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下。
    骷髏頭慢慢翹起來，用一雙詭譎的紫色瞳孔盯著上麵的土層。
    隨著藤蔓距離祂越來越近，擠壓泥土產生的動靜也越來越清晰。
    地下世界一片寂靜，這樣的環境下，任何細微的動靜，都會顯得非常突兀。
    醜陋黑影由祂控製，換句話說，祂二者是心意相通的。
    這一點，是顧一白沒有考慮周全的。
    見醜陋黑影直接戳穿，那就沒必要在隱藏。
    他雙手快速掐訣，隨即暴喝一聲：
    “攻……！”
    一字落下。
    空中的藤蔓猛然朝醜陋黑影探去，地表的藤蔓快速向那些巨大骨頭人飛去。
    而這些，都不是顧一白主要關注的點。
    他重點關注的，是在地下。
    嘭嘭嘭……！！
    數十根藤蔓同一時間破開地下空間上方土層。
    藤蔓尖端露出鋒利的寒芒，如標槍一般紮向骷髏頭。
    見祂一動不動呆在原地，顧一白心中一喜，就當以為萬無一失時，異變生起。
    滋滋滋——！
    嘭……！！
    隻見流動的灰白色液體表層，突然釋放出強勢的電弧，將所有藤蔓燒成齏粉。
    “這……！”
    顧一白一愣，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一切。
    “怎麽可能，難道這個鎖魔陣是假的？”
    “不對，如果是假的，祂不可能被陣法困在地底下。”
    “既然不是假的，又為什麽要保護祂，攻擊那些藤蔓呢？”
    顧一白呢喃之際，地下的電弧漸漸順著藤蔓溢出地麵，想把其餘藤蔓一塊毀滅。
    不少被藤蔓纏住的骨頭人，同樣受到了電弧攻擊，化作一堆白色粉末。
    “無差別攻擊，這些電弧不是保護骷髏頭的，而是把藤蔓當作援骷髏頭的救兵，一同消滅。”顧一白得出結論。
    “桀桀桀……！！”這時，醜陋黑影發出惡心的笑，“有這個陣法在，你是碰不到我的。”
    顧一白看著所有藤蔓眨眼間都成了一堆黑色灰燼，心裏有些說不出的苦。
    明明是鎮壓骷髏頭的陣法，反過來還在保護祂，跟誰說理去。
    “人類，還是那個條件，隻要你願意打破這塊石碑，我便將這一池雷液送給你。”
    “雷液？”顧一白一愣，遂激動道，“你說這白色流漿，是雷液？”
    “哦？你這模樣，不會是沒見過雷液吧，”醜陋黑影舔了舔獠牙，調侃道。
    顧一白穩了穩心神，冷聲道：“我有沒有見過，似乎和你沒有關係。”
    “有關係，”醜陋黑影道，“你迫切需要雷液來提升實力，從而來增強你體內的雷屬性靈力。
    但是你想要吸收雷液，就必須經過老夫的同意。”
    “歸根結底，你不就是想讓我放你出來嘛！”顧一白忽然反應過來，
    接著道：“剛才你可一直想著奪舍我，如今又想借我的手，破開這個鎖魔陣。
    我猜一下，其實你根本不做到奪舍我，因為你的主魂，都在地下那個骷髏頭上。”
    說到這裏，顧一白抬手指著醜陋黑影，“你，不過是祂用一縷殘魂……控製的傀儡。”
    “老夫能分離殘魂，就能動用主魂。”
    “哈哈，”顧一白放聲大笑，“如果你不怕雷液中的雷電，大可試一試。
    隻要你們成功，我站在這裏，任由你來奪舍。”
    “當真？”
    醜陋黑影身軀一震，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可置信的話。
    “我以天道起誓。”
    “好，隻要你敢發誓，老夫便試一試。”
    顧一白伸出兩根手指，指著灰暗的天空，低聲喃語道：
    “我，顧一白，以天道起誓，如果祂能將主魂從鎖魔陣中分離出來，甘願讓祂奪舍，不做反抗。”
    “桀桀桀……，”醜陋黑影狂笑，“人類，你可真愚蠢。
    難道你不知道，魂魄本就一體嗎？哪怕用特殊手段分離，也是相同的。”
    說完，醜陋黑影慢慢幹癟。
    不一會，祂又回到了初始狀態，變成了一團黑色氣體。
    至於剛剛那一縷殘魂，鑽入地下，回到了骷髏頭的頭蓋骨內。
    幾個呼吸後，一陣陰風徐來。
    山嶺頂部的凹坑裏，冒出來的泡泡中，一道一道流光閃爍。
    帶動泡泡乍破，流光快速在顧一白麵前匯聚，最後形成一個人影。
    祂除了一身黝黑，頭頂仗著一對犄角，與常人沒什麽區別。
    不過祂是魂魄外放，沒有實體。
    “嗬嗬，人類，老夫做到了。”
    犄角人影睜開眼睛，紫色火焰在瞳孔裏跳動，興奮不已。
    “是我輸了，待會我不會反抗。”
    顧一白挺著的肩膀一沉，仿佛被絕望抽走了所有氣力。
    “那就準備開始吧？”
    “等等……！”
    顧一白急忙打斷人影的動作。
    “人類，你想反悔？”人影眼睛一冷，提醒道，“不要忘了，剛剛是你主動以天道發下誓言。”
    “我當然不會忘，”顧一白攤了攤手，繼續說，“我隻是好奇，你到底是誰？魔族為何會在這裏出現？”
    “嗬嗬，看在你自願貢獻身軀的份上，告訴你也無妨。”犄角人影走出幾步，來到顧一白一側，看著山嶺下，繼續道，
    “老夫名叫墨脫，乃魔族祭師，換句話說，相當於你們人族的煉丹師。
    當年，我魔族大軍破開界壁一角，來到此方大陸，想一舉為魔族開辟新的居住地。
    不料此地的原住民不識好歹，麵對我偉大的魔族，竟然選擇反抗。
    那一戰……天崩地裂，敵我雙方死傷無數。
    正是那時，魔界帶來的療傷之物在快速消耗。
    老夫奉了魔主之命，帶領一支隊伍來此地收集靈藥，不想被一群萬雷宗的弟子發現。
    麾下族人全部戰死，唯老夫獨活。
    萬雷宗為殺老夫，集全宗之力，耗損無數天才地寶，凝聚雷液，將老夫封印在此。
    為了活下去，老夫以自身為藥，把自己當成一枚丹藥，以雷電為焰，淬煉魂魄。
    便是以這種辦法，老夫才得以存在至今……。”
    墨脫說到這裏，神情暗淡，沒再繼續說下去。
    頓了半晌，轉身看著顧一白，又道：
    “人類小子，你的問題老夫回答完了，那麽，你能回答老夫一個問題嗎？”
    “那你能不奪舍我嗎？”
    墨脫：……！
    “那當我沒說，”墨脫別過頭，“其實你不說，老夫也能知道。”
    “我也知道你要問什麽。”顧一白開口道，“我可以告訴你，我確實見過魔族，但你想知道更多的，隻能從我的記憶中去找。”
    “那就開始吧！”
    墨脫身形一閃，鑽進顧一白眉心。
    而下一刻，顧一白嘴角上揚，露出潔白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