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裏水汽氤氳，李若萱站在淋浴噴頭下，她閉上眼，任由水珠沿著發梢滴落，想起今天發生的種種，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淋浴噴頭，被她幻想成了麥克風。
    她微微啟唇，試探著哼唱起一段熟悉的旋律。
    那是她們曾經合唱過無數次的歌曲。
    歌聲在水汽中彌漫，雖然嗓子狀態很不好，但音準什麽的都在線。
    有那麽一瞬間，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燈光璀璨的舞台，身邊站著笑靨如花的雲雪兒。
    然而，僅僅兩句。
    她的嗓子便傳來一陣熟悉的刺痛，歌聲戛然而止。
    “你的嗓子已經不適合高強度的演唱了。”
    不適合。
    她苦笑一聲，將淋浴噴頭重新掛好。
    水流依舊，隻是那份短暫的沉醉已經煙消雲散。
    洗完澡，李若萱裹著浴巾走出浴室。她走到自己臥室的書桌前拉開了最下麵的抽屜。
    裏麵整齊地擺放著一堆獎狀與獎杯。
    有的已經微微泛黃，邊角也有些卷曲。
    她拿起一個水晶獎杯，上麵刻著兩個名字：李若萱，雲雪兒。
    那是她們第一次拿到組合獎項，兩個人都激動得抱頭痛哭。
    還有一些是她個人的獎項，唱歌比賽的，才藝展示的。
    曾經，她以為自己會一直唱下去，和雲雪兒一起站在更大的舞台上。
    李若萱將那些獎杯一個個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上麵的灰塵，她趴在桌子上，手指輕輕撫過那些獎杯與獎狀。
    “雲雪兒如果你當時不那麽做的話……”
    我們現在，應該還在舞台上吧。
    是的，她恨雲雪兒。
    可即便如此，雲雪兒的每一條動態她都會默默關注。
    她知道雲雪兒給一部大火的國漫唱了片尾曲，一炮而紅。
    她也知道雲雪兒抓住了短視頻的東風，人氣水漲船高，成了炙手可熱的新星。
    她會點開那些采訪視頻，戴上耳機，仔細聽雲雪兒的每一句話。
    她抱著一絲可希望，希望雲雪兒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提到她的名字。
    哪怕不是道歉。
    哪怕不是懺悔。
    哪怕隻是說她曾經有過一個叫做李若萱的搭檔。
    可惜，沒有。
    一次都沒有。
    雲雪兒在鏡頭前總是那麽溫柔，那麽沉穩，仿佛過去的種種都與她無關。
    李若萱不確定，那是她現在真實的樣子還是精心打造的人設。
    為了躲避那段過去，為了不再與那個人產生任何交集，她特意選擇了妝娘這個職業。
    李若萱苦笑。
    她覺得自己真是太賤了。
    明明被傷得體無完膚，卻還是忍不住去關注那個傷害自己的人。
    李若萱靜靜地坐在床沿。
    那個傍晚在湖畔遇到的女孩，李疏雨，再一次浮現在她的腦海。
    除了那張完全陌生的臉，李疏雨唱歌時的神態，那股子投入的勁頭，甚至是聲音都和雲雪兒像到了離譜的程度。
    她輕輕搖了搖頭，試圖甩開這個荒謬的念頭。
    榕水市幾百萬人呢。
    聲音相似，或者說唱歌的風格有些許雷同，也並非完全不可能。
    應該是的。
    李若萱開始想另一個事情：重新唱歌。
    哪怕隻是在自己的幻想中，重新站在聚光燈下。
    哪怕隻是指導別人唱歌。
    她的嗓子曾經是她引以為傲的資本，如今卻被雲雪兒親手毀掉。
    即便後來她拚盡全力去治療，去保養，也再回不到曾經的巔峰狀態了。
    醫生告訴她不適合高強度演唱了。
    是啊，不適合了。
    但沒關係。
    李若萱深吸一口氣，胸腔中那股對音樂的渴望，如同沉寂火山下的岩漿，依舊灼熱。
    她的理想職業一直都是歌手，甚至當妝娘學的妝也是在偶像的進修中一點點練成的。
    現在做不了偶像了，但是能唱歌就好。
    以另一種方式，能繼續接觸自己熱愛的東西就好。
    她可以教李疏雨。
    當然，李若萱並沒有指望李疏雨能成為什麽萬眾矚目的大明星。
    她甚至不希望李疏雨踏入偶像事業，且不說李疏雨年紀在養成係偶像裏算是偏大的，就那個強度她也不想讓李疏雨去做。
    她希望李疏雨的歌聲能夠到達自娛自樂，或者興致來了，在網絡上當個不露臉的唱見分享歌聲。
    這樣，也很好。
    想到這裏，李若萱的心情不由自主地輕快起來。
    這也就結束了為什麽李若萱在傍晚妹妹李若蘅發微信過來的時候會那麽雀躍。
    原來，是李若萱找到了新的寄托。
    一絲微笑，不自覺地爬上她的唇角，驅散了些許眉宇間的陰霾。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城市的點點燈火。
    一段熟悉的旋律，不由自主地從她的唇齒間逸出，化作一聲極輕極淺的哼唱。
    那是她們曾經一起練習過無數次的歌曲。
    ……
    此時的林天成哼著今天學習的旋律，他沒發現他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碰過自己喜歡的足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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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見到若萱姐姐，一定要好好請教她那個轉音的技巧。】
    一種莫名的煩躁感從心底升起，目光落在自己略顯粗糙的手指上。
    這具男性的身體似乎越來越讓他感到格格不入。
    他甩了甩頭，試圖將這種怪異的感覺驅散。
    【隻是太久沒運動，身體有些不習慣而已。】
    ……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端，陳沐沐已經得到了陳家情報網調查的結果。
    果然，和她預料的一樣。
    那個看似正規的公司，不過是一個皮包公司，反正不應該是創造這種皮物的公司
    【這個陰謀，比想象中還要龐大。】
    那麽，真正散播這些詭異皮的幕後黑手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們的目的，又到底是什麽。
    陳沐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心緒不寧。
    其實比起那些詭異的“皮”，林天成最近的反常更讓她寢食難安。
    他們是男女朋友，朝夕相處，她太了解他了。
    足球是林天成的命，從認識他開始，幾乎沒有一天不碰球的。
    可現在，他已經連續好幾天沒去球場了。
    前幾天問他，他也隻是含糊地說最近訓練太累，想休息幾天。
    如果是以前，陳沐沐或許不會多想。
    但現在，經曆了這麽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尤其是那個和天成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李疏雨，讓她不得不警覺。
    天成會不會穿上了女孩子的皮成為了李疏雨？
    有可能啊！
    林天成最近總是有些心不在焉，對她也有些刻意的疏離，有時候身上偶爾會帶著一種陌生的香水味，淡淡的，卻足以讓她察覺。
    最重要的是，她昨天在他房間的角落裏，發現了幾根不屬於他的長發，栗棕色的。
    但陳沐沐可以肯定天成沒有偷情，她對天成的人品足夠信任，因為她們又沒結婚，兩人基本不存在誰舔誰，送東西都是互相送，天成要真的移情別戀了直接分就完事了，真這種事情發生了先談分手的一定是天成。
    陳沐沐對自己的愛人有基本的信任，而且那根頭發和那個李疏雨的發色一模一樣。
    陳沐沐很快就意識到：他會不會就是那個李疏雨？
    陳沐沐猛地從床上坐起身，眼神堅定起來。
    明天她必須找林天成問清楚。
    她了解林天成，他雖然有時候大大咧咧，但在重要的事情上，從不會對她撒謊。
    她相信，隻要她開口問，他一定會告訴她實話的。
    還是那句話，她和天成是互相信任的，如果出現了天成不願意告訴她的情況，一定是天成出了麻煩在死撐，或者……
    他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會大禍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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