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處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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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賈褒決定嫁給關彝的時候。
除了愛慕關彝的為人外,也有幾分慕強心理在。
彼時的賈褒覺得自己可以為了關彝做任何事情,哪怕是以世家女的身份與人為妾。
隻要能永遠留在關彝的身邊,賈褒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而在有了關關之後,賈褒的心思發生了一些變化。
她依然願意為了留在關彝身邊付出任何代價,但這個代價不能包括關關。
之前關彝找到她說給關關改小名的時候,想明白其中關節的賈褒覺得天都塌了。
在沒有和關彝說話的那些天裏,賈褒無數次的抱著關關以淚洗麵。
她知道,如果女兒因為這件事改了小名,那就意味著女兒以後在關家永遠都抬不起頭來。
出身世家的賈褒太知道一個不被重視的女子在家族裏生存是多麽的艱難。
而且越是大家族,就越艱難。
關家是大漢頂級的豪門,比賈家在魏國還要頂級的那種。
賈褒能夠想象得到,這一步讓出去的話,女兒將來會過什麽樣的日子。
所以她才會說出那句,如果非要讓關關改名,那她會帶著關關一起死。
而在劉諶問到賈褒的時候,賈褒也毫不猶豫的把關關的名字說出來,提前堵死改名這條路。
她決不允許女兒走自己的老路。
楊稷和司馬楙正襟危坐,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聽到賈褒的話,劉諶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心虛至極的關彝。
關彝和賈褒的女兒叫關關的事,劉諶去年就知道了。
是從派去聯絡關彝的人的嘴裏得到的消息。
他還知道賈褒的出身,知道賈褒為了維持營地的運轉做了不少事。
用後世的話說,這是一個能獨自撐起半邊天的奇女子。
劉諶也是來到這個時代後才知道,壓根就沒有所謂的三妻四妾。
什麽正妻平妻,都是不存在的。
隻有一妻多妾。
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一個家裏無論是男主人還是女主人,誰聽說過有兩三個的?
既然隻能有一個,剩下的毫無疑問都是附庸。
這麽一看,賈褒嫁給關彝確實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眼下賈褒抱著女兒跪在自己麵前,並且說出女兒的小名。
說明賈褒已經知道了一切。
劉諶不怪關彝在臨時營地娶妻生子,不這麽做的話,他很有可能都回不來見自己。
劉諶也不怪賈褒在自己詢問之前把女兒的名字說出來,一個母親怎能讓自己的女兒天然低人一等。
既然雙方都沒有錯,劉諶就不會委屈任何一方。
而且這件事,從得知賈褒的女兒也叫關關的時候,劉諶就已經在琢磨了。
想到這裏,劉諶笑著對賈褒說道:
“賈氏你且上前來,把關關抱給朕看。”
賈褒聽到劉諶的話,立刻起身把關關抱到劉諶麵前。
劉諶伸手從賈褒的手裏接過關關開始逗弄起來。
和成都那個粉雕玉琢的關關不一樣。
塞外出生的關關帶著一些很明顯的塞外人特征。
比如兩個小臉蛋上被塞外寒風吹的紅彤彤的一坨,皮膚也稍微顯得粗糙一些。
但這都是氣候的原因。
而且不得不說,世家的基因確實好。
即便是這樣,都能看出來這小丫頭將來是個美人胚子。
關關倒也不認生,在劉諶的逗弄下咯咯直笑。
逗了一會兒後,劉諶開口道:
“關關是小名吧?”
賈褒聞言心中一揪,但還是點了點頭說道:
“回陛下的話,正是。”
“大名呢?有沒有起?”
同樣因為劉諶詢問而一臉緊張的關彝立刻說道:
“回陛下的話,還沒呢。”
“想著什麽時候回來,什麽時候再說。”
劉諶當然知道關關還沒有起大名:
“怪不得你們兩個能成家呢,都是個粗心的。”
“孩子都這麽大了,還不起個大名,怎麽,等著朕幫你取呢?”
“也好,朕就受累,給關關取個大名。”
“怎麽樣?”
最後一句話是衝著懷裏的關關說的。
但卻是給關彝和賈褒兩個人聽的。
兩個女兒肯定不能都叫關關,更別說成都那個關關還是劉諶賜的名字,那是絕對不能改的。
但劉諶也不想讓賈褒受太大的委屈,因為劉諶還有事需要賈褒幫他去做。
既然如此,那就賜給關關一個大名,賈褒會明白自己的心思的。
賈褒聞言猛然抬頭,看著依然在逗弄關關的劉諶。
心中不由得一陣感動。
陛下此舉肯定是考量了許久才做出的決定。
成都的那個關關被陛下賜了小名,那和皇家的關係肯定不一般。
但是陛下卻主動要給自己女兒賜大名。
從這一點上看,說明陛下是準備讓關彝把兩碗水端平的。
關彝顯然也知道其中的道理,臉上頓時露出愧疚之色。
自己給陛下出了這麽大一個難題,沒想到陛下不僅沒有生氣,還幫著自己把問題給解決了。
賈褒再次跪倒在地:
“臣婦多謝陛下,敢問陛下所賜何名?”
劉諶邊逗關關邊說道:
“數日前朕得知諸卿南歸,激動的夜不能寐。”
“於行宮之中散步,恰逢月色如水,照的滿庭皆明。”
“心中忽有所感,得詩兩句。”
“皎皎懸天闕,銀漢泄流光。”
“明河垂玉露,冷色滿故鄉。”
“不如就取一個皎皎明月的皎字,叫關皎,如何?”
賈褒麵露激動之色的說道:
“臣婦多謝陛下為小女賜名!”
關彝也行禮道:
“多謝陛下賜名!”
解決了這個問題後,劉諶開始說正事:
“司馬卿。”
司馬楙在聽到劉諶給關關起名後,心中頓生懊惱,早知道自己也不急著給兒子起名了。
陛下賜名豈不是要比自己拍馬屁來的更好?
聽到劉諶叫自己,司馬楙趕緊起身道:
“臣在!”
“朕聽聞卿在塞外負責整個臨時營地的政務,可有此事?”
司馬楙立刻說道:
“都是關將軍和楊將軍看中,再加上他們兩位軍務繁忙,才把這件事交給臣來做。”
劉諶點了點頭:
“你做的不錯。”
司馬楙道:
“多謝陛下誇讚,臣愧不敢當!”
劉諶道:
“卿有此才,朕就不會埋沒。”
“朕剛才在城外的時候就說過,你們帶回來的那些人不會打散。”
“朕已經命人在給他們修建住處。”
“到時候這些人依然歸司馬卿治理,如何?”
司馬楙聞言頓時大喜。
到達天水之後,司馬楙就在想大漢會如何安置自己。
是給自己一個閑職,還是把自己安排到軍中。
但這兩個都不是司馬楙想要的。
沒想到劉諶會讓他繼續負責那些南歸之人。
直接讓司馬楙來到舒適區,怎麽能讓司馬楙不感到驚喜:
“臣願為陛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劉諶又把目光看向賈褒:
“賈氏。”
“臣婦在!”
“朕亦聽聞你在臨時營地之時,曾主動幫忙管理那些婦人。”
“而且還主動教營地裏的人讀書識字,可有此事?”
賈褒道:
“確有此事!”
“臣婦見過陛下所著之書,覺得此書乃天下奇寶。”
“臣婦也是想著能讓那些女子們識些字,好感念陛下之德!”
劉諶點頭道:
“你能有這份心思,朕心甚慰。”
“不過你此舉卻給了朕一個新思路。”
“天下女子何其之多,但除了豪門大族之女外,幾乎鮮有人關心她們。”
“更別提教她們讀書識字。”
“朕也聽說之前石灰峽一戰,是你主動組織那些婦人抵禦外辱。”
“替關彝他們減輕了很多壓力,否則也等不到廖文他們支援。”
“當年諸葛丞相在時,蜀中亦有男當戰,女當運的先例在。”
“由此可見,這女子本就不輸男兒。”
“朕打算委你一官職,就像你之前在臨時營地那樣。”
“把這些婦人組織起來,繼續為國效力。”
“你意下如何?”
賈褒聞言大喜,若真能如此的話。
那不光是女兒不再會低人一頭,就連自己都不會低成都秦氏一頭!
“臣婦願意!”
劉諶點頭道:
“既如此,朕便在天水設置一女官,官名尚功大夫。”
“位列九卿之下,秩比一千石。”
“由你來擔任此職。”
“先從臨時營地做起,要教她們讀書識字,然後替朝廷處理一些後勤之事。”
“將來再慢慢擴大至整個天水乃至隴西四郡。”
劉諶此舉並非一時腦袋發熱搞什麽婦女解放運動。注1)
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隨著戰事的逐漸推進,大漢人口不足的劣勢開始慢慢顯現。
因為每拿下一個地方,都是要派兵駐守的。
在本地征兵這件事,劉諶也早就問過薑筠了。
薑筠對此表示不太樂觀,大漢從立國時便和魏國互為仇敵,這麽多年戰事基本沒停過。
而最近的幾次戰事更是消耗了大量士兵。
再征的話,當地的生產結構就要被破壞。
土地無人耕種,沒有吃的,那兵就不是兵,而是賊。
現在隻拿下天水便已經初顯矛盾,等隴西四郡俱在手時,豈不是更捉襟見肘?
更不要說將來還要應對長安的反撲。
這種情況下隻能從女人下手。
可這個年代雖說還沒有男女大防,但貿然讓女人出門做事,雖說是為國家做事。
誰能放心得下?誰又敢放心得下?
這個時候,賈褒在臨時營地的事就給了劉諶一個新思路。
賈褒她們在臨時營地的所作所為是逼不得已的。
因為男人要在外征戰,那些女人不得不維持後勤。
否則臨時營地 根本無法維持運轉。
而這樣的好處是,那些女人們早就已經習慣了這麽做。
對維持後勤這件事不會有抵觸。
那再讓賈褒這種有能力的女子帶頭,帶著那些已經習慣了維持後勤的女人去影響更多的女人。
或許就可以減輕一些壓力。
聽到劉諶的話,賈褒立刻就知道劉諶要做什麽。
在魏國的時候,她就聽說過大漢的一些故事,而且朝廷還刻意的誇大其中的一些事情,來增加人們對大漢的反感。
這其中就有女子當運的故事。
而這件事她也曾經問過關彝,關彝卻告訴她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女子當運並非是被征作民夫,而是負責一些後勤物資的籌措,以此為國出力。注2)
所以在聽到劉諶的話後,賈褒毫不猶豫的就說道:
“臣婦遵旨!”
劉諶笑道:
“還自稱臣婦?”
賈褒當即改口道:
“臣遵旨!”
此話一出,關彝的臉上立刻露出一絲怪異,沒想到媳婦兒居然要和自己同朝為官了?
楊稷和司馬楙也感覺有些別扭,大漢雖然有女官。
但多屬內宮,由皇後統領,負責宮中事務。
還從來沒有在朝堂上任職的先例。
隻是誰也不知道此先河一開,將來會變成什麽樣子。
解決了這兩個問題後,劉諶把懷裏的關關還給賈褒後笑著說道:
“卿等長途跋涉,應該也都累了。”
“朕在城中給卿等安排了住處,先行歇息。”
“晚上朕會正式給卿等接風洗塵!”
眾人聞言紛紛起身道:
“多謝陛下,臣等暫且告退!”
等到眾人準備退走的時候。
劉諶卻道:
“關彝,你且留下,朕有話要問你!”
關彝聞言不由得一僵。
臉上也露出了似哭似笑的表情。
楊稷和司馬楙向關彝投去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後,帶著家眷頭也不回的走了。
賈褒抱著關關驕傲的看了關彝一眼,也離開了。
緊接著,關彝的屁股上就傳來一陣巨力。
“你給朕惹的一手好麻煩!”
劉諶一腳踹在關彝的屁股上,然後罵道。
聽到劉諶的喝罵,關彝反而不慌了。
這說明陛下根本就沒有真的生氣。
關彝立刻換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站好。
劉諶冷哼一聲:
“你當初北上的時候怎麽跟朕說的?”
“說好半年回來一次,可六年過去,你攏共就派回來蘇珈那一批人。”
“秦氏為此不知道在皇後麵前哭了多少次。”
關彝原本以為劉諶說的是賈褒的事,沒想到居然說的是秦氏。
聞言臉上立刻露出愧疚之色。
是啊,這六年秦氏一個人是怎麽熬過來的。
“陛下,臣知罪!”
劉諶看了關彝一眼,氣消了大半。
這件事也不能全怪關彝,是他當初腦子一熱讓關彝帶人北上。
劉諶也是北伐之後才知道當年關彝等人能成功北上有多麽僥幸。
“關關今年虛歲都六歲了。”
“當初想著你用不了多久就能回來。”
“直到現在關關都還沒起大名呢。”
“年前皇後給朕來信,說是想讓太子和關關定個娃娃親。”
“這是皇後在給秦氏撐腰呢。”
聽到劉諶的話,關彝既惶恐又擔憂。
惶恐的是皇後竟然提出要和關家結親。
而且聽陛下這口風,似乎也不怎麽反對。
擔憂的是秦氏有皇後撐腰,這件事恐怕就更難辦了。
“朕會給你放兩個月的假,”
“你回去給關關起個大名,順便解決一下家裏的事情。”
能幫關彝解決的麻煩,劉諶已經解決了。
剩下的就是人家的家事,愛莫能助。
關彝硬著頭皮說道:
“臣遵旨!”
劉諶點了點頭:
“不過在你回去之前,你先把在北邊的經曆告訴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