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虎口脫險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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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俊此時拿起那包帶異味的藥,匆匆瞥了一眼。便將其擱置一旁,無心再理會那兩個土匪。
他隨即溫柔地看向小尾巴,輕聲說道:“薇薇,餓壞了吧?來,吃條魚。”言罷,蘇俊把僅剩下的一條烤魚遞到小尾巴麵前。
小尾巴滿懷感激地凝視蘇俊,小手接過烤魚,而後小口小口地啃食起來,模樣乖巧又惹人憐愛。
蘇俊站起身,往火堆裏添了些柴塊,火勢瞬間旺了起來,映紅了周圍。
接著,他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綁在地上那兩個土匪的繩索,確認無誤後,才對小尾巴說道:“薇薇,你乖乖在這兒等我幾分鍾,我去把剛才丟下的東西拿回來。”說罷,便轉身準備離開。
小尾巴一聽,頓時不樂意了,一下子叫出聲來:“不!哥哥,你要去哪兒,我也要去!”她的聲音帶著幾分焦急與撒嬌,生怕被蘇俊丟下。
蘇俊看著可愛的小尾巴,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一抹寵溺的笑容,隨後點點頭。他背起老套筒,拎起大刀,牽起小尾巴的手,動作利落地將之前放下的芭蕉、芭蕉葉、芭蕉心以及野菜一股腦兒收拾回來。
返程途中,蘇俊還順手砍了幾節竹子。他心裏盤算著,一會兒燒些熱水喝,再把竹子做成竹碗,這樣用起來既方便又幹淨。
回到營地,莫雨薇吃了幾個芭蕉,又喝上了熱氣騰騰的開水,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是好奇與不解。此時,她瞧見蘇俊正熟練地擺弄著那包燒魚,終於忍不住問道:“哥哥,你怎麽會這些呀?”
蘇俊臉上閃過一絲得意,嘴角微微上揚,說道:“跟挨餓德學的。”
“誰是挨餓德呀?”小尾巴撲閃著大眼睛,滿是好奇地追問道。
蘇俊心裏“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大意了,怎麽又忘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差點就暴露關鍵信息了。
短暫思索後,他神色自若地對小尾巴解釋道:“這個挨餓德呢,就和咱們現在的處境差不多,也是在荒郊野外求生的人。他特別厲害,掌握了好多野外生存的技能,我就是從他那兒學到了這些本事。”
“哦……”小尾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清澈的眼睛裏還殘留著一絲疑惑。
小尾巴的小腦袋瓜此刻就像一台飛速運轉的小馬達,在知識的海洋裏瘋狂打撈。
她自認為也算飽讀詩書,可不管是咱老祖宗傳下來的典籍,還是那些從外國傳來的書籍,壓根沒見過誰專門寫荒野求生這檔子事兒呀!
想到這兒,她心裏不免有些失落,暗自嘀咕:看來還是我讀的書不夠多,往後可得跟哥哥好好學學,不管啥雜七雜八的書都得瞧一瞧,萬一哪天碰上這情況,也能派上用場。
這會兒要是蘇俊能鑽進小尾巴的腦袋裏,知道她在想啥,指定得笑得前仰後合,可笑著笑著,估計又得滿臉無奈。
畢竟這事兒,他就是有十張嘴也解釋不清。
可憐的小尾巴還被困在這信息繭房裏,完全不知道,在書本之外,還有大把大把他們這個時代的人想都想不到、理解不了的新鮮玩意兒呢!
睡在地上、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土匪,此刻也開了口。
隻見他眼眶泛紅,眼淚說來就來,帶著哭腔低聲下氣地哀求:“老爺,求求您大發慈悲,放了我吧!我娘還在家等著這救命藥呢,要是我回不去,她老人家可就……”聲音裏滿是焦急與絕望。
蘇俊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惡狠狠地瞪了土匪一眼,“噌”地站起身,挽起袖子就準備衝過去再給他一腳,也好消自己的心頭之恨。
就在這時,小尾巴像個小衛士似的,急忙拉住蘇俊的衣角,軟糯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懇切:“哥哥,饒了他吧!要是能好好過日子,誰願意當土匪呀?”
蘇俊一下子懵了,這土匪之前可是把小尾巴欺負得眼淚汪汪,哭得那叫一個淒慘。可眨眼間,小尾巴竟反過來為他求情,這轉變也太快了。蘇俊滿心疑惑,難道真像老話說的,女人就是心軟,天生帶著股婦人之仁?
蘇俊剛想開口糾正小尾巴的想法,就見小尾巴神色幽怨,輕聲說道:“哥哥,你常年在國外生活,根本不了解我們在這兒所受的苦。”
蘇俊聽到這話,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默默歎了口氣,坐回到火堆邊,專注地翻烤起燒包魚,火苗舔舐著芭蕉葉,發出滋滋聲響。
小尾巴頓了頓,又接著說:“哥哥,你可能覺得,我是因為自己父親的緣故,才替這些土匪辯駁……”她的眼神有些複雜,像是藏著許多心事。
果然,小尾巴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一絲回憶往昔的悵惘:“哥哥,那時我年紀還小,可還記得咱們家祖祖輩輩都本本分分地跑馬幫。就靠著把茶葉、鹽巴、米、布、針頭線腦送到各地,掙點辛苦錢,不過是普普通通討生活的人罷了。”
蘇俊嘴角微微一笑,打趣道:“原來你家是幹物流的呀!難怪家境那麽殷實……”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不迭,心裏直罵自己這張嘴太欠,怎麽又說錯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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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小尾巴並未在意,反倒嘴角噙著一抹笑意,說道:“物流?哥哥,這個詞形容得好貼切啊,可不就是物品的流動嘛。”她眼中閃爍著好奇與欣喜,仿佛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唉!……”小尾巴幽怨的歎了口氣,聲音裏滿是難過的說道:“我原本想著,就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可六歲那年,大清亡了,啥都不一樣了。”
“那年,亂兵闖進我家,跟發了瘋的惡狗似的,見啥搶啥,把家裏洗劫一空。爺爺和大伯想阻攔,當場就被那些亂兵給槍殺了。姨奶奶、姨娘們帶著家奴,抱著值錢的東西拚命往外逃。奶奶受不了,一氣之下,就吊死在家門口的那座‘善人牌坊’上了。而這有‘善人牌坊’的人家,可是土匪都不願搶的啊!但是它護不了我家。”
“當時到處都在亂搶,我們跑馬幫的,根本沒法活,家一下子就敗了。”
“沒辦法,也是那一天,爹哭著剪掉我和妹妹的頭發,把我們送到庵堂裏。我看著他走,心裏怕得要命。秀才的爹爹,也是那一天推倒了家門口的‘善人牌坊’,拿起了槍,入了綠林道……”
“從那以後,我和妹妹的日子苦得沒法說。每天晚上,肚子餓得咕咕叫,疼得直打滾。身上也冷得不行,被子又薄又破,根本不頂用。我倆隻能緊緊抱在一起,可還是凍得渾身打哆嗦。一整夜,就這麽餓著、凍著,盼著天亮,卻又不知道天亮了能咋樣……”
說到這兒,小尾巴眼眶紅了,眼淚在裏頭直打轉,那都是她苦日子留下的委屈。
蘇俊聽小尾巴講完那些苦日子,心裏像被針紮一樣難受。他嘴巴動了動,想安慰幾句,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啥也沒說出來。
他隻是慢慢伸出手,輕柔地把小尾巴摟在懷裏,抱得嚴嚴實實的。這一抱,就像想用自己的體溫,把小尾巴以前受的那些凍都暖化;又像想用自己的力氣,把她過去遭的那些罪都擠跑。
不用多說啥!這一個擁抱,就裝滿了蘇俊對小尾巴的心疼和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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