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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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幾天,徐文鑰有點小煩惱。
    他已經連續數天沒收到小月亮的消息了。
    按理來說,即便對方再忙,快兩天、慢三天他還是能得到點回複。兩人自和好後,總喜歡每天聊聊,哪怕隻是說幾句工作上的狀況。
    但如今已經四天過去,毫無音訊。
    這讓他心裏隱隱有種不妙感,但聯係過王教授,聽他說是人工項目組有調整,龍月去開會了,他才將心裏的疑雲壓了下去。
    直到,他接到了穆姐姐的來電。
    “徐文鑰,航線已經安排好,你現在立刻來燕京一趟。” 穆奕北的聲音發沉,帶著異樣命令式口氣。
    “。。。出了什麽事?小月亮怎麽了?”徐文鑰的不妙感越來越重。
    電話裏穆奕北歎了口氣,沒有多說,隻囑咐他立刻出發,等他到了再說。
    徐文鑰二話沒說直接就走出了辦公室,邊走邊打電話。
    路上遇到王雷,見他行色匆匆就想叫住他,卻發現他臉色陰沉,眉心更是擠壓出了深深地痕跡。
    王雷默默退了一步,沉默著目送他離開,隻覺得此刻的場景猶如昨日重現。
    等徐文鑰到負一樓,司機已經開著車在電梯口等他。接到徐文鑰電話時司機就已經注意到老板語氣不好,也不廢話,接了人就往機場趕。
    一路上,除了工作上的安排,他也試著用各種手段去聯係龍月,無一回應。
    於是他知道了,這次的麻煩不會小。
    連穆奕北甚至可能加上龍睿辛都解決不了,找他,大概率是病急亂投醫。但他還是要去。
    越有問題越是冷靜。這是徐文鑰刻進骨子裏的習慣。
    他開始複盤這段時間以來他收集到的信息,拿起車上預備的本子和筆進行概括匯總,試圖為接下來做準備。
    車開得又穩又快,在徐文鑰的沉思中不知不覺就到了機場。私下紙張帶走筆,他將東西都塞進西裝口袋。
    這裏已經有人在等他,辦手續、過安檢、登機,原本需要花費數小時的環節直接被壓縮,如穆奕北所說的準備妥當,他隻用了不到一半的時間就到達了燕京。
    燕京機場同樣有人在等他。
    一路通暢,徐文鑰直接到了龍月的宿舍。
    這裏,穆奕北和龍睿辛已經坐在沙發上等他,另外還有一名麵貌普通的混血中年男子坐在茶幾前的一把小凳子上,正對著沙發上的龍睿辛。
    。。。。。。
    “我能做什麽?”
    沒有多餘的寒暄和動作,這是徐文鑰見到穆奕北的第一句話。
    狀況總會有人告訴他,比起分析現狀,他更想知道自己能起到什麽助力。
    見他如此冷靜,穆奕北心裏閃過一絲讚賞。沒有鬆開皺起的眉,她讓他坐下,開始闡述現狀。
    最大的問題是他們聯係不上龍月,合理懷疑她病發了。
    “病發?” 這話讓徐文鑰一愣,他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
    在他進來的時候,有一個人的視線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此刻看他目露疑惑,眉宇間還有幾分憂慮,一直盯著他看的人,也就是正對著龍睿辛坐著的中年男人站起來走近他,紳士地伸出手和他介紹自己:“徐先生,很高興我們終於能見麵了。我是弗朗克。”
    “是你!”
    耳熟的聲音終於讓徐文鑰想起了自己忽略的事情:和龍月解開誤會的那個晚上,這個自稱家庭醫生的人曾提起過龍月的身體狀況不佳,他之後注意力被龍月幹擾了,又忙著哄她和溝通,竟然就這麽忘了追問龍月當著他的麵提起的藥名。
    鎮靜劑,那可不是普通的用藥!
    “我當時竟然忽略了這點。。。” 徐文鑰喃喃自語。
    比起弗朗克,他的身高占優勢。略微低頭對上弗朗克冰藍色的眼睛,沒在意對方伸出的示好的手,隻語氣強硬的要他開口告訴自己,龍月得的到底是什麽病。
    弗朗克並未回答,而是第一時間轉向龍睿辛。作為心理醫生,病人的情況理應得到病人本人允許他才可以告知他人。病人及其家屬以外的人,心理醫生是不被允許外泄任何信息的。
    龍睿辛依然麵無表情的坐著,難得不是正坐,而是左手撐在沙發扶手上頂著下顎,視線落在虛空處,周身氣壓有些重。
    麵對弗朗克的視線他無動於衷。
    於是心理醫生將目光轉移到了一旁的穆奕北身上。
    穆姐姐目露複雜,而後眼神堅定下來,擺手示意弗朗克重新坐回去,她將身體轉向徐文鑰這一邊。
    “本來我是想讓小月亮自己和你說的,這樣才有可能徹底根治她。沒成想計劃趕不上變化,落到如今這種情況。”
    穆奕北輕歎了口氣,對上徐文鑰的視線,“小月亮有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病症起源於,她認為自己殺了奶奶。”
    “不可能。”脫口而出的否定來自徐文鑰。他永遠都記得龍月每一次談起龍奶奶時笑得真摯的臉。
    “確實不可能。所以我說了,是她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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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關於龍奶奶的死亡,是龍家上下共同的痛。尤其後續引發的問題,更是讓穆奕北隻是提起開頭就麵露痛苦之色,連同龍睿辛的眼中也慢慢染上了情緒。
    十二年前,龍震的妻子許一冉,也就是三兄妹的奶奶,因身體問題再次入院,被醫生下達了最終診斷,不得不進行風險非常之大的腦科手術,稍有不慎就是腦死亡。
    許一冉在全麵了解手術情況後,自己簽下了手術知情同意書,並且立下遺囑要求龍震在手術失敗、自己確診腦死亡後拔掉自己的呼吸設備,讓自己真正進入死亡的懷抱。
    “爺爺遵循了奶奶的要求。” 穆奕北說的十分緩慢和艱難,“可她不知道的是,停掉她呼吸機的人是爺爺,可拔掉她氣管切開套管的人,是小月亮。那時候,她十二歲。”
    “。。。她,拔的?” 徐文鑰不確定自己是否說出了口,隻感覺有一種窒息感困在他的口鼻間,讓他喘不過氣來。
    “後來聽當時在場的醫生說,是爺爺手把著她的手做的。” 穆奕北說著,麵上的痛苦之色更深。“當時我們都被爺爺趕了出去,在場的隻有爺爺和小月亮,以及一個主治醫師。”
    “後來。。。” 這個詞讓徐文鑰的感覺更加的糟糕了。
    “我們從來都沒想過,他會那麽做。” 說出這話的,是一直保持著沉默的龍睿辛。他此時也不再是一派風平浪靜,眼中的痛楚一如穆奕北。
    “最重要的是,事情發生後,我們都不知道。這件事被爺爺蓋住了。”
    “直到數月後穆奶奶也去世,小月亮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出門,我們才察覺到情況不對,才開始追查真相。”
    “可已經太晚了。”
    穆奕北接過哥哥的話頭。“奶奶去世的時候小月亮很難過,和爺爺一樣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天一夜才出來,我們都以為事情過去了。沒想到穆奶奶去世的時候,小月的反應變本加厲。我們不得不強迫她去看醫生,才知道她的心理出了問題。加上時間過去太久,等我們發掘出事實,她已經形成了自己的認知,即使是最頂尖的心理醫生也無法對她進行幹預。”
    說到這裏,穆奕北看了一眼弗朗克,將事情的結尾也交代了清楚。
    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更沒必要隱瞞。
    “弗朗克是我們找了許多心理醫生後,唯一能被允許接近她、和她聊一聊的人,所以從那時候開始弗朗克就一直在為龍月服務。每月一次的聊天和溝通,定時匯報給我們她的狀況。”
    “但是,” 穆奕北突然話音一轉,眼神銳利如刀般刺向徐文鑰,語氣更是失了優雅的尖銳:“但是,我直到現在才知道,她竟然有複發的症狀!這十二年來,小月亮從來沒有發病過,也從來沒有用過鎮靜劑。即使是奶奶的忌日,也從來沒有!”
    徐文鑰一時啞口無言。
    穆奕北的話卻沒有停下來,“小月亮強製壓住了弗朗克的聲音,清掃掉了他當晚出診的所有記錄和資料。這次如果不是穆承頌,我找上弗朗克,我都不知道這件事!又一次的不知道,又一次的遲到!!”
    徐文鑰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表情,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麵對一個關愛妹妹的憤怒的姐姐,他隻感覺滿嘴的苦澀。
    可他還是得問出口,對被提到的又一個人名。“穆,承頌,又是,怎麽。。。”
    穆奕北此刻已經有點壓製不住自己的激動和憤慨。得知第一次遲到已經讓她接近崩潰,沒想到她這一生裏,千防萬護中,竟然還會有第二次!
    龍睿辛也終於看不下去。
    他離開沙發站起來,靠近大妹,又用右手環住她的上半身,讓她把頭埋進自己懷裏控製一下情緒。
    “抱歉,奕北情緒有點失控,我們並沒有指責你的意思。” 俯視著徐文鑰,沒錯過他臉上的恍惚,龍睿辛瞳孔發黑,話音依然很沉,也很平穩。
    比起妹妹的失控,他更加冷靜和理智。
    “現在我們麵臨的問題是,穆爺爺被穆承頌氣的腦溢血還在搶救,而穆承頌之所以會這麽做,是源於和小月亮之間的賭約。”
    “經過弗朗克的評估,我們合理懷疑她的認知再次被刺激到,很大可能又陷入自我消耗中。”
    “我們之前不知道小月亮有複發的症狀,也就沒有及時發現她的問題,直到感覺不對才發覺,她已經消失兩天了,我們後知後覺才查出了這一大堆的情況。”
    “我們想知道,這幾天你有沒有和小月亮有聯係,有沒有發現什麽特殊的征兆,或者知不知道她會去哪裏。這才是我們請你過來的原因。”
    。。。。。。
    直到這個時候,聽兩兄妹接力般講完了所有的來龍去脈,徐文鑰都還是處於一種恍如溺水般的感覺中。
    他嘴唇微微張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呼吸也變得急促而沉重,喉嚨不斷滾動,卻還是覺得有什麽在嘴裏,咽也咽不進去,吐也吐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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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臉上血色盡失,腦中空洞大半,耳邊甚至隱隱有耳鳴感。
    他終於又發現了另一種樣子的龍月,但他寧願一輩子都不要知道,更不願意麵對現在的狀況。
    可現實不會因為人的意誌而轉移。
    他還是要麵對,也必須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不隻是為了龍月,更為了自己。
    試著深呼吸好幾次,總算是成功一次的徐文鑰壓製住了心頭的顫動。盡管手還有點抖,他依然握緊拳頭,讓指甲刺進肉裏,用疼痛帶來的清醒問出了想要知道的事情。
    他也站了起來,試圖讓自己挺直腰杆,和龍睿辛的視線對上。
    “。。。那我可以理解為,你們已經試著找過她,卻還是找不到,對嗎?”
    龍睿辛點頭。
    確切地說,他們已經把整個燕京翻了一遍,甚至還包括滬城都翻了一遍,可還是沒有任何發現。小月亮好像就這麽消失了。
    徐文鑰接著問他們,也順便回複了他們的問題:“四天前我還有收到她的消息,之後就沒有了。中間沒有什麽異常。我問過王教授,說是他們人工智能項目組開會,這個你們問過了嗎?”
    “確認過了,會議早就結束了,王教授被蒙在鼓裏。” 龍睿辛也不是吃素的,和政治牽扯到的他早就一一了解清楚了。
    “那,關於黑。。。的事情呢?” 徐文鑰的思路慢慢清晰起來,想起來時路上做的筆記,他再一次慶幸自己有複盤的好習慣。
    “這個她也跟你說了?罷了,我也猜到了。這方麵我特地去拜訪過了,事情也早就解決了。這麽說吧,我們已經排除掉了一切的異常,最後才確定她出狀況是因為穆爺爺。不隻是穆爺爺,還有一個跟她關係很要好的老人家,也在同一時間離世了。”
    龍睿辛難得說出了這麽長一串話。將這段時間他們的探查結果全部說了個明白。
    其中“關係要好的老人家”讓徐文鑰心裏又是一跳。“那位,不會姓李吧?”
    姓氏一出口,龍睿辛倒有些驚訝了。沒想到龍月還跟徐文鑰提起過那一位。
    徐文鑰反而是苦笑出聲,他也沒想到會巧合到這種程度。他更記得,龍月與那一位老爺子的感情,恐怕是不亞於自己的親爺爺的。
    結果,這兩位竟然在同一時間都出了意外嗎?
    這裏龍睿辛點頭又搖頭。同一時間是沒錯,但另一位是本身身體狀況就欠佳,一輩子辛勞早就油盡燈枯了,早有征兆才會選擇回京。
    徐文鑰又問龍大哥,除了燕京和滬城,龍月是否還有可以落腳的地方。
    “我覺得,小月亮如果真的是因為心理問題消失,大概率,她會找個房子,把自己關進去,塞進被窩裏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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