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泠一把拽過李若蘅，在喧鬧晃眼的遊戲廳裏四處尋找，想找個新的樂子。
    沒一會兒，她就盯上了投籃機，投籃機算是很經典的一個機器了，基本上街機廳多少都會有一個，元泠眼前一亮對著若蘅就表示：
    “就它了！看我給你露一手，百發百中那種！”
    李若蘅還沒反應過來，元泠已經一陣風似的衝了過去。
    隻見元泠抓起一個籃球，在手裏拋了拋，擺了個自以為很酷的姿勢，手腕一抖。
    籃球晃晃悠悠地飛出去，“哐”一聲，砸在籃筐外沿，彈開了。
    “……”
    “咳，意外，純屬意外，熱身還沒好呢。”
    她又撈起一個球，深吸口氣，眯眼瞄了瞄，再次出手。
    “咚！”
    這回更離譜，直接砸在了籃板上，連筐都沒挨著。
    旁邊一個叼著棒棒糖的小學生路過，瞅了她一眼，那眼神充滿了同情。
    元泠麵上一熱。
    她梗著脖子，不服氣地又連著扔了好幾個。
    可惜，那些籃球跟她八字不合似的，要麽偏得能飛出好遠，要麽軟綿綿地剛到籃筐就往下掉。
    屏幕上的分數還沒突破十位數。
    天地良心，這次元泠可真不是裝的。
    想當年她上初中那會兒，投籃機就是她的死穴，這麽多年了技術是一點沒長進。
    “靠！這破機器絕對動過手腳！”
    “那個……泠姐姐，要不……咱們換個別的？”
    元泠正愁找不到台階下，聽見這話，立刻猛點頭說：“行！聽你的！”
    她順勢拉起李若蘅，頭也不回地逃離了這片讓她丟盡臉麵的投籃區。
    兩人漫無目的地溜達，最後，元泠停在了一個半封閉式的遊戲座艙前。
    座艙頂上的招牌畫著幾個海盜，旁邊是幾個大字——“海盜大冒險”。
    裏麵隱約傳來槍聲，還有男女混雜的驚呼和笑聲。
    透過玻璃往裏瞧，一對小情侶正握著固定在操作台上的兩把造型誇張的光槍，對著屏幕上的敵人突突突。
    屏幕上時不時還會跳出提示，讓兩人同時射擊某個目標。
    “這個！海盜大冒險，雙人合作射擊！這種遊戲最考驗配合了，咱倆聯手，肯定能打個s級通關！”
    李若蘅看著遊戲艙裏那對小情侶並肩作戰的模樣，又瞅了瞅元泠那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配合……”
    情侶……
    泠姐姐應該不會往哪個方向想吧？
    那麽，好像真的可以……
    “……好。”
    艙裏那對情侶剛打完一局，元泠眼疾手快，人已經鑽了進去，胳膊一伸，順勢把李若蘅也扯到了旁邊的座位上。
    “快快快，投幣！”她催促著，自己先抓起了固定在台上的光槍，擺弄了兩下，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架勢。
    李若蘅沒多話，從兜裏摸出八枚遊戲幣投了進去。
    “哐當”幾聲輕響，屏幕驟然亮起。
    一陣激昂又帶著幾分異域風情的海盜調調響起，關卡選擇界麵彈了出來。
    “新手關，風暴之海，先用這個熱熱手！”元泠手指在選擇按鈕上一點，屏幕畫麵切換，他們像是站在一艘顛簸得厲害的海盜船上，四周是翻滾的黑色巨浪。骷髏海盜從船的甲板、船舷各個角落爬了上來。
    “砰！砰！砰！”
    元泠手裏的光槍先響了，光束連閃，撂倒一個又一個冒出來的敵人。
    李若蘅也握緊了光槍，學著她的樣子開始射擊。
    新手關的敵人確實不多，動作也慢吞吞的，沒什麽威脅。屏幕的左右下角，分別顯示著兩人的生命條，都還是滿格。
    偶爾屏幕上會飄過一顆綠油油的寶石，元泠立刻喊：“打那個綠的！能加攻擊範圍！”
    李若蘅依言射中，手中光槍射出的光束果然變粗了一圈，像個機關槍一樣。
    風暴之海的幾個小嘍囉很快就被他們聯手清了個幹淨。李若蘅剛找到點射擊的感覺，新手關就這麽結束了。
    “簡單不？”
    “接下來才是重頭戲，神秘洞穴！”她點選了第一個正式關卡。
    幽暗的洞穴場景取代了先前波濤洶湧的海麵，周圍的空氣都好像涼了幾分。這次湧出來的敵人數量猛增，行動也更加靈活，還會丟斧頭和燃燒瓶過來。
    “我去，這麽多怪！”元泠叫了一聲，手上的動作卻一點沒慢，光槍的射擊聲劈裏啪啦響個不停。
    李若蘅努力想跟上她的節奏，但屏幕上的敵人跟潮水似的湧過來，他有些應付不過來。好幾次他因為沒能及時打掉敵人丟過來的飛斧，屏幕上代表自己角色的圖標一陣紅光閃爍，生命值也跟著掉了一小截。
    “若蘅，看準了再打，別慌！”
    一個塊頭特別大的獨眼怪物從洞穴深處咆哮著衝了出來，身上冒出一個黃色的圓圈標記。
    “打那個圈！那是它的弱點！”
    兩人火力瞬間集中，黃色的圓圈很快被打爆，怪物發出一聲慘叫，轟然倒地。
    然而，更多的敵人從四麵八方不知死活地湧了上來。李若蘅感覺自己的手指都快抽筋了，屏幕上敵人的子彈和斧頭簡直下雨一般密集。他完全跟不上元泠那種狂風暴雨般的攻擊節奏，顯得有些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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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幾次，屏幕上出現金色的圓圈標記，元泠大喊讓他一起集火，他卻總是慢了半拍，結果攻擊失敗，兩人一起承受了傷害。生命值正在飛快地往下掉。
    “不行不行，要死了要死了！”
    李若蘅的生命值也岌岌可危。
    “續幣！趕緊續幣！”元泠手忙腳亂地又摸出幾個遊戲幣塞了進去。她的角色原地複活，屏幕上彈出一個輪盤，她飛快按下，李若蘅的生命值也堪堪恢複了一小半。
    “呼，好險好險。若蘅，接下來你聽我指揮，我讓你打哪兒你就打哪兒！”元泠的語氣突然嚴肅了不少。
    “左邊三個，快！”
    李若蘅立刻調轉槍口，精準射擊。
    “前麵那個扔炸彈的，優先幹掉他！”
    他集中精神，努力跟上元泠的指令。偶爾他們會打爆屏幕上隨機出現的黃色寶箱，有時能恢複一些生命值，有時卻空空如也，純粹看臉。他們也學會了利用場景中的紅色炸藥桶，一槍引爆就能瞬間清空一大片敵人，非常解壓。
    “注意，要開船了！”元泠高聲提醒。
    屏幕上跳出提示，前方水道狹窄，布滿了猙獰的礁石，需要兩人配合操縱船舵。畫麵上出現了左右兩個箭頭，提示他們協同操作。
    “若蘅，你來控製方向，看準時機打舵！”元泠果斷分工。
    李若蘅點了點頭，全神貫注地盯著屏幕。左邊箭頭亮起，他迅速向左打舵。右邊箭頭亮起，他又立刻打舵。船隻在狹窄的水道中靈活地穿梭避開了一塊塊嶙峋的礁石。
    “漂亮！”順利通過危機四伏的礁石區，元泠忍不住大聲讚了一句。
    終於，他們跌跌撞撞來到了洞穴的最深處。平靜的水麵突然炸開，一條體型巨大的海蛇猛地從水中竄了出來盤踞在屏幕中央，猩紅的蛇瞳死死鎖定了他們。屏幕上方出現了boss那長長的一管生命值。
    “boss戰！小心點！”元泠的語氣也緊張起來。
    巨蛇張開血盆大口，噴出大片毒液，屏幕上立刻出現了飛行道具的警示。
    “打掉那些毒液！”
    兩人手忙腳亂地對著毒液射擊。
    巨蛇的七寸位置，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黃色圓圈。
    “集火那裏！快！”
    這一次李若蘅沒有再慢，兩道光束準確無誤地同時擊中了那個黃色的圓圈。圓圈應聲碎裂，巨蛇發出一聲痛苦的嘶鳴，蓄力攻擊被打斷了。
    戰鬥進行得異常激烈，巨蛇的攻擊方式層出不窮。好幾次當巨蛇身上關鍵部位的黃色圓圈標記變成紅色，提示他們必須快速擊破時，他們都未能及時做到，導致船身劇烈震動，生命值狂掉。
    但元泠總能及時指揮，李若蘅也越來越能跟上她的節奏，配合默契了不少。
    金色的圓圈標記再一次出現，這次是在巨蛇的頭部。
    “就是現在！一起打！”
    李若蘅屏住呼吸，穩穩地瞄準。
    兩人的火力再一次完美地匯合在同一點。
    金色的圓圈應聲而破！
    巨蛇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哀嚎，龐大的身軀在水中劇烈抽搐了幾下，最終無力地沉了下去。
    屏幕上跳出大大的“victory！”字樣。
    李若蘅放下手中的光槍，才發覺手心全是汗。他轉過頭，看見元泠正興奮地揮舞著拳頭，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燦爛笑容。
    “怎麽樣，若蘅？”元泠撞了撞他的肩膀，“咱倆這配合，s級評價沒問題吧？”
    “嗯。”
    s級評價嗎？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剛才某一刻，他和元泠的槍口指向同一個閃爍的光點時，讓他忘記了劉時瑾，也忘記了李若蘅。
    “走，下一關，溪流！本姑娘感覺今天手感爆棚，咱們把那什麽海霸王的秘寶給它掏空！”
    她很快選擇下一關，屏幕切換，淙淙的流水聲取代了洞穴的陰森。
    新的關卡“溪流”展開，兩岸是茂密的叢林，水流湍急。
    這一次，他們麵對的是從水下、樹上，甚至藤蔓間冒出來的各種水陸兩棲怪物。
    配合明顯比之前默契了許多。
    “若蘅，右邊樹上那三個噴毒的，優先點掉！小心腳下，有鱷魚！”
    李若蘅的反應快得驚人，元泠話音剛落，光槍已經指向目標。
    元泠的讚歎越來越頻繁。
    李若蘅依舊沉默，但握著光槍的手卻異常穩定。
    “溪流”關卡的boss是一隻巨大的巨蟹，揮舞著猙獰的巨螯，橫行在屏幕中央。
    它的甲殼堅硬無比，普通的攻擊收效甚微。
    “打它的眼睛！黃色圓圈標記出來了！”
    元泠喊道。
    兩人集火，巨蟹的眼睛被打得火花四濺，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嘯。
    當巨蟹身上浮現紅色圓圈標記，準備發動強力水炮時，他們總能險之又險地在最後一秒打斷。
    偶爾，他們還會用到船上的大炮。
    【大炮】威力巨大，但發射間隔頗長。
    “若蘅，你掩護，我來開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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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泠負責瞄準，李若蘅則精準地擊落敵人射向炮管的幹擾彈。
    “轟！”
    一發炮彈過去，【巨蟹】的一隻巨螯被炸得粉碎。
    勝利來得比“神秘洞穴”時輕鬆了不少。
    緊接著是“大漩渦”關卡。
    巨大的漩渦占據了整個屏幕，船隻在其中瘋狂打轉，敵人從四麵八方湧來，天上甚至還有會投擲炸彈的飛行怪。
    這裏的船舵操控變成了第二種模式，需要李若蘅完全憑借自己的判斷來駕駛船隻，避開漩渦邊緣的吸力與不斷出現的障礙物。
    李若蘅的眼神專注到了極點，手指在控製器上靈活地操作，總算是有驚無險。
    “大漩渦”的boss是北海烏賊，巨大的觸手鋪天蓋地，墨汁攻擊更是會遮蔽大半個屏幕。
    兩人的配合已經可以用行雲流水來形容。
    李若蘅甚至能在元泠開口之前，就預判到她的指令，提前做出反應。
    北海烏賊在他們默契的攻擊下，顯得有些狼狽，龐大的身軀很快就被打得千瘡百孔。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北海烏賊沉入了漩渦深處。
    “過了！我們過了三個大魔物了！”
    元泠興奮地叫道，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
    “就差最後的海霸王秘寶，幹掉那個賓森特，咱們就通關了！”
    李若蘅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那種壓在心頭的沉重感，似乎真的被這吵鬧的遊戲廳，被這激烈的並肩作戰，衝淡了許多。
    最終boss賓森特是一個手持三叉戟、身披華麗船長服的骷髏海盜王。
    李若蘅的手指因為長時間的按動有些發酸，但他沒有絲毫鬆懈，他能感覺到元泠的信任，那種毫無保留的、將後背交給他的信任。
    賓森特的血條一點點被蠶食。
    當boss身上最後一次出現巨大的金色圓圈標記，幾乎覆蓋了他整個胸膛時，元泠深吸一口氣。
    “若蘅！最後一擊！一起！”
    兩道光束，如同約定好一般，精準地同時轟擊在上麵。
    屏幕上爆發出刺眼的光芒。
    賓森特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化作點點光屑消散。
    “inner！”
    巨大的金色字母占據了整個屏幕。
    緊接著，分數結算畫麵彈出。
    他們的總評分赫然是s級。
    而在雙人配合排行榜上，他們的名字和分數穩穩地占據了第三名的位置。
    “第三名！我們是第三名！”
    元泠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一把抓過李若蘅的手，用力地上下晃動。
    元泠笑著，眼睛彎成了月牙。
    她猛地抬起另一隻手，與李若蘅還被她握著的手掌，在空中清脆地一擊。
    “啪！”
    “我們成功了！”
    李若蘅看著她燦爛的笑容，終於也跟著輕輕笑了起來。
    “嗯，我們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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