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恒河流域秦家人？”
    柳思良如同雕塑般被定在原地，掙紮了幾下，絕望的盯著眼前的黑袍鬼麵人。
    在他的印象裏，恒域秦家的人，總是一副黑袍鬼麵的打扮。
    “前輩，按照兩域約定，靈江境是不能向對方低階修士出手的。”
    “哦，是嗎？”
    顧一白輕笑一聲，沙啞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無比陰冷，沒有否認身份。
    “是……是的。”
    柳思良三人如同小雞啄米般點頭。
    能憑借一身威壓，就把他們三個靈河境禁錮住，如果不是靈江境或者靈江境以上的強者，很難做到。
    當聽到顧一白的疑惑聲後，三人齊齊鬆了口氣。
    可下一刻，顧一白的話卻讓他們遍體生寒。
    “如果這個約定真的有人遵守，當初我恒河流域的營地，可就不會受到毒爆丹偷襲了吧？”
    “……”
    三人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慌亂。
    柳思良眼珠子一轉，立馬解釋道，“秦前輩誤會了，那次偷襲根本沒有靈江境出手，都是靈河境的小輩實施的。”
    “還在狡辯，”顧一白見他們真把自己當秦家人了，直接裝起來，“我秦家營地受到偷襲時，我就在不遠處，親眼看到木卓山將毒爆丹扔進營地。”
    “前輩聽我狡……不是，解釋，”柳思良兩股顫顫道，“那是木家所為，和我柳家沒有關係。”
    “誰不知道溟域三家同氣連枝，你們柳家高層不同意，木卓山敢這麽做？小子你真是把我當傻子耍。”
    “那是……那個，”
    “無言以對了吧，那就受死。”
    “前輩等等，”柳思良的後背已經濕透，冷汗止不住的在臉上流淌，“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既然是木家靈河境出手，前輩自當先木家弟子，晚輩可以將木家弟子隱藏的位置告訴前輩，隻希望前輩能遵守兩域約定。”
    “少爺，不能……。”
    “閉嘴。”
    一個淡金色甲胄軍士正準備開口，被柳思良冷聲嗬斥住，“你想死，別拉上我們兩個。”
    猜測的果然沒錯，溟域三家看似同盟，實則還是一盤散沙。
    這柳家弟子算是有“骨氣”，死道友不死貧道被他用的活靈活現，恒河流域能被這樣的聯盟逼到這種程度，可想而知恒域比溟域更加不堪。
    想到這裏，顧一白不免替顧書元他們捏把汗。
    “那你說說看，如果沒有欺騙我，倒是可以考慮不殺你們。”
    柳思良左右打量了一圈，指著東北方向道，“木家一支隊伍就在那邊，距離這裏大概三百裏。
    不過，前輩要是去殺他們，晚輩建議您快點。
    三家聯盟已經發出了偷襲命令，如果去的晚，木家人可就不知道去了哪裏。”
    不等顧一白詢問，柳思良一股腦全說了出來，生怕說慢點，嘴巴就說不出話來。
    一旁，兩個淡金色甲胄軍士苦澀搖頭，又不敢再多嘴。
    “嗯，不錯，柳家有你這樣的弟子，真是柳家之幸，”顧一白毫不吝嗇的誇讚。
    可這話落在一旁兩人耳中，卻變得無比刺耳，就好比把他們的臉扯下來，扔在地上摩擦。
    “多謝前輩誇讚，”
    柳思良興奮的道謝，如果不是被禁錮，恐怕已經跳了起來。
    就在這時，他臉上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臉上。
    隻見不遠處的黑暗中，一頭妖獸緩緩靠近。
    妖獸體態似虎，通體潔白，在幽暗的密林中，一抹亮白突兀且奪目。
    “那是……幽冥白虎，”一旁兩名甲胄軍士瞳孔顫抖，“柳……柳正，死了？”
    看著大白虎嘴角滴落的猩紅，柳思良居然掙脫了一絲禁錮，抬起手指著顧一白的背後道，“前輩小心，那是幽冥白虎，擁有靈河境中期修為。”
    “多謝你的提醒。”
    顧一白微微一笑，可惜對方卻看不到。
    “前輩，快，快，它到你身……，”
    柳思良激動的有些破音，可下一刻，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隻見他有些驚恐的幽冥白虎，正側著腦袋，親昵的蹭著顧一白的腿，還一臉享受。
    “你，你是它的主人？”
    他終於反應過來，恍然大悟道。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幽冥白虎會閑庭信步的走過來，沒有半點凶相，就連嘴角的掛著鮮血，都沒有展露獸性。
    原來，是看到了主人！
    “你剛才說，兩域有規定，靈江境不能對低階修士出手對不對？”
    “對……對吧？”
    柳思良盯著大白虎，沒了半點底氣。
    “我一向是遵守約定的好修士，既然兩域有這種約定，我自然不會對你們出手。”
    “當真？”
    聽到這話，柳思良三人兩眼放光。
    “當然了！”
    顧一白兩手一攤，
    可他的下一句話，柳思良三人如墜冰窟。
    “我殺你們違規了，因為我是靈江境，可是……它就不同了，它才三階中期，相當於靈河境中期修士，應該不違規了吧！”
    柳思良：“……！”
    他娘的，這是人話嗎？
    你站在那裏，還故意往後退一步，是認真的嗎？
    還說什麽讓幽冥白虎動手，有本事解開禁錮呀！
    可是這些話，柳思良不敢說出口。
    “前輩饒命呀，晚輩已經將木家人的位置說出來了，前輩不能殺我了。”
    “我要糾正你一點，不是我殺你，”顧一白抬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如果我出手殺你，就違規了，和我的人設不符。”
    “那……那，能不能不讓它殺我們？”
    柳思良指著對他虎視眈眈的幽冥白虎，顫抖著說道。
    “咦？”顧一白盯著柳思良抬起的手，疑惑道，“你不錯呀，居然還能動。”
    “不，我沒動，我沒有！”
    “哦，那我違規了嗎？不，也沒有！”
    話音剛落，大白虎猛的躍起，虎撲在最近的一個淡金色甲胄軍士身上。
    血盆大口對準了他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下去，用力一扯，一道血柱飆射而出。
    血柱滋射在柳思良的臉上，溫熱的血宛如冰雨，將他徹澆透，對死亡的恐懼徹實質化。
    他就像一個得了恐血症的患者，渾身顫抖的厲害，嘴裏又發不出任何聲音。
    直到大白虎將那名甲胄軍士一身精血全部吸收，虎眸盯上他時，才從驚恐中緩過神來。
    下一刻，血盆大口如約而至。
    隨著脖子傳來一股刺痛，瞳孔漸漸失去焦點，渙散中的幽暗的密林逐漸變得模糊，最終徹底陷入黑暗。
    而最後一人，深吸口氣，緩緩閉上眼睛，享受起生命的最後時刻。
    一刻鍾後。
    大白虎舔舐著嘴角，像是末日拾荒者，一丁點的不浪費。
    顧一白笑著摸了摸虎頭，正享受那股柔軟時，猛的抬頭看向遠方，
    雙眼重瞳驟然收縮，兩團光暈在麵具表層閃爍。
    “真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