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鬧劇風波後，兩人的生活陸續發生了變化。
    。。。。。。
    先說龍月這邊。
    如她所料的，最後的幾天時間並沒有出現奇跡，最終還是項目未果，所有的事項全部推倒重來。
    即便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她還是有些失落。
    當然這種失落很快便消失了。
    她習慣了一直向前看。絆腳的石頭是會讓她吃苦頭，但不會是她需要特別惦記的東西。
    。。。
    王教授這幾天都在默默觀察龍月的情況，就怕她一蹶不振或者耿耿於懷。
    沒成想，龍月頗為平靜地接受了結果，沒有鬱鬱寡歡，也沒有沮喪沉悶，一切如常。
    快下班這會，其他同事都走的差不多了，隻剩下她和老教授還在實驗室。
    此刻她正興致勃勃地在手機上翻著美食攻略呢。
    著實超出教授的預想。
    龍月留意到了王教授時不時掃過來的打量和欲言又止的臉，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
    這位慈祥的老教授從她到燕大開始，就十分關心和照顧她，待她如親女。這份恩情，她是記在心裏的。
    等再一次對上王教授躲躲閃閃的視線，她直接朝他揚起笑臉。
    “教授，你想問什麽，盡管問。”
    兩人都是碼農，理科領域內很多事情都可以直接點，沒必要婉轉含蓄。
    再者，她可沒有那麽脆弱。
    “不用擔心啦。問什麽都可以的。”
    龍月邊說，邊低頭記下幾個特色美食的攻略，在腦子裏規劃著進攻路線。
    好幾天都沒照顧自己了，今晚當然得好好慰勞慰勞自己。
    偷瞄被抓個正著的王教授仿若驚弓之鳥般火速轉移自己的視線，聞言後尷尬的笑笑，“其實，也沒什麽。”
    他來來回回觀察著龍月的樣子，完全沒有了前幾天的煩躁，說話語氣也很正常，甚至還帶點愉悅。好像徹底變回來了原來的樣子。
    老教授懸著的心多少有些著落了，暗自點點頭。但還是想要再落實一點，“真沒事了？”
    “您別擔心啦。” 龍月順手將手機塞進口袋，坦誠相告：“該發泄的，我都發泄完了。我已經做好了重新再來的準備。”
    “要知道，我們正在做的可是劃時代的產物，這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教授，在開始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是麽？這也是我們站在這裏的意義呀。而想要超越現實，自然得先麵對現實。我之前不對勁，現在已經調整好了。”
    “再者，我才準備了幾年呀？有的是時間呢。”
    龍月起身離開座位，伸了伸懶腰，用力壓了壓後頸，鬆鬆筋骨的同時側頭笑對坐在她斜對麵的老教授：“這次，是我技不如人。接下來，我會學得更多、積累更多。教授，我始終相信，我們會有迎來成功的那一天。而且，不會太久。”
    王教授看著龍月張揚的笑臉，明媚自信沒有一絲陰霾，終於徹底放鬆下來，整個人也都舒坦了：“好！說得好！我們，從頭再來就是！”
    “當然，” 龍月回應。
    而後她拎起桌上的文件，當著老教授的麵前晃了晃，暗示道：“那教授，關門的事情就交給你啦。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走到一半，又折回來補了一句：“真沒事了。您老人家一個理科男，心思不用那麽細膩，收拾完早點回家睡覺。我們明天繼續。”
    “好你個丫頭，還敢打趣我老人家。”
    這一波談話下來，老教授明白，項目的事情，確實告一段落了。
    這會看龍月跑得這麽急，猜到她九成九是打算去找吃的，終於把心放回了肚子裏，也調侃她說：“行啦，你要去就趕緊去。省得吃不到好東西還要怪老頭子我攔你。”
    會出門找吃的，總比窩在實驗室強。看來真的沒事了。）王教授心想著，目送龍月走遠。
    。。。。。。
    另一頭，徐文鑰結束和龍月的遊戲約定後，連續三天，都沒有進訓練室。
    這一度成為了bg戰隊的不可思議事件之一，王雷為此還特地找徐文鑰聊了好幾次天，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平白讓他多添了幾絲白發。
    王雷總覺得有什麽事情發生了，但徐文鑰口風太緊，一點也沒漏。
    。。。
    王雷的鬱悶，徐文鑰都看在眼裏。
    作為他最好的朋友和最堅強的後盾，每當徐文鑰需要幫助的時候，王雷一定是最優先站出來的那個。
    相應的，這次他出了問題，能夠為他收拾爛攤子的，也隻會是王雷。
    但在說出所有的事情之前，他需要一個人，好好想一想。
    徐文鑰不得不承認，龍月和自己太有緣分。前幾天龍月在逃避，現在他也在逃避。兩個相似的人在麵臨大麻煩時候的反應還真是如出一轍。
    隻不過，徐文鑰沒想到，自己的表現還不如龍月。
    那位小姐也就折騰了一天就振作起來了，自己卻一連糾結數天，還是下不了決心。）
    徐文鑰在心裏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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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兩人的情況完全不同。
    龍月隻是掉進了坑裏，她還有重新搭橋的能力，能自己建一座橋把自己從坑裏帶出來。而他徐文鑰，現在可能連搭橋的能力都不一定有了。徐文鑰苦笑起來。
    這幾天，他把自己丟進宿舍裏，靜思默想。
    龍月的那番回複始終在他腦海中盤旋。
    “工具。。。嗎？” 徐文鑰低聲地念叨著這幾個字，反複咀嚼。
    他躺在床上，四周靜悄悄的。
    所有的門和窗都被密封嚴實，隻有一盞昏黃的台燈立在床頭櫃旁，給整個房間撒上深淺不一的陰影。
    手傷已成定局，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麽更好的治療方案。近期比賽不多，還可以撐一段時間。
    徐文鑰在心裏暗暗盤算，優先確定了找醫生谘詢訓練時長的計劃。
    然後，是留下，還是離開。
    他輕輕地問自己。
    這一刻，他想起了很多的事情：他第一次登台的時候；第一次拿獎的時候；第一次和隊員們擁抱歡呼的時候；然後是許多的對手，贏多輸少的各種比賽；接著是回國的那一天，天氣很好。。。
    最後，回憶停在bg戰隊成員身上。
    batte ghost，戰鬼，這是徐文鑰一手創立、親自命名的戰隊，生而為戰，死亦不屈。
    它寄托了他的堅持和向往。
    剛開始bg隻有自己，後麵王雷加入，接著是李白、孟傾、洛雨茜；即使李白離開了，可王雷、孟傾、洛雨茜都還在，還有補位的新人季清。
    隻要他們都在，bg戰隊的靈魂就會一直在。
    即使，最後他們都離開了，也會有持續不斷補位的新人再加入，填充新的血液，新的靈魂。
    bg會一直都在。
    想到這裏，徐文鑰抬手捂住半張臉，也遮住微微濕潤的眼眶，笑了起來。
    果然，他還是舍不得。
    原來，他和龍月，還是有一點不一樣的。
    那麽就順從私心，留下輝煌和傳說吧。
    。。。
    做出了最後的選擇，徐文鑰渾身無力的同時，心裏是一片清明。
    放空片刻後，他從床上爬起來，拉開窗簾，打開窗戶。
    下午的陽光不那麽強烈了，絲絲柔柔地灑進房間裏，驅逐了大部分的陰影。風也從窗子口擠進來，帶著一點點草木的清香。
    徐文鑰坐在桌前，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和資料，拿起筆記本開始寫寫畫畫。
    首先是和俱樂部的合同問題。
    合同到期時間是11月，正好處在俱樂部的“轉會期。算算時間估計很快會有人來找他談續簽。在找到合適的替代自己的人之前，這個可以能拖就拖。
    合同相關的一些直播合作也要開始陸續處理。
    實在不行就直接解約。
    徐文鑰如是想著，算了算自己還能動用的錢後，在這個問題上打了一個勾。
    接著是戰隊的事情。
    隊長交接好辦，王雷直接由副轉正即可。
    缺了的人，考慮到戰隊實力問題，還需要加一個有大局觀的人進來，可以不是主攻，但輔助絕對不能弱。
    搜刮了下腦子裏有點印象的幾顆好苗子，徐文鑰在紙上陸續添上幾個名字，盤算著找時間逐一深入了解。
    想到這裏後，徐文鑰迎來了最難的問題：如何同現有戰隊的成員們交代。
    。
    這一年，是新戰隊磨合後正式登上競技舞台的第一年。所有的奮鬥和榮耀才剛剛開始。
    對洛雨茜和季清而言，這也是他們作為新人登場的至關重要的一年，比賽的成績將決定他們的潛力和前途。
    徐文鑰作為他們的領航人，就這麽離開，對新生的戰隊、對這些信任他的雛鷹們來說，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但徐文鑰有什麽辦法呢，他也不甘心！
    正因為他是他們的領航人，站在戰隊的立場上，他才一定要離開。
    徐文鑰清楚地知道，他是一個不穩定因素。
    其實，隻要他自己不提，就沒人會知道手傷的事情，他還能繼續參賽；醫生可以電話聯係，保守治療也不需要去醫院，他可以自私一點，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他現在已經非常接近他的目標：代表華國奪取一個遊戲界的世界冠軍，隻差一點運氣，隻要小指的疼痛時間和比賽的時間錯開，他就能實現自己的目標了。。。
    徐文鑰曾經試圖用這些借口說服自己，繼續參賽，爭取冠軍。
    但是，他還是做不到。
    dota也好，cs也罷，這些都不是一個人的遊戲。贏，也不是一個人的贏，而是整個團隊的勝利。
    作為一個戰隊的隊長，作為一個遊戲戰略家，他不能給團隊增加隱患。
    僥幸一次的贏或許能帶來一時的歡呼，但戰隊需要的是持續、長久、穩健的“獲勝”的能力。
    他想為華國獲得的，不能是曇花一現的輝煌。
    所以他必須得離開，安排妥當後離開。
    幸好，他也有離開的底氣：他相信他的隊員們，有足夠的實力和信心，可以裹挾著他的期望，帶領bg戰隊走向更多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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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感覺自己想得有點多了，徐文鑰自我解嘲地笑了下，放下了手中塗塗改改的筆。
    他看著筆記本上圈出來的問題：如何合理地離開戰隊，陷入沉思。
    手傷的事情是不能曝光的。
    一旦消息泄露，最先遭殃的不是徐文鑰，而是小白。
    李白臨時退役的事情，風波到現在都還沒有停止，如果爆出徐文鑰的手傷是因救他而起，粉絲的怒火、社會的輿論都能壓死他。更不用說那小孩還死腦筋，說不定真會內疚到死。
    所以消息絕對不能泄露。
    徐文鑰打定主意。
    基於這個前提，要怎麽樣才能合理地退役呢？徐文鑰苦惱了。
    考慮到他現在的年齡也不是不能打，用年齡當借口也不合適。
    苦苦思索的徐文鑰眉頭緊鎖，一時間也沒了主意，隻能在筆記本上畫了個問號。
    還沒等他繼續寫新的安排，手機的鈴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看著彈出的微信群聊天窗口，徐文鑰若有所思。
    看來，還是要跟王雷談談），他心念微動。
    原本就計劃將王雷由副轉正，並且代替他成為新的戰略核心；加上王雷以前當副隊長的時候，徐文鑰也是當個甩手掌櫃，很多戰隊的協調工作都是王雷在執行，在各個方麵都更方便交接。
    隻是，手傷的事恐怕是瞞不住了。
    唉，隻要想到這，徐文鑰就感覺頭要痛起來了。
    作為老朋友，他太了解王雷。
    正因為老是被迫收拾他留下的爛攤子，加之王雷本人又是個不喜歡拖延的性子，因此，王雷是早已養成高效正麵處理問題的習慣。
    他太擅長從隻言片語中提取信息，且隻要被他抓住一個邊角，就很容易扯出後頭的千絲萬縷。
    因此，想要糊弄王雷，太難。
    與其挖空腦筋找一個滴水不漏的借口，實話實說效率更高，優勢也會更大。
    畢竟，兩個人想辦法，總比一個人閉門造車要強得多。
    事已至此，當斷則斷。徐文鑰也不是拖泥帶水的人，他直接打通了王雷的電話，約好了見麵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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