。
    但她沒有退縮。
    她想到了自己曾經被困在劉時瑾皮囊裏的痛苦，那種失去自我的恐懼讓她感同身受。
    她用力地點頭：
    “放心吧，梓雯姐！
    我…我一定…一定完成任務！
    一定讓晴萱想起來她是誰！”
    看著李若蘅眼中的光芒，元梓雯疲憊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要用這次行動順便建立若蘅對自己的認知，讓她排除掉自己是劉時瑾的認知，所以即便這最後一個任務她和江曇漪也可以做，但李若蘅做是最好的選擇。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元梓雯站直了身體，盡管眼下還有黑眼圈，但她的聲音卻透著一股斬釘截鐵的力量：
    “那麽……”
    “開始行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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