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逝，轉眼就到了龍月和徐文鑰飛往上杭的時間。
    剛出機場，她就被熱情的上杭給唬住了。
    “這裏。。。比滬城更熱啊。” 龍月感歎了一句，差那麽一點就躲回了機場裏。
    可惜她的手被徐文鑰牽著，跑不回去。
    “都已經來了，要麵對現實。奶奶說等我們一起吃午飯呢。”
    徐文鑰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襯衫黑西褲，雙肩背著小黑包，右手牽著龍月走的同時左手還拖著兩個行李箱。
    箱子一個20寸，一個30寸。正因為它們兩人才不得不在行李等候廳停留了一會。
    “啊。。。那我們趕緊吧。”
    龍月順從地小步小步跟著徐文鑰一起走向的士停靠點。
    今天她換上了白色半袖連衣長裙垂到小腿處，接近腰間的長發被盤起用一支白玉簪固定好，簪頭金絲編織而成的蝶戀花栩栩如生，蝴蝶觸角上的小珍珠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瑩潤的光澤。
    同樣的，修眉、打底、眼影、腮紅和粉嫩的口紅，龍月在出發前讓造型師上了全套，並打包了最簡單易上手的化妝品塞進了包裏。
    盡管她對自己的動手能力存疑，但該帶的她還是全都帶上了。
    徐文鑰牽著淑女起來的女朋友放慢了腳步。
    掃過她扭捏的腳步，他藏住帶笑的眼一臉正色，“其實。。。就是簡單吃個飯，沒必要這麽隆重的。”
    龍月的動作維持住了淑女狀，但抬頭看向徐文鑰的表情就稍微遜色了點。
    向男友丟了個白眼，她現在沒法搭理對方，全部重心都放在維持優雅動作的前提下提高走路速度。
    忍不住往上翹的嘴角，徐文鑰轉頭掃了眼左手腕上的手表默默估算了下，目光又回到了龍月的身上，牽著她的右手微微用了點力吸引她的注意力。
    “現在是10點半，機場回去大概半小時，而奶奶的午飯時間一般在12點。我們慢慢來，時間夠的。你也放輕鬆。”
    “那，還是早到更好的。”回望徐文鑰，龍月的腳步沒有慢下來，她眨巴下眼睛，和徐文鑰說起自己這幾天來做的功課。
    “網上好多帖子都說了，見長輩提前到是禮節，還有禮物要送合適的不用送太貴的，姝麟姐還幫我準備了這幾天的衣服。。。”
    徐文鑰一邊聽龍月說話一邊保持著和她同頻的速度，時不時問她幾個問題讓她回答，兩人順利上了的士到達目的地。
    。。。。。。
    拎起箱子越過幾個階梯，走進電梯的徐文鑰和龍月牽著的手沒有鬆開。
    龍月隻感覺掌心的粘膩感增加了，得到男友側頭再次安撫後，她暗自深呼吸調整心神。
    心中盤算著見麵效果不好可能導致的後果，龍月也同步回憶起帖子裏、小說裏的見家長橋段，暗自點頭給自己打氣。
    反正她做了兩手準備。
    按門鈴，進門，和徐文鑰的奶奶打招呼，然後坐上沙發和長輩一起吃水果點心，一切進展順利，她稍稍安定。
    沒在意沙發前茶幾上擺著的東西，龍月垂下眸子暗自估算著接下來的發展，難得的沉默起來。
    看著呆呆的女朋友，徐文鑰和奶奶對視一眼，伸手用叉子從幾盤點心裏插起一塊樸素的素胚蛋糕湊近她嘴邊，四溢的奶香味讓龍月本能地張嘴咬了一口咀嚼起來。
    濃濃的奶香蛋香伴著鬆軟的口感讓她開心的眯起了眼睛，咽下嘴裏的蛋糕她還抓著徐文鑰的手吃完了他叉子上的剩下小半塊，而後眼睛一亮看向點心盤。
    可想起坐在自己右前方的溫奶奶她又故作矜持地移開視線。
    將她可愛的模樣收入眼中，溫奶奶滿麵笑容地將點心盤子往龍月的方向推了推，語氣很是溫柔的讓她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文鑰跟我說你很喜歡吃東西，我特地麻煩吳媽買了點。你剛剛嚐到的是現烤現賣的草蛋糕，這個，我記得好像是叫‘饅漂亮’的店吧，手工南瓜饅頭聽說很出名，你趕緊嚐嚐。”
    “啊這個我知道，富陽區甜品收藏榜第一名，我還想著之後讓bug帶我去試一試。”龍月一聽不住地點頭附和。
    來上杭前，她除了準備見家長的行頭和禮物，自然沒有忘記上杭的美食。南瓜饅頭的名號她記得比什麽都牢固。
    如今好吃的東西近在眼前，龍月腦子裏的片段和計劃直接被順延。
    拿起茶幾上最靠近自己的銀色小叉子小心插起一塊切開的饅頭塊，龍月迫不及待地將點心放進嘴裏，邊吃邊滿意的點頭眯眼笑。
    徐文鑰坐在她左手邊，見她吃得完全忘記了緊張和不安，眼底藏笑，嘴角也不似平常回家時那般緊繃，而是勾出了一個肉眼可見的弧度。
    同時他還不忘將茶幾上與點心並排放著的檸檬水拿起來遞給龍月，讓她潤潤喉慢點吃。
    兩人一個吃，一個喂，氣氛很是和諧融洽。
    徐奶奶坐在龍月旁邊看著這對小情侶就這麽秀起來，也不說話，隻是仔細打量了一會兒徐文鑰的神態和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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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他在龍月往點心盤裏插第四塊點心的時候製止了她，一個撒嬌一個笑著不許，徐奶奶的眉眼更是舒展開。
    她笑著附和起徐文鑰的話，加入小情侶間的談話，讓龍月少吃一些點心，說吳媽為了她的到來中午要專門露一手。
    小吃貨一聽，拿叉子的手就徹底停了下來。
    想起自己的舉動完全和網絡上的段子相違背了，她有點尷尬地撓了撓臉頰，眼神四處遊離，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視線掃過一旁的盒子，龍月終於想到了接下來的話題。
    她推了推徐文鑰的手臂，讓他去把那個30寸的箱子打開，她給溫奶奶準備了禮物。
    一個長盒子裏放著數枚徐文鑰很熟悉的陶罐子，一個大紅色禮盒打開擺著一方綠色的硯台，兩隻長長的條形盒子裏各存著一副卷軸。
    龍月讓徐文鑰把水果、點心和裝著檸檬水的玻璃杯子都移開，逐一和溫奶奶介紹著她帶來的禮物。
    “陶罐子裏是武夷大紅袍，bug，就是徐文鑰，他跟我說過您喜歡喝茶，這個他也喝過，我覺得您也會喜歡的。”
    她先是從長盒子裏拿出一個幾筆雕出竹君子的陶罐遞給溫奶奶，示意她打開聞一聞香，見溫奶奶接過後，她又把硯台拿了起來展示給對方看。
    “這個是老坑洮tao第二音）硯，是我從家裏的庫房帶過來的，聽說您平時也喜歡動動筆，我覺得與其放在家裏生灰，拿來用才是最好的，您有空試試看墨色怎麽樣。”
    至於最後兩幅字畫，她隻是用手指點了點卷軸沒有拿出來展開，簡單介紹它們的來曆：“至於這兩幅，一個是虞世南的《蘭亭序》臨摹本，另一個則是仇英的《清明上河圖》臨摹本，雖是臨摹，但也十分賞心悅目的，希望您會喜歡。”
    溫奶奶還拿著陶罐品味著茶香，轉頭就聽到龍月拿出了“鸚哥綠”硯台和兩幅知名的臨摹貼，總算是明白了孫子提前提起過的“可能會有點不一樣”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來自書香門第，家學淵源讓她從小就接觸文房四寶，又怎麽會不知這些東西的珍貴之處。
    溫奶奶輕輕放下茶罐子，小心拿起青玉色的硯台仔細打量後放回禮盒中，而後又輕輕取出卷軸展開。
    天下第一行書龍飛鳳舞，清明上河圖細膩絢彩。即便是臨摹本，也是耀眼奪目。
    溫奶奶滿眼的讚歎欣賞。
    她輕手輕腳地將字畫卷起放回條形盒子中，蓋上蓋子，連同放硯台的盒子一起往龍月的方向推了一下。
    “這些東西。。。不好嗎？” 沒有錯過溫奶奶的動作，龍月收起了笑臉，有些尷尬地抿了抿嘴唇，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溫奶奶搖頭，慈祥的笑容一如往常。
    她開口，溫和的語調也沒有變化，很是耐心地給龍月解釋起自己的拒絕。
    “這些東西都是真品，都很好的。”
    “那。。。” 龍月麵露疑惑，還是沒法理解溫奶奶的推辭。
    溫奶奶抬眸，溫柔目光落在龍月的臉上，眼中笑意盈盈，“小月，我很高興你送我的這些禮物。你的心意我都收到了。但，這些東西確實太貴重了，我真的不能收。”
    而後視線落到徐文鑰身上，笑罵他怎麽不勸著龍月，還幫忙帶這麽貴重的東西跑東跑西。
    徐文鑰是真沒想到會出現這麽一幕。
    他是知道龍月有準備禮物，也猜到龍月的禮物可能會很特殊也可能會挺貴，但自家女友到底準備了什麽樣的禮物他並沒有去打聽，也就不知道東西的價值，更不會想到奶奶會因為貴重而當麵拒絕龍月。
    看著茶幾上引起糾紛的禮物，徐文鑰遲疑地問奶奶這些東西的價值。
    而溫奶奶的話讓他大吃一驚。
    “這茶葉，如果我猜的不錯，應該是武夷上那母株大紅袍的茶葉；老坑洮硯，現在儲量極少，幾近枯竭了；而這兩幅字畫，雖是臨摹，卻也都是唐、明兩代的大家之作。每一件都是有價無市的真品。”
    溫奶奶見識頗廣，輕易道破四件東西的來曆，因此，話說到最後，她也是很不好意思的笑起來，“我便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拿這些見麵禮的。小月。你還是帶回去吧。”
    “啊。。。這，”千算萬算，沒想過會被退貨的龍月目光閃爍著看向徐文鑰，眼裏流露出懇切，希望得到他的支援。
    結果男朋友直接和奶奶站成一隊，點頭同意奶奶的意見，並且還站起來準備將東西再次放回行李箱裏。
    龍月一看，立刻伸手按住他的手，急促開口就是一句“等一下”。
    視線右轉看了一眼慈祥對著自己笑嗬嗬的徐奶奶，視線左轉再看一眼男朋友，龍月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在網絡上收集到的信息完全用不上，立刻開動起腦瓜子搞起了頭腦風暴。
    她輕輕咳嗽兩聲做了個戰略拖延，腦中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要不，這樣。” 龍月說話的時候提高了一點音量，見祖孫倆將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後，她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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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家，東西送出去再收回來是很難看的。要麽說明自己能力不夠揣測錯了別人的意願，要麽就意味著自己眼光不好。”
    她掃視了祖孫倆，最後將視線停留在溫奶奶身上，態度誠懇語氣輕快地補充建議，“溫奶奶，您什麽都不收，就是不願意接受我。但是我也能理解您的想法。不然，這兩幅畫我收起來，茶葉和硯台您留下，好麽？”
    “硯台雖然稀少但也不是沒有，茶葉麽，我都拿了好多給bug喝了，可見對我而言也是很容易得到的東西。這兩樣請務必留下。而這字畫，確實沒了就沒了，我收回去就是。”
    龍月的目光柔和下來，站起來靠近溫奶奶的座位蹲下仰視她，帶著小女兒狀的嬌態和溫奶奶商量著回旋的餘地。
    “但是。。。”
    溫奶奶聽完龍月的話後也是有些猶豫。第一次見孫媳婦就完全把她帶的東西全部拒絕了也確實有點不近人情、不合禮節。
    見溫奶奶遲疑了，龍月立馬順杆往上爬，多角度勸說起來。同時還不忘轉頭向男朋友使眼色讓他一起幫忙。
    萬幸的是這次徐文鑰總算是站在她這一邊了，在兩人的說服下，溫奶奶收下了茶葉和硯台，而徐文鑰則將字畫收回了行李箱中。
    。。。。。。
    午飯結束，龍月也將帶給吳媽的禮物拿了出來。
    這一次是稍微貴重但正常的保健品禮盒，徐文鑰透過透明的包裝看到了人參、燕窩、蜂膠之類的，心裏多少也是鬆了口氣。
    溫奶奶飯後進了書房，打算將收到的禮物妥善安置，徐文鑰則被安排下樓去取些溫奶奶買的東西，龍月則被兩人留在徐文鑰的房間裏休息。
    還沒等她仔細打量這個房間，穆奕北的電話打了過來。
    “嗯？我沒打算過問穆家內亂的事情。” 龍月一臉開心地接起電話，聽姐姐說了一通後給了答複。
    她嘴角的弧度逐漸固定，眼底的笑意漸漸消散，些許陰霾展露無遺。
    “不過，姐姐，你知道的，我最討厭有人無端冒出來幹擾我。”
    “不斷他們幾隻手，我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龍月一邊笑一邊說，渾身放鬆，失了警惕。
    所以，當她抬頭的時候，正對上了逐漸打開的房門外，溫奶奶慈祥溫和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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