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月在滬城總共停留了三天，在和徐文鑰一起敲定了包括開發總監、遊戲策劃師、遊戲設計師、美工等在內的主要工作人員後，她同時按百裏逸麒的要求創建出了獨立防護網的源代碼和相關防護節點。
    有些崗位說實話她也不是很懂，她其實都懶得跟去，但每次徐文鑰都叫上她，兩人偶爾聊天喝茶還是很好打發時間的，所以最後她還是去了。
    這些事情搞定之後，防護方麵她隻需要通過網絡遠程操作進行定時的監管和升級即可。
    等新項目的第一個遊戲誕生後，她會再來滬城，根據確認的遊戲基礎代碼進行單獨的防護加密即可。
    因此，第三天下午，龍月有點依依不舍地和新晉飯搭子徐文鑰道別。
    可惡，時間不夠啊，不然我還能把其他重口味的美食點都刷一遍。她超級不甘心啊。
    好不容易找到了合適的飯搭子，結果竟然是自己沒有時間，太難受了。
    可惜再難受她也不得不離開，燕京的重要項目出了變故，她得親自坐鎮。
    這次送她回去的還是那輛接她的華旗s9。
    徐文鑰有考慮送她一程，龍月卻覺得沒必要。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吧。以後還有機會。
    是啊，反正還有機會。
    徐文鑰也這麽覺得。
    就這樣，時間和空間將距離再次拉開。
    。。。。。。    習以為常的晚上9點結束；
    然後轉購物超市；
    10點半回到休息的地方；
    11點梳洗結束，收拾東西；
    11點半開始1個小時的線上課程；
    半小時準備第二天的工作；
    淩晨1點休息；
    第二天5點半起床鍛煉。
    這就是這幾天以來他的日程表。
    萬幸的是，今天事情終於告一段落，接下來他有半天的休息時間。
    這會，他正放鬆地拎著一堆東西走進廚房，打算去衝個澡後再來整理。
    意料之外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收到了一份出其不意的“驚喜”。
    “那個。。。surprise驚喜）？”對麵的人說話吞吞吐吐。
    徐文鑰暫時沒有回答。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晚上10：37，他歎了口氣。
    “ sure it’s a surprise not a shock你確定是驚喜，不是驚嚇嗎）?”純正的不列顛腔調抑揚頓挫，流暢自然，聽聲音，說話的人情緒還是很平穩的。
    “actuay...it’s a cry for p實際上。。。是求救）。”支支吾吾的人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末尾的字還帶了點鼻音。
    “go ahead繼續說）。”
    “我，咳咳，我現在要去實驗室，我有預感我今天一定能做出我想要的東西。”對麵的人鼻音越來越重了，還伴隨著不時的咳嗽。
    徐文鑰看著外放的手機，難得眉間擠出了深深 “川”字，嘴角緊緊抿著，瞳孔中的情緒開始聚集。
    但是他還是什麽都沒有說，靜靜地等著下文。
    醒醒鼻子，對麵的人繼續說明著緣由，“我一個小時前吃了藥，咳，咳咳，藥效有點大，我有點昏昏沉沉的。但是我有感覺，如果我錯過這次，我可能永遠都無法達到我的預期了。所以我一定得去。”
    “。。。你要我做什麽。”
    “我需要保持清醒。接下來的時間裏，咳，電話會一直在線，你要不斷要求我回複你；如果我，咳咳，我因為藥效睡著了，你要掛掉電話再次打給我，一直到我醒過來再次接起電話為止。”
    對麵的人吸吸鼻子，發出一點點嗤嗤聲，說的越來越著急：“我到了後會把手機語音放到最大，並連接外放音響。幫我。”
    “好。”
    收到了預期中的答複，且徐文鑰的回答異常幹脆，電話對麵有一瞬間的無聲。
    然後，龍月的聲音再次傳過來，終於帶上了徐文鑰熟悉的笑聲：“嘿嘿，感覺感冒了一次，人都，咳咳咳，人都多愁善感起來了。謝啦，我們開始吧。”
    徐文鑰依然凝視著手機屏幕，眉還是皺著，隻無聲地又歎了口氣，控製好聲線，開始了和她的互動。
    “現在已經在路上了？”
    “嗯。嗤，雖然不是第一次，咳咳，這個點去實驗室，但是，這一次感覺好吵啊。”龍月走在夜晚的人行道上，明明沒有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可草叢裏、水溝旁卻有成片成片的青蛙發出求偶聲，吵得她腦子有點疼。
    “那是藥物作祟。”對麵的聲音很冷靜。
    “哎呀，我知道啊。。。嘶，頭~好~痛~啊。”生病的人好想呻吟。
    “頭痛也得忍著。也不知道是誰又大半夜折騰，還拉別人下水的。”還很冷酷。
    “是~我。可咳咳我也我也很無奈啊。”龍月摸摸額頭，又摸了摸胸前抱著的保溫杯，再把包著腦袋的圍巾又拉攏了一下。不得不說，她現在的裝扮要是被警衛發現，妥妥就是可疑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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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的燕京也處於升溫階段，即使晝夜溫差大，晚上最低也不會低於8度。
    出門前龍月特地查了當時的氣溫，10度，還在可以接受的數據範圍內，就是今天多風，夜風更容易著涼。
    老實說，今天要不是臨時靈感爆發，她這會應該是吃了感冒藥，躺在暖呼呼的被窩、抱著她心愛的長頸鹿抱枕睡覺。而不是包著圍巾、裹著幾層衣服、拎著自己痛的不要不要的大腦袋在黑漆漆的地方吹風。
    她最討厭黑的地方了。
    “啊~我想念我的被窩，我的床，我的周公啊。。。”邊走邊抱怨，說著說著隱隱的哭腔都冒出來了。龍月真的有點嫌棄自己的天賦了。早不來晚不來，就挑了個最糟糕的時機來。
    “。。。要我給你形容下我的被窩暖不暖嗎？”
    “叛徒！”徐文鑰的十五個字裏有五個字都戳到了龍月的心窩子，占比超過百分之三十三點三三三三三。
    被冷風吹得昏昏欲睡的她強行打起精神來，受苦的人現在分外聽不得別人的好。
    “你不是說要陪著我嗎？！”她的質疑·真·震耳欲聾，還嚇到了旁邊好不容易找到伴侶的青蛙先生，差一點痛失老婆和孩子。
    “修正一下，我提供的是叫醒服務。”對麵的人智商在線。
    “哼，我討厭清醒的人。”
    嘟嘟喃喃的聲音通過手機傳遞到對麵去，龍月得到了一句“什麽”，回了一個“什麽都沒有”。
    卻不知道，夜晚時分，滬城的兩居室裏，夜色如水靜謐。
    拿著電話的人什麽事都沒做，隻靠著廚房的桌子，將她的這句抱怨聽得一清二楚，愣了愣後，舒展開眉宇，無聲地笑了。
    。。。。。。
    跋山涉水的征途終於結束，龍月迫不及待地掏出鑰匙邁進實驗室。
    所有燈光打開的瞬間，看著這個除了電腦啥也沒有的·平時看著最順眼的·現在看著特別不順眼的地方，龍月真的想掉幾顆小珍珠了。
    這裏是北方啊，北方，暖氣應該是無處不在的。
    但是。
    實驗室內全是電腦設備和高端儀器，精密空調嚴格把控溫度和濕度，室溫一年四季在2223度。
    你讓一個現在冷的發抖的人怎麽辦！
    “bug，”
    “嗯？”對麵的回應很快。
    “如果我現在哭出來，你能當自己不存在幾分鍾嗎？”
    “。。。你覺得呢？”無奈的語氣說著無奈的話。
    “。。。還是當我什麽都沒說吧。”
    “怎麽了？” 徐文鑰覺得自己有點忙，聽著電話陪著聊，還得不時照顧一下病人的情緒。
    “我以前超級喜歡實驗室裏的精密空調，它們把我的電腦愛護的很好。真的。但是我現在沒在這份‘愛護範圍’內，所以我決定收回這份喜歡，有效期24小時。你明天記得再提醒我下這件事。”
    感冒之後，龍月覺得自己更幼稚了，但是她為了能控製住自己的淚腺，已經是竭盡全力了。沒辦法再顧及自己的任性。
    好在對方也不在意這些，還是和和氣氣的懟了她。
    “再次重申，我隻提供叫醒服務，現在已經追加了陪聊技能，沒辦法再點亮記事本功能。”
    “唉~~~”哀怨地打開空調，將相應的電腦和儀器開機，龍月不由得再次緊了緊頭上的圍巾和身上數層的衣服，扯了扯最外麵的外套，再次給自己點了個讚。
    得虧穿的多。
    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好了，龍月坐在電腦前，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慢慢呼出。
    呼吸聲透過電話傳到了徐文鑰的耳朵裏，他問出了今晚以來的第二個問題：“你到底想做什麽？”
    龍月睜開眼睛，那個任性的孩子伴著呼吸聲已經睡去，醒過來的人異常地理智和冷靜。
    “我要做的，是我的‘圖靈’。”
    話音落下，響起了成片的敲擊鍵盤的聲音。
    實驗室內使用的是防爆靜電容鍵盤，保證安全的前提下，手感輕盈，觸發點淺，響應速度快的同時聲音極小。
    可整個實驗室空蕩蕩的，加上龍月的手速快，極小的聲音被無限放大，連靠在保溫杯旁、開了免提被靜置在一旁的手機裏的徐文鑰，都能清楚地聽見。
    耳邊是連綿不斷的“哢噠哢噠”聲，徐文鑰知道，龍月已經進入工作狀態。聽這聲音，就知道對方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短時間內應該不需要他支援。
    所以，他也開始忙手邊的事情。
    自然，手機始終保持著擴音免提狀態。
    走回房間拿了個手機支架和充電線，徐文鑰擺弄好手機，先開始收拾廚房和冰箱。
    差不多弄完後，手機的電量也回到了滿格狀態。他又找出了一個防水袋，將手機裝進去，帶進了浴室。
    很快水汽充盈了整個空間，看不清楚裏麵的人，隻能聽見淋浴噴頭的水流聲。
    防水的手機被放置在放沐浴露的地方作者有話說：這時候真的好想敲醒龍月，讓她黑一下手機鏡頭啊(tot)~~，徐文鑰的身材還是有點料的( ???????? )），裏麵鍵盤聲沒停，外麵流水聲不斷，就好像這兩個互不幹擾、各忙各事的人一樣，既獨立存在又交相輝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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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徐文鑰整理好自己和手頭上的零碎事，手機裏的聲音頻率都沒有變過，隻間或穿插幾個哈欠聲，還算正常。
    他聽著，放下心來。
    收好防水罩，徐文鑰又看了一眼手機，淩晨12點剛過。
    做好整夜無眠的準備，徐文鑰也坐回電腦前，開始上網課。
    原計劃的2節課今天可以擴展到4節了。
    除了網課，電腦裏的遊戲、抽屜裏的文件、平時的工作筆記和遊戲筆記，他都給自己準備好了。
    今天，就看誰熬得過誰吧。
    。。。。。。。。。。。。。。。。。。。。。。。
    熬夜小劇場
    淩晨1點，對麵敲鍵盤的速度降下來了，得到了徐文鑰的一個電話問候。
    淩晨1點半，對麵幹脆沒聲了，得到了徐文鑰的一個連環ca電話）。
    淩晨3點，對麵困得開始求饒了，得到了徐文鑰的一個冷嘲熱諷加連環ca電話）。
    接下來，淩晨3點半、4點、4點半、5點，徐文鑰開始每隔半小時進行叫醒服務。
    被折騰的龍月有那麽一瞬間想敲開自己的腦袋找找有沒有水花，如果腦子沒進水怎麽會找了這麽個人來看著自己呢？
    這已經不是叫醒服務了，這是“包醒”服務了。
    體會著痛且不快樂的龍月，有生以來對心愛的網絡和電腦都生出了怨懟的心情，當然事情結束後清醒了又萬分後悔地在心底弱弱道歉。
    沒辦法，自己找的活閻王，再難過也得自己受著。
    這一次經曆，起碼解決了一個龍月疑惑了大半年的問題：電競選手到底熬不熬夜。
    答案很明顯：他們熬夜的，一般不熬夜是因為沒必要，真要熬起夜來，程序員真的打不過。┭┮﹏┭┮
    龍月完敗，全劇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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