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瑜告訴他，“這是你的夢。”
    而當霧氣出現的時候，就說明他已經又結束了一個夢。
    夏瑜問他，“這個夢的結局，你是否滿意？”
    商墨樞看著夏瑜，神情悲傷，但是看著看著，他忽然就笑了，“我滿意的。”
    最起碼，在這個夢裏，他改變了一切，他沒有傷害他，沒有做過讓自己後悔的事。
    夏瑜說，“那就離開吧，醒過來。”
    商墨樞並沒有點頭。
    他看著夏瑜，試探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夏瑜看向他，“如果你說的是你變成白貓留在我身邊，那是的。”
    商墨樞猛地後退一步。
    以前他總想要她的原諒，可是他求不到她的原諒，後來他就隻能選擇，以另一種方式留在她的身邊。
    可是現在，她知道了。
    她……都知道了。
    商墨樞小心翼翼地看向夏瑜，忽然想起來自己之前的那個夢。
    那個，對他流露出殺意的夏瑜。
    上一次的夢境，時間節點差了一段時間，以至於他沒能提前阻止自己，還是把她的精神核拿走了。
    他忽然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夏瑜。
    他問夏瑜，“你之前總是不肯原諒我，是覺得我欺騙背叛了你。”
    那個時候，他已經是她信任親近的人，而信任之人的傷害，往往更痛。
    “如果，在……我們關係親近之前，我就告訴你，都是我做的，那你……會原諒我嗎？”
    上一個夢，他在她喜歡他之前，就讓她知曉了那一切。
    夏瑜看著他，沒說話。
    “夏瑜……”商墨樞再度開口，語氣試探。
    這個時候，夏瑜看著他，目光裏終於帶了些情感，但那是一種說不出的冷意，“你為什麽覺得，我會接受一個傷害過我的人呢？”
    商墨樞有了答案。
    其實，這個問題，他不應該問出口的。
    他沒有答案嗎？
    他隻不過是……想要她親口告訴他而已。
    隻可惜，她的答案，從來都不是他所期待的。
    這個問題，其實也早就有了答案。
    畢竟俞玳和黑曜，就是很清楚的前車之鑒。
    他和她生了情，而後她才知道是他傷害了她，那是親近之人捅的刀子，最疼也最讓人心寒。
    可如果在尚未有情之前告訴她，那她直接就不會允許一個傷害自己的人接近。
    她根本就不會和一個傷害過她的人生情。
    商墨樞閉上眼睛，神情痛苦。
    有些事情，早在他做的了那一刻起，就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隻是商墨樞還是有一點不甘心。
    “為什麽……公儀承就可以留在你的身邊？”
    夏瑜回答，“你和公儀承，是不一樣的。”
    公儀承……到底是站在她這一邊的。
    而且，他的精神體，他SSS級別的等級，並非是強取而來。
    當初給他精神核的那個人，是心甘情願的。
    他錯的，隻是生在了公儀家。
    當了這麽多年的公儀少主，公儀家的大少爺。
    而且……
    夏瑜垂下眼睫。
    公儀承，終其一生，都會被鎖鏈束縛在那小小的實驗樓中。
    夏瑜看向商墨樞。
    如果他沒有做過那件事，那商墨樞，將永遠是她最心安、信任的人。
    夏瑜問他，“你真的要留在我的身邊，不管付出什麽代價都可以？”
    她說過讓他離開的，她說過日後兩不相幹的。
    是他自己不願意走的。
    商墨樞說，“夏瑜，你把我也鎖起來吧，把我也關起來，讓我天天不見天日也好……”
    隻要，她還願意要他。
    讓他像公儀承一樣，也可以。
    “好。”夏瑜說，“那你就繼續以精神體的模樣，留在我身邊，你願意嗎？”
    她不願意再看到他的這張臉。
    夏瑜拿起他手裏的麵罩，親自為他戴在了臉上。
    商墨樞猛地看向夏瑜。
    可是在麵罩戴在臉上的那一刻，他卻忍不住眼眶上湧起的一股熱意。
    這樣已經很好了，不是嗎？
    他緩緩笑了。
    他上前一步，握住夏瑜的手，單膝跪地，“遵命，我的向導。”
    商墨樞閉上眼睛。
    這一瞬間，他幾乎想要喜極而泣。
    早在他舍棄身體的時候，就是想要以精神體的方式留在她的身邊。
    可偏偏，意識長時間離開身體，無法支撐。
    商墨樞對夏瑜說，“我願意的。”
    夏瑜再次看了他一眼。
    俊朗的哨兵眉眼十分漂亮，臉上戴著麵罩，也不會有人覺得他的樣貌。
    可此時此刻，他眼眶微紅，目光卻是溫柔的。
    夏瑜對他說，“走吧，離開這個夢。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你想要留在我身邊，首先就要醒過來。”
    “好。”商墨樞點頭。
    他會遵守諾言。
    他會回到她的身邊。
    ……
    在商墨樞和夏瑜達成協議的一瞬間，譚若言也鬆了口氣。
    在旁邊看到這一切的陸望野立刻開口，“這算是成功了嗎？”
    譚若言點點頭，又搖搖頭。
    陸望野是個急性子，見狀忍不住道，“你點頭又搖頭是什麽意思？”
    譚若言回答，“還不能確定，最起碼得等商墨樞醒過來，才能說是成了。”
    陸望野又問，“那夏瑜呢？夏瑜會有危險嗎？”
    這回譚若言倒是利落地搖頭了，“她沒事，她應該馬上就會醒過來了。”
    而後陸望野就聽到了動靜。
    他回頭看過去，就看到夏瑜坐了起來。
    她抬手扯下手腕上的連接線，“商墨樞怎麽樣了？”
    譚若言看著屏幕上的數據。
    數據波動十分的大。
    譚若言說，“應該能醒。”
    隻要他自己願意醒來，那就有大概率能醒過來。
    之前他是不知真假地沉淪在夢裏，所以十分危險，但現在他已經知道夢是假的了，而且他自己有想要醒來的意誌。
    那就有很大概率可以醒過來。
    夏瑜也看著屏幕。
    陸望野在夏瑜醒來之後，就鬆了口氣。
    而後看向商墨樞。
    說實話，商墨樞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模樣，陸望野也有些不忍直視。
    他安靜地躺在實驗台上，身上連接著各種儀器的線，安安靜靜地好像一個沒有意識的假人。
    而後陸望野就發現，商墨樞的手指動了。
    陸望野立刻出聲，“他有反應了。”
    譚若言麵前的屏幕上，數據也波動得更大。
    譚若言回頭。
    就看到商墨樞坐了起來。
    坐起來之後，他一把扯掉身上的連接線，“夏瑜，你答應我的，還作數嗎？”
    夏瑜答應過他的。
    但是，他害怕，那隻是在哄騙他。
    夏瑜對上商墨樞小心翼翼的目光，點頭，“我既然答應了，自然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