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泠選的鍾點房在一家看起來就很貴的商務酒店裏，刷卡進門，房間不大，但收拾得一塵不染。
    “你檢查一下洗手間和床頭。”元泠言簡意賅，反手“哢噠”一聲將門反鎖，又把防盜鏈掛上。她自己則拉上厚重的窗簾，掏出手機，關掉房間所有燈光，用攝像頭在房間裏掃了一圈。
    一片漆黑，沒有可疑的紅點。
    “安全。”李若蘅從洗手間出來，也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元泠點點頭，將那個單肩包放在地上，拉開拉鏈。她看著裏麵那兩張皮和一小袋肉質，隨即拿出試劑和工具。
    幾分鍾後，一個赤身裸體的青年出現在地毯上，正是林天成。他還沒完全清醒，眼神迷茫地看著天花板。元泠沒給他反應時間，拿起剛才買的繩子冷妹：孩子，懂不懂什麽叫專業捆綁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手腳結結實實地捆在了椅子上。
    當然，元泠為了保證自己不長針眼和給林天成留點麵子，於是給她披了個床單。
    麻繩接觸到皮膚，林天成一個激靈，終於徹底醒了。他發現自己被綁著，麵前站著兩個女人，一個是在咖啡館裏氣場強大的白襯衫高管，另一個是元泠！
    恐懼瞬間攥緊了他的心髒。
    “你……你你你們要幹什麽？！”
    元泠拉過另一張椅子，大馬金刀地坐在他對麵說。“林天成，我問，你答。別耍花樣。”她頓了頓，直入主題，“你身上那張沒腦袋的皮，哪來的？你和陳沐沐混進烤肉店到底想幹什麽？”
    完了。
    林天成腦子裏隻剩下這兩個字。
    自己和沐沐的計劃暴露了，她們果然是衝著自己來的。這兩個人就是替換了元泠她們的冒牌貨！她們要把自己也變成皮！
    巨大的恐懼催生出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憤怒，他瞪著元泠，用盡全身力氣吼道：
    “冒牌貨！你們把真正的元泠她們怎麽樣了？我告訴你們，我們已經知道你們的陰謀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他想罵幾句髒話壯壯膽，卻發現自己腦子裏一片空白，那些平時張口就來的國罵一個字都想不起來，最後隻能憋出一句，
    “我……我問候你全家！”
    說完，他便把頭扭到一邊，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元泠直接被他吼懵了。
    她眨了眨眼，和旁邊的李若蘅對視一眼，滿臉都是問號。
    “啥玩意兒？”元泠掏了掏耳朵，難以置信地又問了一遍，“你說我們是冒牌貨？我們被替換了？林天成你腦子沒燒壞吧？”
    林天成緊閉著嘴，不說話，隻是用眼角的餘光戒備地盯著她。
    元泠看著他的表情，腦子裏某個神經“啪”地一下接通了。她忽然明白了。
    “若蘅，”元泠忽然開口，“你覺得，怎麽證明我們是真的？”
    “我……”李若蘅也有些犯難。
    “隻有一個辦法了。”元泠歎了口氣，從包裏又摸出一支試劑。
    是阿爾法試劑。
    李若蘅臉色一變，“泠姐姐！你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
    “事情緊急，這是最快的辦法。”元泠的語氣不容置喙，她看了一眼被她的話吸引過來的林天成，對他扯了扯嘴角，“林天成，看好了，別眨眼。”
    說完，她將針頭對準自己的胳膊，毫不猶豫地推了進去。
    “泠……”李若蘅的話還沒說完，元泠的身體已經開始發生劇烈的變化。迅速軟化、瓦解，衣服和身體一同塌陷下去，最後“啪”的一聲，變成一張完整的皮，癱軟在椅子上。
    林天成眼睛瞪得像銅鈴，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他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大活人就在他麵前變成了一張皮。
    李若蘅強壓下心頭的震驚，快步上前，撿起地上那張元泠的皮，打開後背走到林天成麵前展開。
    “林天成，你看清楚。”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但吐字清晰，“泠姐姐的皮下麵沒有再穿另一張皮。她就是她自己。
    我們不知道你說的‘替代’是什麽意思，但我們不是你的敵人。”
    她說完，立刻拿著皮和恢複藥劑走進了洗手間。
    很快，穿戴整齊的元泠從裏麵走了出來，她揉著自己的脖子，一臉的不爽。“操，變皮真他媽疼，全身骨頭跟散架了一樣。”
    她走到林天成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現在信了嗎？快說，那張皮到底是從哪來的？”
    林天成是相信了。沒有人會用這種方式來騙人。元泠是真的，那她們就不是敵人。隻要她們不是敵人那一切都好說。他和沐沐都相信元泠她們的人品。
    “我……我相信了。”但他還有最後一個疑問，他看向旁邊一直沒怎麽說話的李若蘅，“那……這位女士是？”
    李若蘅對他溫和地笑了笑，“我是李若蘅。”她沒有多做解釋，隻是轉身也走進了洗手間。
    幾分鍾後，當她再次走出來時，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原本那個氣場強大的成熟女性消失了，麵前的確實是李若蘅。
    “你好，天成。”李若蘅重新自我介紹。
    其實若蘅現在確實還披著一張皮，不過林天成也沒有再讓若蘅變皮去看裏麵有沒有另一個人了，這樣就不禮貌了，他看著元泠和李若蘅，艱難地消化著這一切。“那些讓人變皮的試劑到底是什麽？你們又是怎麽得到的？”
    “停。”元泠抬手打斷了他，“林天成，我們已經給你看了我們的底牌，現在輪到你了。我對你的信任度可還沒恢複。你得先告訴我們你們掌握了什麽情報。”
    林天成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好，我說。”
    他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口道：“那張皮，是有人用快遞寄給我們的。幾天前我和沐沐都收到了一個匿名包裹，裏麵各有一張皮和一些藥劑。寄件人不明，我們也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從哪來的。”
    “冒牌貨又是什麽意思？你們是怎麽推斷的”元泠追問道。
    “既然有人能精準地把東西寄給我們，就說明我們身邊有他們的眼線。”林天成的眼神黯淡下來，“上個月那件事你應該還記得，那次在足球場上，她當時罵了我一頓，態度很差。但是月末咱們在外麵吃飯又遇到了她，那次她的態度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非常和氣。
    一個人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性格變化這麽大？所以……所以我和沐沐就懷疑，你們中的某個人，或者所有人可能都已經被替換掉了。”
    元泠恍然大悟，總算明白前後的邏輯了，難怪沐沐會那麽奇怪，原來是覺得她們都被替代了，誤會的源頭找到了。
    “你們還真沒猜錯。”元泠歎了口氣，表情複雜地看著他，“上個月，原雅確實被替換掉了。不過，我們已經把她救回來了。”
    她看著林天成震驚的表情，知道這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楚。
    “事情很複雜。”元泠坐回椅子上，決定把一切都攤開來說，“我現在該告訴你，我們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