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虎口脫險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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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俊與小尾巴趕忙緊緊跟了上去……
兩個土匪抱著小女孩喜兒,匆匆鑽進了一間低矮的茅草房。很快,那用破爛的木板做成的門裏,傳出一個男人壓抑的幹嚎和急切的問詢聲:“嗚嗚嗚……娘,你醒醒啊,兒子把藥帶回來了……”
“爹爹,阿奶怕是……快不成了……”一個帶著哭腔、柔柔的聲音傳來。
“別……別說喪氣話,穗兒,快去給你奶熬藥!”男人帶著哭腔,焦急地吩咐道。
女孩乖巧地出來,剛好遇上了蘇俊與小尾巴,三人驚詫地對視了一眼後,小尾巴不再遲疑,一步跨進這低矮的屋子。同時,她打開了手中充電寶上的電筒,瞬間就照亮了這狹小又昏暗的空間。
那束亮光,瞬間讓蘇俊將周遭景象看得真切 。一股異常濃烈的腥臭味,好似洶湧的潮水,刹那間直撲他的鼻孔,熏得他幾欲作嘔。
與此同時,他的目光落在一群人身上,他們滿臉悲戚,緊緊圍攏在一張竹席旁,而竹席之上,躺著一個麵容憔悴、枯槁的老婦人。
老人的狀況看上去糟糕透頂。她側身蜷縮著,麵對眾人焦急呼喚,毫無反應,唯有微弱且急促的呼吸,昭示著尚存一絲生機。
或許是小尾巴看到老人頭上的那盞油燈,便乖巧地關掉了自己的手電……
而在那盞燈下,“黃癟老鼠”眼眶泛紅,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慌亂與焦急,猛地轉向一旁抱著嬰兒的女人,聲音顫抖又急切:“娘親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變成這樣?昨天不還好好的嗎!”
女人緊咬下唇,眼眶中淚光閃爍,像是被抽去了渾身力氣,無助又無奈地將目光投向男人,嘴唇囁嚅,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
“黃癟老鼠”從衣服裏掏出一枚大洋,塞到女人手裏,“去李保長家買點米,給咱娘熬粥喝,再買些甜白米酒當藥引子。”
女人愣了一下,默默接過錢,把懷裏的娃遞給男人,背上籮筐,拿了個土碗就要出門。
男人見狀,趕忙把剩下的包穀粑粑一股腦塞到女人手裏,“你也墊墊肚子。”
女人眼眶一熱,嘴唇動了動,卻什麽也沒說,隻有兩人的目光交匯……
“黃癟老鼠”的同伴此刻哈欠一個接一個,實在忍不住了,便對黃癟老鼠嘟囔道:“呃……老鼠啊,我得回去抽一口,要是有啥事兒,就到我家找我……” 說罷,他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閃躲著蘇俊的目光,以極快的速度 “嗖” 地轉身,像一道黑影般閃出了門外 。
喜兒怯生生地從阿奶的床上爬起,輕手輕腳走到小尾巴身旁,眼睛亮晶晶的,小聲說道:“姐姐,你真好看。”
這一聲稚嫩話語,卻讓“黃癟老鼠”瞬間緊張起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蘇俊,大氣都不敢出,就怕蘇俊有絲毫不悅……
好在蘇俊神色如常,小尾巴更是一臉親切,柔聲說道:“呀,你叫喜兒,這名字真好聽。”
“黃癟老鼠”見狀,懸在嗓子眼的心總算落了地,臉上立刻堆起笑容,對著喜兒說道:“喜兒乖,快去搬兩個草墩來,給老爺、夫人坐。”
就在這時,穗兒邁著輕柔的步子走進來,她身後跟著一個身形纖細的女孩,女孩麵容清秀,眼神透著一股溫和與堅定,手中穩穩拎著一隻小提籮。
穗兒徑直走到“黃癟老鼠”身旁,微微俯身,聲音輕緩又清晰:“爹,阿芳來了!她來幫阿奶把背上背癰的膿血擠出來。”
“黃癟老鼠”既不表態同意,也不吭聲反對,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淚水不受控製地從臉頰滑落,機械地讓到了一邊。
穗瞧了一眼父親,隨後領著女孩走到老人身旁。女孩抬眼望向老人頭頂那盞散發著微弱光芒的燈,下意識地開口:“阿穗,你家有燈嗎?這兒光線太暗了,點幾盞吧!”
阿穗沉默許久,沒有作答。女孩阿芳瞬間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太過唐突,一時慌了神,手足無措地喃喃自語:“我應該從站裏帶些蠟燭過來的,唉,又忘了。”
就在這時,一束極為耀眼的光線驟然亮起,刹那間照亮了草屋裏的一切。
阿芳猛地瞪大雙眼,滿臉都是震驚。她這才發現,在這狹小昏暗的屋子裏,竟還有這樣的兩個人,他們的穿著打扮、氣質神態,和周圍破舊雜亂的環境格格不入。
但阿芳很快回過神,嘴角上揚,露出禮貌的微笑,側身對身旁的小尾巴輕聲說:“謝謝你!”小尾巴也報以阿芳一個善意的微笑……
在亮光下,阿芳得意地對阿穗說道:“阿穗,你知道嗎?今天我帶來的,可是跟站裏的安南醫生阮氏心,好不容易討來的硼酸,紗布,棉球哦!這下阿奶應該有救了。”
阿穗也客氣地說道:“那多謝你了阿芳,為了我阿奶的這事,讓你天天去免費給車站醫療室打掃衛生。”
“沒事的,誰讓咱們是好姐妹呢?再說我也要謝謝你,滿山去給我采藥不是!”阿芳笑著說道。
“哎……阿芳啊!如果沒有你,我們這種人,又如何能得到這些珍貴的藥品嘛!安南人那是讓我們多看一眼都不行,像防賊一樣防著我們這些人啊!”阿穗淒涼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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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芳雙唇微張,卻終究沒再吐出一個字,唯有一聲“哎……”的歎息,如墜地的秋葉,滿是悵惘。
她緩緩抬手,輕輕掀開覆在老人身上的破舊棉被,刹那間,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洶湧而出,瞬間填滿了狹小昏暗的茅草屋。
女孩身形猛地一震,眼眸瞪大,情不自禁地驚呼:“阿穗,怎麽才過了一天就成了這般模樣?我讓你去抓的藥呢?”聲音裏滿是驚惶與不可置信。
“正在熬……” 阿穗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仿佛寒風中搖曳的燭火。
“呃……隻怕這已然來不及了。”女孩的話語仿若裹挾著冰霜,透著深深的絕望。
“什麽……來不及了?阿芳,你可別誆我……”阿穗的聲音拔高,帶著哭腔,近乎哀求。
“《醫宗金鑒》有言:若膿水清稀,色白氣臭者,難愈…… 阿穗,看來你阿奶此番是凶多吉少了。”女孩緩緩閉上雙眼,聲音發澀,滿心無奈與悲戚。
但她很快回過神,轉過身,從一旁的小提籮裏,拿出硼酸和棉球。她的動作輕柔得近乎虔誠,像是生怕驚擾了老人那如遊絲般脆弱的生命。
她微微俯身,看著那可怖的背癰破口,眉頭皺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深吸一口氣後,她將棉球蘸上硼酸,開始溫柔地為傷口清潔。
破舊昏暗的茅草屋裏,唯有棉球擦拭皮膚發出的細微聲響,每一下,都似在輕輕摩挲著生命的脆弱防線。
她一點點把背癰破口上的汙穢清理幹淨,隨後,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試圖輕輕擠一擠背癰上的膿包,希望能擠出裏麵的膿液。
就在她指尖用力的瞬間,老婦人發出一聲微弱的、無力的呻吟。這聲呻吟像一把鈍刀,割在她的心尖,讓她眼眶一下子紅了,手上的動作也跟著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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