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生有些茫然。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劍。
    這柄從小就跟著他的劍，如今已經支離破碎了，隻剩下一小截劍身，成了一塊廢鐵。
    “我輸了……”
    葉春生心中有些苦澀。
    盡管他知道，沒有人能夠常勝不敗。
    可這一天來的是如此之快。
    他甚至都還沒有名揚江湖，結果就敗了。
    連劍都碎了，可謂是一敗塗地。
    不過，葉春生還有一個疑問。
    “為什麽……我沒有死？”
    葉春生問道。
    他既然踏入了江湖，自然就清楚，一旦他對某一位成名的江湖人物發起挑戰意味著什麽。
    往往意味著，不死不休！
    挑戰失敗者，即便不死那也會被廢。
    可他呢？
    完好無損。
    別說死了，連一點傷勢都沒有。
    季青心慈手軟？
    能高居惡人榜第五的“魔頭”，怎麽會心慈手軟？
    當初追風刀杜沉、毒魔歐陽博，季青怎麽沒有心慈手軟？
    所以葉春生有些疑惑，他敗了，怎麽季青沒有殺他？
    “啪”。
    季青收刀回鞘。
    “因為你的劍沒有殺意。”
    葉春生微微一怔。
    “我們隻是切磋，又沒有深仇大恨，為什麽一定得有殺意？”
    葉春生疑惑的問道。
    在他看來，沒殺意才正常。
    季青卻搖了搖頭：“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你拔劍的那一刻，便是性命攸關了。沒殺意的劍，在江湖中是走不遠的……”
    這番話，葉春生不一定能理解。
    畢竟葉春生隻是初出茅廬。
    還沒有體會過江湖殘酷的一麵。
    不過，也正是葉春生的劍沒有殺意，季青才沒有殺死葉春生。
    若是一個深諳江湖規則之人前來挑戰，多半已經被季青一刀斬了頭顱。
    一飲一啄皆有因果。
    “所以，我的劍無法勝過你，是因為沒有殺意？”
    葉春生抬起頭問道。
    “對，也不對。”
    “如果你的劍有了殺意，或許能有四成把握勝我。”
    “可你的劍沒有殺意，勝我的概率一成都沒有。”
    葉春生明白了。
    不管他的劍有沒有殺意，其實都不是季青對手。
    “我要怎樣才能勝過你？”
    葉春生認真的說道。
    “或許你成為一流武者就就能勝我。”
    “一流……”
    葉春生雖然初出茅廬，但也知道“一流”的困難。
    “謝季先生，是我孟浪了，告辭。”
    葉春生用布包著破碎的劍，朝著季青深深鞠躬行禮，隨後便轉身離開。
    他已經打定主意了。
    這一次回去，不成一流絕不出江湖！
    “慢著。”
    葉春生渾身一僵，但還是轉過身來：“季先生有什麽吩咐？”
    “懸空寺很好客，要不先留下來盤桓幾日？我們可以繼續切磋，交流武學。”
    “真的嗎？空智大師，我留下來不會打擾貴寺嗎？”
    空智大師看著季青的眼神，隻得開口道：“葉施主能留下，是我懸空寺之幸！”
    “那就麻煩貴寺了。”
    葉春生也很高興。
    這還是他行走江湖以來，第一次挑戰武者後還能留下來繼續切磋、交流。
    他太渴望與其他武者之間的交流了。
    一個人練劍，很孤獨，也很辛苦。
    “這小子……太過赤誠，以後行走江湖要吃大虧！”
    雷雨低聲說道。
    她也看出葉春生的性子了。
    這樣的人行走江湖，武功再高也會吃虧。
    不過，這種心靈赤誠的人作為朋友卻沒的說。
    也許，這就是季青留下葉春生的原因。
    葉春生留了下來。
    季青與葉春生、雷雨互相交流、切磋。
    葉春生的情況，季青也都了解清楚了。
    但越是了解清楚，季青就越感到詫異。
    葉春生的情況，簡直算得上是一個奇跡了。
    “我是春天生下來的，母親說那一天還能聽見春雷聲，所以取名‘春生’。”
    葉春生臉上帶著笑容。
    可實際上，葉春生從小在青樓長大，母親是一名青樓妓子，至於父親是誰，葉春生的母親也沒有說過。
    葉春生說從小沒吃過什麽苦，母親很疼他，青樓裏的人也都很喜歡他。
    他從小就很快樂。
    可事實真是如此嗎？
    季青不用猜便知道，一個青樓妓女之子，怎麽可能不受欺負？怎麽可能從小快樂？
    但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葉春生，卻依舊保持著對生活的樂觀與向往。
    沒有一點怨天尤人，反而心態陽光、赤誠。
    十來歲的時候，葉春生母親生病死了，葉春生就在青樓打雜跑腿。
    晚上遇到一個渾身是傷的江湖中人，便將對方拖到了自己住的柴房救下了對方性命。
    那名江湖中人自稱“孤鴻散人”。
    “阿彌陀佛，老衲知道孤鴻散人，當初在江湖中是一名三流武者，在江南一帶有一些名聲。一手孤鴻劍法倒也頗有幾分特色。”
    空智大師聞言開口說道。
    其實空智大師說的很客氣了。
    孤鴻散人就是一個三流武者，有一點名聲也不是什麽正麵名聲。
    混跡在江湖中，高不成低不就。
    “真的嗎？看來師父真沒騙我，他老人家在江湖中真有名望。”
    葉春生很高興。
    連空智大師都搖了搖頭。
    有一點名聲與“江湖名望”，那是兩碼事。
    孤鴻散人區區三流武者，哪有什麽江湖名望？
    但空智大師也沒有反駁，任由葉春生繼續講述。
    後來的故事就很簡單了。
    孤鴻散人受了傷，一身武功也去了個七七八八，他也得找個弟子養老了。
    葉春生心靈赤誠，又救了孤鴻散人，於是孤鴻散人便收了葉春生為弟子，傳授葉春生武功。
    幾年後，孤鴻散人死了，葉春生安葬了孤鴻散人，便想著闖蕩江湖了。
    一開始，葉春生也挑戰了一些人。
    據說是很厲害的一些江湖中人。
    結果打敗了那些人，卻反而被對方的門人弟子圍攻。
    甚至還有報官抓他的。
    季青與雷雨聞言都笑了。
    就葉春生這樣的愣頭青，誰會平白無故接受挑戰？
    而且，葉春生找的那些人，也不是什麽真正的江湖人。
    頂多算是一些鏢局、武館師傅之類。
    “後來我聽一個說書先生提到了‘驚鴻刀’，說目前江湖風頭最盛的就是季先生，所以我便先去了江城聽風樓，一開始他們還不告訴我，最後被我打暈幾個就老實了，尤其我施展出劍勢後，聽風樓告訴了我，季先生去了懸空寺，然後我便趕到了懸空寺。”
    “沒想到，找是找到季先生了，可惜我不是季先生對手……”
    季青聞言，心中的疑惑也解開了。
    剛開始他還奇怪，葉春生怎麽知道他在懸空寺？
    原來是江城聽風樓告知的。
    想來，江城聽風樓也是被葉春生“打服”了。
    尤其葉春生還有劍勢，江城聽風樓肯定頂不住。
    “不對。”
    “孤鴻散人隻是三流武者，孤鴻劍法應該也不是什麽玄妙劍法。你怎麽會掌握劍勢？”
    季青猛的抬起頭，目光銳利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