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
    顧一白在大樹下扭了扭僵硬的脖子。
    咻咻……！
    他抽了抽鼻子，一股焦香味鑽入鼻腔。
    隻見空地中，顧家弟子三五人一隊，七八人一夥，翻烤著被火焰舔舐的獸肉。
    原本堆積如山的妖獸屍體，早已經不見了大半。
    就連天青牛，如今隻剩下一個骨架，當然，這個是大白虎的傑作。
    說起大白虎，它此刻正在攻克黑炎猩猩，整張臉像是剛挖煤出來的一樣，滑稽的很。
    “你醒了？”
    關旭蹲在地上，撕下一塊焦肉丟進嘴裏，咀嚼了一會，又呸呸呸地吐掉。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都是三階妖獸，為什麽這裏的肉烤出來就沒有秘境裏的香呢？”
    “那你還抱著這麽大一條？”顧一白盯著他手上的肉，無語道。
    “我也不想呀，誰讓你顧家的弟子這麽熱情呢。”
    “你確定是熱情？不是被壓榨？”
    “我是那種人嗎？”關旭翻了個白眼，“我可是靈河境強者，根本不需要吃這種東西好不好。”
    “好好好，是我冤枉你了，”顧一白擺擺手，接著問道，“雪瑤和冰兒她們呢？”
    “把妖丹交給你之後，就跟著張老頭一起，消化那天學會的招式去了，”關旭把肉插在地上，興致勃勃起來，“我跟你說，一個老頭，帶著兩個花季少女，一去就是七八天，他是不是有什麽邪念？”
    “我覺得，有邪念的人是你才對吧！”
    “又來，又來，你能不能摘掉那條白布條再說話。”
    說到這裏，關旭頓了一下，接著問道：
    “顧一白，那天和大猩猩打架的時候，我看到你眼睛在發光。
    張老頭也發現了，還和雪瑤姑娘她們打聽過，不過應該沒有收獲。
    你能和我說說嗎？你的眼睛為什麽會發光？是不是因為這個才總是戴著一根布條的？”
    “這有什麽好說的。”
    顧一白隱晦的皺了皺眉，沉思片刻，決定給這個事找個借口。
    於是接著道：“你在顧家待了這麽久，應該也聽說過一個傳說吧，關於我的。”
    “你是說……「天障」？”
    “沒錯，「天障」。”顧一白點頭，“為了修行，我嚐試過很多治療方案，導致眼睛徹底毀了，用白緞纏目，就是為了掩蓋這個缺陷。”
    關旭扭著頭，露出怪異的眼神，似乎在斟酌顧一白這番話的可信度。
    “信不信由你。”
    顧一白見狀，起身拍了拍屁股，來到一旁檢查起高琮的傷勢。
    高琮還沒有從入定中清醒，黑炎猩猩那一棒子，已然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
    傷勢……比他這個用力過度，導致虛脫要嚴重的多。
    “高老頭已經沒事了，張老頭離開前，吩咐我每天給他喝一點酒，”關旭拍了拍掛在腰間的酒葫蘆，“我可是很盡職盡責的。”
    “張老頭？高老頭？”
    顧一白疑惑的看向他，敢這麽稱呼修為比他高的人，關係就有些不一般了。
    他很好奇，在他閉關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別這麽看著我，我也就是暗地裏偷偷這麽叫，當麵我可不敢。”關旭急忙解釋一句。
    哦……原來是口嗨呀！
    顧一白立刻明白了過來，笑了笑沒有說話。
    “少祖。”
    這時，顧允灝、顧允風幾個靈河境弟子走了過來。
    “你們過來了，坐。”
    顧一白示意了一下，率先席地而坐。
    等眾人坐下，他接著道：“這幾天怎麽樣？”
    “大家都收獲頗多，有十幾名弟子與妖獸一戰後，閉關突破了。”顧允灝回答，隨即又失落的說：“隻是可惜，沒有靈溪境後期弟子突破。”
    “這個很正常，境界高突破需要的契機也高，”顧一白點頭，接著問道，“除此之外呢？”
    幾人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即回答，他們知道顧一白問的是什麽事。
    “嗨，這有什麽不好回答的，”一旁關旭插嘴道，“家族的崛起，族人的成長，避免不了死傷，坦然接受即可。”
    許是有了關旭的開導，顧允灝和幾人對視一眼，張嘴道：
    “回少祖，七人戰死，三十多人受傷，族人的屍首我們已經收斂，待回到家族，與允潼等人一起，刻碑入祠。”
    “你們做的很好，”顧一白起身走到顧允灝身後，拍了拍後者的肩膀，“關旭說的沒錯，家族想崛起，這種事以後避免不了。
    你們應該向允潼學習，雖然他……已經犧牲，可他在敢於直麵族人犧牲的這件事上，就值得你們學習。
    未來，說不定我們之中就有人會死。
    但是我要說，這就是人成長的過程，你們要學會接受，要學會承受。
    ……知道嗎？”
    “是！”
    眾人起身，儼然而立。
    時間一晃，半天過去。
    天色漸漸暗沉。
    許是天色暗淡和屍體腐爛的原因，天空中開始盤旋起玄羽禿鷲，荒野方向也有時常響起尖銳的犬吠。
    顧一白背手而立，冷麵肅穆地看著四周，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咻咻咻……！
    荒野方向，三道流光閃過。
    不一會停在顧一白麵前。
    “少祖，你醒了？”
    顧雪瑤一個健步衝到了顧一白身上，熟練的摟著胳膊。
    後者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看向一旁道，“張長老，此行收獲如何？”
    張蓮之笑了笑，回答道：“已經掌握「蓮之境」的運用，且在這次試煉中，能做到極短時間施展此技。”
    “你們呢？”顧一白又轉頭問道。
    “我和冰兒已經能做到隨心而發，少祖你看。”
    顧雪瑤還擔心顧一白不信，隨手一揮，一道水箭劃空而去。
    “冰兒怎麽有些悶悶不樂呢？”
    顧一白看著顧允冰，總覺得哪裏不對。
    顧允冰沒有說話，反而和顧雪瑤交換了一個眼神，後者頓了片刻，道：
    “少祖，我們本來打算繼續在荒野裏試煉幾天，可就在晨時，我們受到了書元族叔的傳訊。”
    “出什麽事了？”
    “書元族叔說，七天前，溟域關家突然襲擊了李家所在營地，將恒域重新建立的第一防線撕破。
    一天後，溟域其他兩大家族紛紛派遣大量弟子，衝擊第一防線。
    原本嶽家、秦家還有楊家能擋住的，可戰鬥剛起，他們背後突然冒出來一支溟域隊伍。
    五天前，整個恒域聯軍損失慘重，全部退守第二防線。
    昨天，第二防線首戰爆發，雖然地方住了溟域大軍的進攻，卻也戰死不少守軍。
    我顧家弟子，在這一戰中損失七十多族人，其他無定河流域散修，死亡超過三百。
    我們粗略算了一下，僅此一戰，從我顧家征調出來的隊伍，戰亡人數超過四成。
    且……還沒有算受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