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硯樞感覺自己好像是兩個人。
    一個他像一個局外人一樣，就冷眼看著當初發生的一切。
    他以第三視角，看著夏瑜拿出了戒指。
    不對，不應該這樣的。
    在他原本的記憶中，夏瑜並沒有拿出這枚戒指，她隻是告訴了他，那個傷害她的人的一些特征。
    她並沒有拿出這枚戒指。
    而這枚戒指，商硯樞卻是十分的熟悉。
    不，或者說，對於它的主人是誰，他再清楚不過。
    可是在他的記憶裏，夏瑜並沒有拿出這枚戒指。
    為什麽？
    為什麽會變得不同。
    而他像一個飄蕩著的靈魂一樣，以第三視角，看到了那個“自己”握住了這枚戒指。
    他十分肯定，另一個自己，那個存在於現實當中的他，絕對認出了這枚戒指。
    可是，另一個自己，又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呢？
    當時的他，和夏瑜沒有一點的親近關係，而且作為向導，那個時候的夏瑜已經變成一個失去精神核的廢人。
    而另一邊人，卻是他的親弟弟，是S級別的高等級哨兵。
    商硯樞看到另一個自己握住了戒指，立刻瞪大了眼睛，他用力地吸了一口氣，而後衝著另一個自己大喊。
    不可以。
    不可以隱瞞。
    不可以裝作不知道。
    商硯樞看著他自己拿著那枚戒指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看著夏瑜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看著陸望野在夏瑜的身邊保護他。
    而他自己，作為一個已經知道了真相的人，卻拿著夏瑜交給他的證據，一個人躲了起來。
    商硯樞跟著自己回了房間。
    他看到自己坐在床上，抱著頭，而他的桌子上，放著那枚戒指。
    商硯樞很想說話，可是無論他說什麽，那個現實中的自己都聽不到。
    而後，他就看到現實當中的自己按亮了光腦，他的光腦通訊錄上，他撥出去的那個名字，是商墨樞。
    ……
    商硯樞認出了那枚戒指。
    他再清楚不過的戒指。
    因為那枚戒指曾經就在他弟弟的手上帶著，所以他在之後，很快就認出了它。
    他知道他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其實是把人關起來才對。
    可是那是他的弟弟。
    他唯一的親弟弟。
    商硯樞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拿著東西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坐在床上冥思苦想半天，而後拿出了光腦，給商墨樞打了過去。
    “現在來我房間。立刻！”
    商墨樞那邊，在接到通訊之後先是沉默。
    但是就像他的哥哥知曉他、知曉他的每一件物品一樣，他同樣也了解他的哥哥。
    所以接到商硯樞的通訊時，他就知道，他的哥哥找到那個人了。
    那個拿走向導精神核的人。
    商墨樞掛斷通訊之後，就按照商硯樞說的，去了他的房間。
    他剛進屋，就看到到屋裏的人一個閃身。
    到了他的麵前。
    而後，他就感覺到一陣掌風。
    商硯樞給了他一巴掌。
    SS級別哨兵的力氣不算小，商硯樞一巴掌下去，商墨樞臉都偏過去，麵具也被打飛，臉上除了原本的出生時就存在的胎記之外，還浮現出一個巴掌印。
    商墨樞的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但是他什麽都沒說，隻是默默地偏回了頭，將嘴角的血跡抹掉。
    商硯樞問他，“為什麽？”
    為什麽要去傷害向導？
    為什麽要挖掉向導的精神核？
    “你難道不知道精神核對於向導來說，有多麽重要嗎？”
    沒了精神核，夏瑜以後就會是一個廢人。
    “你不知道一個S級別的向導，對於整個戰區來說，有多麽的重要嗎？”
    “我知道。”商硯樞聽到商墨樞回答，“但是，哪怕有精神核，她不是也一樣不願意為哨兵疏導嗎？”
    既然如此，她這樣的人，又有什麽存在的必要？
    空有能力，卻隻會欺淩別人，隻會用自己的能力，強迫別人做不願意做的事情，非要哨兵對她俯首帖耳，才肯為哨兵疏導。
    商硯樞火冒三丈，“你就是因為這個，所以傷害她？”
    “對！”商墨樞回答，“星幣也好，資源也罷，都可以。但她憑什麽這樣侮辱人？”
    商硯樞瞪著商墨樞，“那你也沒有資格私自傷害向導！”
    更何況，每個月所規定的任務數量，她其實是有按時完成的。
    商硯樞看著商墨樞。
    他的弟弟，他再清楚不過。
    因為容貌的與眾不同，所以他的心裏始終有一個疙瘩。
    但是即便是這樣，則不是他拿走向導精神核的理由。
    商硯樞看著商墨樞，頭一次覺得有些無力。
    他是SS級別的哨兵，他還是一個戰區的指揮官，在過去，他從來沒有這樣的無力過。
    這是他第一次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商硯樞到床邊坐下，雙腿岔開，手肘抵在大腿上，抱住自己的頭。
    他是真的趕到迷茫了。
    商硯樞閉著眼睛，雙手撐著額頭，“小墨，我該拿你怎麽辦？”
    商墨樞抿唇。
    “把我交出去吧，哥。”
    因為不想讓商硯樞為難，所以這件事情做之前，他並沒有告訴商硯樞，做了之後，他也沒有說。
    因為這一切，都是他一個人做的，和任何人都無關。
    可是沒想到，商硯樞這麽快就知道是他了。
    商墨樞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戒指。
    當時，陸望野來的太快了。
    他根本來不及做些什麽。
    這才讓夏瑜拿到了這枚戒指。
    商墨樞說，“哥，我做錯了，我知道。你按規定處置吧，不要幫我隱瞞。”
    商硯樞和他不一樣。
    商硯樞是總指揮官。
    做錯事的是他，他不能牽連自己的親哥哥。
    商硯樞沒有回答，他隻是沉默著起身，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哨兵抑製環，“把它戴上，近期不要出任務了，也不要出門，好好在房間裏待著。”
    商墨樞看向商硯樞。
    就聽商硯樞說，“聽話。”
    他現在的態度，竟然出奇地溫和。
    商墨樞這才沉默地接過他手上的抑製環，扣在自己的脖子上。
    “哥，我等你。”
    事已至此，唯一能夠不牽連到商硯樞的辦法就是，商硯樞親自帶人捉拿他。
    因為無論他是自己去承認，還是別人抓到他，商硯樞都不可避免地也會受到懷疑。
    隻有是商硯樞親自找出了他這個做錯事的人，才能夠不被他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