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
    耗費兩天時間，終於到了流斷山脈與溟河流域的交界處。
    如果以木卓山的正常速度，他早就到了，奈何要等顧一白這個“靈溪境”。
    兩人沒有停留，還在繼續往山脈深處去。
    如今的流斷山脈，與幾個月前有著天壤之別，濃鬱的血煞氣從深處湧出，彌漫在每一寸空氣中。
    高處望去，一大片攔腰折斷的大樹如同倒插在地上的殘肢斷臂，在淡紅色的血霧裏若隱若現。
    到底是怎樣程度的廝殺，才能讓原本迷幻幽靜的密林，最終成了眼前的這片血霧海。
    無法想象，這隻是在短短十幾天內造就出來的。
    “老師，這……還會有靈藥嗎？”
    顧一白踩在詭譎的大地上，每踩一步，都會發出“滋滋”的冒水聲。
    那不是普通的水，而是血水。
    滲透進地裏，還沒有幹透的血水。
    他被眼前的一切刷新了認知，逆伐戰很慘烈，但完全還沒有達到眼前這幕悲慘，一時間忘了他還要跑路的事。
    木卓山沒有說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隻是呆呆地環顧四周。
    他低下頭，腳下一具銀甲屍體早已經麵目全非，雪白的頭骨被殘留的血肉包裹，張開的下顎似乎還在哀嚎，述說死之前的痛苦。
    然而……這樣的不止一個。
    他萬萬沒想到，距離偷襲到現在不過僅僅過去半個月而已，場麵已經變得這麽詭異。
    噗噗噗……
    就在這時，遠處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群進食的漆黑靈鴉被驚動，撲騰著翅膀飛向高空。
    它們盤旋著，等待著，依依不舍……。
    似乎下麵的食物美味到無法自拔，使得它們非常留戀，可又迫於下方某種威脅，不敢輕易靠近。
    “過去看看……。”
    木卓山袖袍一揮，如水一般溫柔的靈力把顧一白包裹。
    鏘鏘鏘——！
    數百米外，
    幾個銀甲軍士正在被十幾個黑袍修士圍殺，雙方手裏的武器，在空氣中碰撞出花光。
    很顯然，能穿銀甲的人來自溟域城，而另外十幾個黑袍修士，大概率來自恒河流域。
    木卓山和顧一白站在一根半截枝椏上，將下方一切看在眼裏。
    幾個銀甲軍士的胸甲上沒有任何印花，證明他們不是溟河流域三族弟子，但他們能穿上銀甲，隻有一個可能，他們是戰爭爆發前溟域城執法隊的人，且個個靈溪境。
    更奇怪的是，
    此地距離流斷山脈與溟河流域的交界處不過百裏，對那群黑袍修士來說，屬於敵人腹地，他們怎麽會出現在這。
    “顧兒，你在這等為師。”
    木卓山不等顧一白回話，便已經出現在戰場上，舉手投足間，十幾個黑袍修士已然成了那群黑鴉的新鮮血食。
    顧一白沒有跑，雖然這是擺脫木卓山，返回無定河流域的絕好機會，但他沒有走……
    因為他也好奇，那十幾個恒河流域修士，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多謝前輩。”
    散修銀甲軍士中，一個看似隊長的人，虛弱的向木卓山道謝。
    “老夫木家木卓山，”木卓山先自報家門，“你們是誰的麾下，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還有……他們是什麽人？”
    “木卓山……，”疑似隊長那人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驚訝道，“小的柳思藍柳金甲麾下銀甲馬三，見過木家老祖。”
    見木卓山沒有反應，馬三繼續道，“小的當時是在進攻浣溪資源區時被打散，後來在尋找大部隊時，不巧碰到了這支滲透進來的敵軍，才一路奔逃至此。”
    “滲透？”木卓山輕聲重複著。
    顧一白站在樹枝上，能清晰聽到兩人的交談，同時在重瞳的輔助下，他們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就在木卓山輕聲重複“滲透”後，顧一白明顯察覺到了馬三抽動的眼睛，雖然很隱晦且短暫，依舊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確實如此，
    馬三聽到木卓山的呢喃，眼神不自覺抖了一下，不過當他聽到木卓山接下來的話後，暗地裏鬆了口氣。
    “馬三，你知道他們滲透到我軍大後方，有什麽目的嗎？”
    “小的不知。”
    “大部隊如今所在位置呢？”
    “浣溪資源區淪陷後，小人便與大部隊走失，所以不清楚。”
    “……。”
    木卓山又問了馬三好幾個問題，結果後者都是一無所知。
    “你走吧！”
    “多謝木家老祖。”
    馬三朝身後幾人揮了揮手，示意趕緊離開。
    卻不想……
    木卓山看著馬三幾人背影，右手往旁邊一握，那十幾個黑袍人生前用的武器緩緩脫離地麵，鋒芒一致對準馬三幾人的後背。
    咻咻咻——！
    十幾道銀光刺破淡淡的血色，武器光滑的表麵與空氣產生摩擦，在速度的推動下，立馬燃起了火光。
    “不好……”
    馬三反應很快，不假思索的往一旁躲避。
    可盡管如此，一柄長劍還是對準了他，“釘”的一聲破開胸前的銀甲，刺進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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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扭頭看向木卓山，那雙不甘的眼睛緩緩閉上，淹沒在詭譎的密林中。
    “老師，為什麽要殺他們？”
    顧一白看著地上的銀甲軍士，緩步來到木卓山身邊。
    “你看看他們離開的方向？”木卓山反問一句。
    顧一白抬了抬下巴，往更遠處看去，那是他和木卓山來時的方向。
    這一點，顧一白自然發現了，但他依舊疑惑的看著後者。
    “他們身份不明，”木卓山感受到了顧一白的目光，解釋道，“這個時候往溟域城方向去，隻有兩個可能，
    要麽是和這群黑袍人一夥的，之前的拚死搏殺不過是在演戲；要麽他們就是逃兵。
    不論是哪一個可能，都該死。”
    顧一白眼角一抽，原來都是猜測呀，還以為你真的發現了什麽呢！
    回想起剛才木卓山在重複“滲透”的時候，那個馬三閃過的隱晦的慌亂，顧一白更傾向於木卓山的第一個猜測。
    溟河流域把靈江境後期都派到了流斷山脈，就連木卓山這種丹修都拿了出來，說明之前的正麵戰場，溟河流域處於劣勢。
    恒河流域肯定是感受到了來自於高級修士的壓迫，所以才會派遣探子過來查探，一旦確實溟域城內空虛，說不定會派遣一支大軍然後偷襲，給三族大軍來一個兩麵夾擊。
    當然，這些也是顧一白的猜測。
    “顧兒，這不過是一個小插曲，在家族弟子眼裏，這些散修就是棋子，如今你是我的弟子，和他們不同，你不用在意太多。”
    木卓山見顧一白愣住，笑著寬慰道。
    “老師說得對，小插曲而已，”
    顧一白將目光從銀甲身上抽回來，換了個話題問道，“老師，如今整個流斷山脈被戰火蔓延，還能有高階靈藥嗎？”
    “之前那人提到了浣溪資源區，我們就去那裏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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