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奶奶最近身體還好嗎？” 開車的路上，王雷的詢問喚醒了回憶中的徐文鑰。
    說實話，每次被老友坑，王雷都會想起慈祥的溫奶奶。
    話說徐文鑰父輩都是烈士，奶奶教了一輩書，母親是文學創作者，這樣一個和氣仁善的家庭怎麽到最後就出了個徐文鑰呢！
    尤其徐文鑰小時候還被溫奶奶帶了很久的，怎麽半點沒學會溫奶奶的友善待人？
    王雷被坑多次，積怨太深，要不是兩人兩肋插刀，他是真想插人兩刀。
    徐文鑰還不知道王雷的頭腦風暴，若知道估計就要讓老友好好享受一下他的友誼之拳。
    徐文鑰點頭，“奶奶身體挺好，每天都是讀書、練字，出門找朋友遛彎。活得比我們瀟灑。”
    “奶奶每天都是開開心心的，你回來了後更高興了。人高興自然什麽都順了。”王雷聽完徐文鑰的話，心情也很好。
    小時候他們兩家住得近，兩人經常窩在徐文鑰家裏打遊戲，溫奶奶對他也是一視同仁，從來都是和顏悅色的。除非他們貪玩，否則連句重話都沒有的。
    但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因為老人家當了一輩子的老師所孕養出來的氣質，他們從小也很聽溫奶奶的話。
    現在王雷也是經常回去看望她。
    尤其他們選擇了遊戲電競後，家裏的長輩都不能理解他們，唯有溫奶奶，從來沒有像其他長輩那樣看低過他們的工作和夢想，反而很是認可和支持他們。
    所以他們一直都跟溫奶奶很親近，現在更加親近。
    “昨天說好的，這事還是得跟奶奶說，”王雷用餘光掃一眼徐文鑰，無視他陰沉的臉色。
    既然是兄弟，自然也有責任消化下他的怨氣，王雷心中偷樂。
    這位親近的、支持他們的長輩，甚至還親臨現場觀看過他們的比賽，退賽的事情誰都可以不說，唯有溫奶奶，無論如何都要好好說一聲。
    徐文鑰僵住。
    他跟誰說都行，就是沒想過把這件事告訴奶奶。
    相反，他本能地抗拒讓奶奶知道這件事。
    感覺到副駕的人無聲抗議，王雷還是開口，阻止了老友的犯蠢：“奶奶每次都看我們的比賽轉播，你以為你退役的事情解說不會提嗎？”
    那都是12月後的事情了，到時候再說。
    徐文鑰心裏暗暗說道，默默裝死。
    “早死早超生，我很久沒去看奶奶了，今天剛好一起回家。”
    徐文鑰垂死掙紮：“可以等世界賽結束的時候再說。”
    “要是沒有呢？那更丟人。”
    “我那手的事情先不說！”
    王雷直接拒絕，“抗議無效。我不可能幫你隱瞞奶奶。尤其是涉及到手的事情，這畢竟事關健康。尤其她一直都是站在我們這邊的，也是最能理解我們，理解你的。”
    王雷繼續這個話題，懶得理會徐文鑰的抗拒：“你不要每次麵對奶奶就耍小孩子脾氣。明明就是可以心平氣和提前說的事，就是要跟奶奶坳。我不管你搞什麽，反正在你和奶奶之間，我百分百絕對站奶奶。”
    “你。。。”徐文鑰無語。
    每次說到奶奶的事情王雷都是倒貼的，到底是誰的奶奶啊，說得這麽理直氣壯。
    “用不著你上趕著，我奶奶我自然會說清楚。”
    “最好如此！”
    談話直接跑題，兩個加起來快50的青年人開始揪著各自的小毛病你來我往地鬧起來。
    其實兩人心裏都門清，說服奶奶不是問題。
    問題是迎著奶奶真誠期待的目光說出“退出”兩個字，真的丟大人了！
    。。。。。。
    “吱”刺耳的刹車聲伴著強烈的前傾感中止了兩人的笑鬧。
    他看向駕駛座上開車的王雷，皺眉示意什麽情況。
    王雷此時還死踩著刹車，整個人還是一副緊張的模樣。緩過神來，他放下手刹並熄滅發動機，解開安全帶匆匆打開車門往車頭方向跑去。
    “什麽情況？”徐文鑰也隨之下車查看。
    他們急刹車的地方在人行道之前，幸好紅燈剛過，後排的車都在等待起步階段，他們也起步的慢，不然這會王雷的急刹車恐怕會有麻煩。
    隨後而至的徐文鑰，正好看見王雷在左邊人行道等車的地方和一個年輕女子交談著，女子看著有點狼狽，總體狀況還好。
    旁邊一個年長些的女人正焦急地查看著身前一個5歲多的小男孩。
    徐文鑰沒有往王雷的方向去，而是往後向後排車輛走去。
    估計剛剛小孩子弄出的狀況，不過問題不大。也還是得跟後車司機解釋下。
    反正現在紅燈轉綠又變紅了，大家也走不了。
    一切如徐文鑰所料。
    王雷和那個年輕女子互換了微信後就回到車上。
    徐文鑰也已經安撫好排隊的司機們回到副駕駛，一切順利。
    兩人繼續上路。
    “什麽情況？”徐文鑰問，
    “還能是什麽，做媽媽的沒管好，小孩子闖紅燈。不過我刹車及時，那女生也護著，小孩子隻是受了點驚嚇。那女生我也留了聯係方式。”王雷邊開車邊回複。車速稍慢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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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續問題可能？”徐文鑰不會隨便懷疑他人。但有時候沒做壞事，也可能變成壞事。
    “該處理處理。行車記錄儀也不是吃素的。況且，交通樞紐道都有監控，有後患也沒事。”王雷表示有所準備。“也留了聯係方式，能做多少做多少。”
    “行。” 徐文鑰不再留意這件事。王雷自己會安排好。
    想起昨天收到的資料，順手打開手機看一下。
    “不用你說。總被你坑，習慣性後手了。”王雷笑罵，看來昨天的氣還是沒消。
    徐文鑰理都沒理損友，注意力集中在了打開的ord文件上。
    真是...沒想到真能碰上這樣的人...）徐文鑰表情未變，心裏卻是大吃一驚。
    這種資料，能隨便給人？）徐文鑰暗自嘀咕，沒注意手機一閃而過的綠色的字符。
    等他再想看一眼文件，卻發現文件直接變成了一張馬賽克圖。
    哼，原來如此。）徐文鑰眼裏閃過一點笑意，這樣才對，總得有點保護措施。）
    “那就順其自然吧。”徐文鑰低聲輕語。
    “嗯？什麽？”王雷以為他問自己，這會正看轉彎，沒聽清楚。
    徐文鑰搖頭，示意他專心開車。
    接下來一路順利，二人終於到達了徐文鑰的家，某市老城區裏的一個居民樓。
    。。。。。。
    “奶奶，我們回來啦。”王雷等徐文鑰掏出鑰匙開門後，直接越過他先進去了。
    一個臭男人，哪裏比得過親切的溫奶奶。
    沒想到裏麵已經有客人了。
    。
    奶奶正親熱地和一個短發的女生聊著天。
    這人王雷也認識，謝允菲，徐文鑰的小青梅。
    小姑娘23、24歲的樣子，還帶著一絲大學生的青澀。溫溫柔柔的眉眼間都透著江南水鄉特有的溫潤與靈秀。
    不像一般上杭姑娘的長發，她留著一頭清爽的短發，右前額的劉海微微遮住額頭，臉頰豐潤微微透著粉嫩。
    “哎呀，雷小子來了。”溫奶奶笑著招呼王雷坐在自己右邊，然後就對還站著的孫子一陣輸出：“怎麽？自己家太久沒回來生疏了嗎？看來這次還得多謝雷小子把你帶回來了。”
    “奶奶。”徐文鑰恭敬問候，和謝允菲也點頭問哈下落坐了。姿勢還是板板正正的。
    看著有禮有節的孫子，溫奶奶有欣慰有憂心。
    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她一個老人家就不摻和了。
    。
    “奶奶，既然文鑰哥哥回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謝允菲的聲音也是輕輕柔柔的，“我下次再來看您。”
    溫奶奶沒讓她起身，拉著她的手笑嗬嗬，“你這孩子，別管他們，留下來吃飯。他們兩個來的還沒你勤快呢。”
    “吳姐，孩子們都回來了，中午多做幾個菜，大家一起樂嗬樂嗬。”
    “好嘞溫老師，那我再出去買點菜。”
    等吳媽出門後，溫奶奶輕輕拍了拍謝允菲的手，柔聲道：“我們的話也還沒聊完呢。允菲呀，剛剛你說到你進了上杭二中。這學校我知道，老牌的公校，還是很不錯的。高中這個階段，是培養人才的關鍵階段，工作的負擔也會比較大的。你自己是怎麽想的？”
    “奶奶，我想著重從教書育人方向發展。您知道，我從小就喜歡文學，小說、散文、詩歌我都看了很多，您這裏的書架我都摸得透透的呢。”
    “這倒是，小時候你每次來，都是先鑽進我的書房，找到一本喜歡的書就能一看一下午，安安靜靜的。可比文鑰省心得多。”溫奶奶想起小時候的小女娃，軟軟糯糯地捧著本大頭書坐在小凳子上，稀罕的緊。
    “所以我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陪著奶奶你讀書了。”
    “好好好，哈哈。”
    “所以這次高中教師實習，我也是選擇了語文。現在我轉正了，打算先用兩三年時間學習和積累教書育人的經驗。閑暇的時候我也會繼續讀書、深造，看看能不能結合實際做出一些成績來。之後我想申請去一些大城市看看不同的教育管理體係和教學模式...”
    謝允菲侃侃道出自己的規劃，想向溫奶奶這位優秀人民教師幫她參考一下。
    溫奶奶出身書香門第，教書育人了一輩子，和她聊一聊，可以少走許多彎路。
    “你做的這個規劃，很好呀。”溫奶奶稱讚道，“現在的年輕人都有些浮躁了，容易冒進。實際上剛剛進入社會，穩紮穩打才是最重要的。”
    “老師這個職業最重要的責任就是育人，是為國家輸送人才的關鍵環節，我們的一言一行對學生的成長是有很大影響的。隻有你自己先沉穩下來，你的學生才會對你安心、放心，才會和你交心地溝通。”
    溫奶奶逐字逐句詳細地述說著自己對教師這個職業的經驗，“你決定教書育人，一定要先慢慢積累經驗，多問、多思、多溝通。不隻是向你的前輩們學習，也要向學生學習。三人行必有我師。老師和學生之間，是可以亦師亦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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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我明白的，奶奶。”謝允菲認真回答，對自己選擇的這個職業了解得更深了一些。
    “積累幾年經驗是好的開頭，”溫奶奶繼續著，對這個選擇了和自己一樣職業的女孩子憐惜更深，“我記得上杭的公立學校每年都是有幾個名額出去做交流的，你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抓住，去燕京、去滬城的學校看看。這一個政治中心、一個經濟中心，二者的學習氛圍和教書理念是比較特殊的，很值得借鑒。”
    “恩，我記住了奶奶。”
    看謝允菲乖乖點頭的模樣，溫奶奶笑意更盛。
    唉，可惜自己家的是個孫子，要是眼前這乖丫頭是自己的孫女，那該有多好呀。
    眼見溫奶奶和謝允菲越聊越順心，王雷趕緊眼神示意徐文鑰，趁著奶奶心情好的時候把事情說一下，老人家的鬱悶氣也不會留長久。
    沒成想徐文鑰壓根不沒打算接話。
    很久沒來看奶奶了，今天她又這麽開心，實在不想掃了她的興致。
    能拖就拖。
    王雷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這家夥，又開始了。每次都逼我起話頭。
    他習慣了把事情盡快處理妥當，他才會每次都被徐文鑰頂在最前麵。
    。
    “沒想到，以前的那個乖娃娃現在都當老師了呢，這道理是一套一套的。”王雷插進了溫奶奶和謝允菲的聊天中。
    看著乖巧的女孩有條有理地闡述著自己的想法，王雷不得不承認麵前這個妹妹真的長大了。
    “阿雷哥，我24了，人總是要長大的。”謝允菲望向插話的王雷，也沒在意他的取笑，隻認真的說了句，“我們都長大了。各自有各自的人生規劃。”
    “我前段時間看阿雷哥和文鑰哥的比賽，恭喜你們又是第一名。”
    “哈哈，那隻是巡回賽，承你吉言，決賽我們也會是第一。”
    “不過說到規劃...”王雷話音一轉，“奶奶，文鑰的規劃有點變化，他想跟您聊一聊。”
    “恩？” 溫奶奶本來在一旁聽兩個小孩一來一回，沒想到自家孫兒竟然也有聊天的興致。
    一般來說這家夥都是旁聽為主，跟個木墩子似的。
    “怎麽說？”
    “。。。奶奶，我們去書房吧。”
    溫奶奶看著孫子站起來等著扶她的模樣，擺擺手示意他先進去，自己精神著呢，才不要人扶。
    “你先進去，把我的正山小種先泡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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