暢春園的琉璃瓦浸在殘陽裏，像浸透鮮血的甲胄。林小川指尖摩挲著渾天儀殘片，甘鳳池那柄匕首還斜插在腰間皮鞘，冰涼的金屬隔著衣料硌著肋骨。身後忽有溫潤玉質貼上後腰——呂四娘的白玉劍鞘抵住他脊椎，帶起一縷若有似無的梅花香。
    “林公子好雅興。”她的聲音裹著笑意，劍尖卻已抵住他背心穴位，“對著枯荷出神，莫不是在數前朝冤魂？”
    林小川轉身時掌心已騰起星脈氣旋，玄色衣袖卷過暮色：“我在數錦鯉。”他抬手指向東南，殘荷間銀鱗閃動，“第七條魚的鱗片，像不像年羹堯虎符上的饕餮紋？”
    話音未落，水麵轟然炸裂！十七具血滴子破水而出，青銅麵罩下滲出黑紫色黏液。呂四娘劍光如練，柔絲索剛纏住她手腕便被斬斷，卻見斷首腔內鑽出金鱗蠱蟲，傷口處竟浮現《黃帝內經》的經絡圖。她瞳孔驟縮：“這些不是活人……”
    夜宴笙歌穿透雕花槅扇。林小川被引進西暖閣時，鎏金熏籠正騰起龍涎香霧，紗帳後伸出一隻染著鳳仙花汁的玉手。
    “林公子可知，這暢春園原名清華園？”女聲裹著水汽，指尖金護甲劃過他喉結。林小川掀開帳幔的瞬間，星脈訣突然在靈台炸響——本該是歌妓的女子戴著孝莊太後的東珠耳墜，耳垂下方還留著被扯裂的血痕。
    她突然扯開衣襟，心口天璿星刺青與渾天儀殘片同時發燙：“當年順治爺在此……”梆子聲驟響，三枚透骨釘穿透紗帳，女子卻將他猛地撲倒，吐氣如蘭：“我叫烏雲珠，是已故容妃的……”
    瓷器碎裂聲從正殿傳來。林小川衝進宴廳時，正撞見甘鳳池徒手捏碎毒酒杯，指節泛著青白。年羹堯蟒袍上的四爪金蟒在燭火下泛著幽綠，似要破布而出：“甘大俠這手混元功，倒是比科舉文章更見真章。”
    呂四娘劍尖挑起塊糕點，糖霜簌簌落下：“西域雪蟾毒配鶴頂紅，年將軍好大的手筆。”她突然將毒糕擲向林小川，衣袂翻飛間劍氣暗湧：“接著！”
    星脈訣自發運轉，毒糕在量子波紋中凝成冰晶。林小川攬住烏雲珠的腰，卻在她繡鞋紋上瞥見雙頭蟒——那是前明錦衣衛的暗記。“烏姑娘可知，這毒要配鶴頂紅才夠勁？”他話音未落，烏雲珠的繡鞋突然陷入地磚縫隙，整座宴廳轟然下沉。
    青銅燈盞次第亮起，映出地宮牆壁上前明十二帝的畫像。林小川的星脈訣在經絡中震顫，那些帝王的眼睛竟隨他移動而轉動。
    “崇禎爺在此藏了件禮物。”烏雲珠扯斷東珠耳墜，珠子滾入地縫觸發連環弩機。箭雨裹著化功散襲來，呂四娘旋身舞出玄女劍法的光幕：“小心！這箭鏃淬了……”
    甘鳳池突然奪過弩箭反擲，混元勁震碎壁畫。青銅渾天儀現出身形，儀盤中央鑲嵌的傳國玉璽泛著冷光。年羹堯的狂笑從穹頂傳來：“多謝諸位替本將軍尋寶！”
    九龍化功鼎裹著毒霧墜落，蟠龍眼珠轉動噴出碧綠毒焰。呂四娘劍尖挑起玉璽砸向鼎耳：“當年思宗皇帝就是用這玉璽……”
    “閉嘴！”甘鳳池突然一掌拍向她後心，“你們這些前朝餘孽！”呂四娘袖中三枚透骨釘卻已釘入玉璽縫隙，強光迸發間，馮琳的虛影浮現。
    烏雲珠扯開襦裙，心口天璿星刺青滲出血珠：“太祖遺訓，玉碎之時……”她縱身躍入毒鼎，鼎中金液突然量子化，將林小川卷入異空間。
    異空間裏時間如亂麻纏繞。林小川抱著渾身滾燙的烏雲珠，星脈訣在兩人經絡間形成閉環。她東珠耳墜融化成微型渾天儀，氣息灼熱噴在他耳畔：“三百年前你教我龜息功時，可沒這般狼狽。”
    記憶碎片洶湧而來——身著明儒長衫的自己在欽天監刻下《黃帝內經》密文，烏雲珠倚著觀星台輕笑，發間簪著同款東珠。她突然咬破他嘴唇：“專注！”量子糾纏中，兩人心跳與玉璽共振，化功鼎開始崩解。
    “原來玉璽才是鑰匙！”林小川雙瞳迸發星芒。異空間坍縮的刹那，他看見甘鳳池的匕首正刺向呂四娘咽喉，刀身映出雍正帝脖頸的隱星刺青。
    九龍化功鼎崩解的瞬間，馮琳的量子態凝實。她指尖纏繞星脈訣光絲，天山折梅手扣住甘鳳池腕脈：“師姐，看清楚！”金鱗蠱蟲被量子波紋逼出，甘鳳池匕首墜地時與地磚相撞，濺起火星。
    年羹堯蟒袍鼓脹如球，撕開皮肉露出雍正隱星刺青：“皇上要你們陪葬！”黑洞吞噬渾天儀能量，林小川懷表密文浮空成陣：“允禵，借屍還魂的戲碼該落幕了。”
    呂四娘劍指北鬥，玄女劍法引動天象。烏雲珠殘魂自玉璽飄出：“林公子，雷州海溝下……”化作流光注入星脈訣，暢春園開始量子化。
    “朕乃真龍！”雍正虛影踏黑洞而出。林小川雙掌按地，星脈訣第十重“十一維震顫”撕裂空間。甘鳳池突然抱住年羹堯躍入黑洞：“欠大明的債，該還了！”
    馮琳與呂四娘人劍合一，劍光刺穿雍正虛影膻中穴。玉璽炸裂的刹那，無數時空片段閃過——三百年前的欽天監、雷州海溝的漩渦、天山冰窟的消散……
    晨霧中的暢春園殘荷零落。呂四娘還劍入鞘，扯開衣領露出淡去的搖光星刺青：“七星宿主本為護龍脈而生，如今……”
    林小川懷表鳴響，馮琳虛影在朝陽中凝實：“我的肉身藏在欽天監地窖。”她指向江南，眼波流轉：“記得你說要帶我看斷橋殘雪。”
    甘鳳池的匕首躺在荷塘，刃上藍血未幹。林小川彎腰拾起時，銀鈴聲從斷柱後傳來。蒙古薩滿少女倚著殘垣，手腕銀鐲叮當作響：“可汗說，第八顆星該亮了。”
    破廟內，林小川擦拭渾天儀殘片。馮琳從火堆中浮現，量子態泛著微光：“年羹堯在養心殿地下設了……”
    柴扉被劍氣劈開，呂四娘白衣染血撞入。她踉蹌跪地，半截柔絲索插在後心：“邙山……獨臂神尼的墓……”林小川星脈訣掃過傷口，驚覺毒素與烏雲珠所中雪蟾毒同源。
    窗外閃過雪狐麵具，簷角銅鈴急響。馮琳虛影開始潰散：“小心！那是三百年前的……”話音被夜梟長鳴截斷，林小川握緊殘片，星脈訣在掌心重新凝聚。
    月光透過破窗，在地上投下斑駁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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