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樹提著醫藥箱走了。
    瞎婆子直到他腳步聲完全聽不見了，才問林誌效，“林嘉樹那傻小子，不是跟那什麽女知青好上了嗎？”
    她上回從路口路過的時候，聽人說過一嘴這事，說兩人要去扯證了。
    林誌效有些好奇，“沒想到您老人家還這麽八卦呀？”
    平日裏不是啥事都不關心，也不愛跟人往來的麽？
    瞎婆子伸開手掌，兩顆糖的糖衣，在油燈下亮閃閃發著光，好看極了。
    “收了人家的糖，不關心兩句，倒顯得我沒良心了。”
    林誌效嘖嘖兩聲，“不愧是漲了工資，這麽貴的糖都舍得買來吃了。”
    瞎婆子眉毛一提，“這糖很貴？”
    “老貴了，好幾塊錢一斤呢。”林誌效連連點頭，“而且公社的供銷社裏都不好買到，估計是他從縣城裏帶回來的。”
    瞎婆子一聽，立馬把糖塞回兜裏，生怕別人搶一樣。
    林誌效看到都差點笑出聲了，這老太太！
    至於林嘉樹的事，“具體我知道得不清楚。”
    “一開始，確實說要去領證的，但不知道咋回事，兩人突然鬧掰了，就沒了下文。”
    說道這裏，林誌效也覺得有點奇怪，“奇就奇在，那女知青轉頭就找了林春生，聽說過幾日也要去領證了。”
    “林春生？”瞎婆子想了一下，“林滿倉的孫子？”
    “對，他家老大的小兒子。”也就是現在他們村主任的小兒子。
    林誌效嘖嘖感歎了兩聲，“就是有些可惜了林大夫，三年勞心勞力的結果落了一場空。”
    “最後叫林春生撿了漏，要說這位謝知青也是個能耐人。”
    瞎婆子有些幸災樂禍地笑了一聲，“確實叫他撿了漏。”
    林誌效見她這樣，好心勸她道，“你可不要在林大夫麵前提這些，萬一惹了他生氣，他不給你瞧病了咋辦？”
    “你也說了，他技術比吳大夫要強呢，叫他來瞧，你也能少受些累，好得快一些。”
    瞎婆子不以為意，“林大夫可沒你想的那麽不大方。”
    她眼盲心又不盲，從剛剛她提到扯證的事，林嘉樹的反應來看，她大概猜到了什麽。
    林嘉樹還不知道瞎婆子後邊會帶給他多少驚喜，從瞎婆子家出來後，他背著醫藥箱準備回衛生站。
    結果路上竟然和林嘉成碰上了。
    “大哥，你怎麽會在這？”林嘉樹很驚訝，他不是跟林東還有林嘉和一塊去山上把那兩頭豬抬下來嗎？
    林嘉樹看了一眼天色，他們三人動作這麽快，就把野豬給處理好了？
    林嘉成看到自家弟弟眼睛一亮，“終於找見你了。”
    林嘉樹一聽這語氣，就猜到大概發生什麽事了，“咋了？”
    林嘉成打量了一眼周圍，把他拉到僻靜處，然後把山上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下。
    “他們一直跟著我們，我們不敢動作。”
    “還是二條叔使了個方法，讓小五先不用管野豬，等他們過去了，就自己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而林東則是和林嘉成分開行動。
    林嘉成去了一處背陰坡，負責挖藥草，撿藥材籽。
    而林東就提著槍去了其他的地方。
    林青禾見他們分開，一下也有些慌，他們到底還要不要繼續跟下去，要跟的話是跟著誰更好？
    拿不定主意，他們就跑過來問林嘉成，“二條叔這是扔下你不管了？”
    林嘉成按照林東教他的說辭應付著。
    “我負責挖藥材啊，至於二條叔，則是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什麽好東西。”
    林青禾的眼神在他背簍裏溜了一圈，“你這挖的是什麽東西啊，值錢不？”
    林嘉成拿起背簍裏的草根跟他們介紹，“你說這個嗎？這是天麻。”
    “還挺值錢的，挖上一筐，曬幹了水分能換好幾毛錢呢。”
    要是換做平常，這一筐東西就能換好幾毛錢，多的是人搶著去挖。
    可林青禾他們不一樣啊，他們上山來是為了打獵呢。
    此時他們腦子裏早已經被“幾千塊”給糊住了，什麽野山豬野雞野兔之類的，隨便弄到一個幾塊錢，幾十塊錢，甚至幾百塊錢呢。
    有大錢能掙，幹嘛還費勁扒拉掙幾毛的小錢？
    “噢，原來這是天麻啊。”林青禾倒是看了一眼這東西長什麽樣。
    他心裏記了下來，想著不知道山外圍有沒有，得空叫家裏幾個妹妹去找一趟，掙個零花錢也不錯。
    至於他自己，男人大丈夫，肯定是要掙大錢的。
    於是林青禾幾個年輕人，沒有猶豫太久，就決定追著林東去了。
    林嘉成見他們走遠了之後，立馬藥材也不挖了，急匆匆下山來，找林嘉樹拿主意。
    “二條叔說他那邊會盡量把人牽製得久一點，最好能從另外一條路，把人帶下山去。”
    “現在就是怕小五一個人可能會有危險，還有那野豬肉看怎麽想辦法，把東西弄下來。”
    林嘉樹沒想到昨天下午的事，就那一會兒功夫，就已經在村裏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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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他來說，今天這事應付過去不難，但怕的就之後可能接二連三會有人跟在他們身後上山。
    那到時獵還打不打了？
    再被人這麽耽擱下去，到時就大雪封山進不去山了。
    而錯過這個冬天的話，那來年春的計劃也不好展開了。
    各種念頭在腦子裏轉了一圈，林嘉樹當機立斷道，“我現在去一趟衛生站請個假，你回家叫上爸，一會咱們三人一塊上山。”
    “不管怎麽樣，都不能讓人在山裏出了事。”
    林嘉成不知道他的打算，但知道林嘉樹是個有主意的，“成，我現在就回去。”
    林嘉樹加快腳步回了衛生站，“吳醫生，我想請個假。”
    吳國立見他氣喘籲籲的樣子，“出事了？”
    “對，家裏出了點事兒，我得趕回去處理。”
    今天衛生站來看病的人不多，所以吳國立手也鬆，“那你趕緊去吧。”
    林嘉樹放下醫藥箱出來，正好碰上了去而複返的蘇桃，身後正跟著她哥蘇柏，兩人站在門口說著話。
    看見林嘉樹，蘇柏止住了話頭，見他急著要走人的樣子，笑道，“林大夫這是著急去哪啊？”
    蘇桃看見他，眼睛亮了一下，但想到剛剛發生的事，又有些別扭的擰過頭去。
    林嘉樹看了她一眼，沒注意這些細節，隻匆匆隨口應了一句，“有點急事要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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