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大利的一個小山村裏，七歲的達·芬奇蹲在溪邊，用樹枝在泥巴上畫遊動的小魚。陽光把他棕色的卷發曬得發燙，蝴蝶停在他沾滿顏料的手指上，他都沒察覺。
    “芬奇！”母親在籬笆外喊，“該去韋羅基奧先生的畫室當學徒了！”
    小芬奇跳起來，膝蓋蹭上一大塊泥。他懷裏抱著用樹皮做的小本子，上麵畫滿了蜻蜓翅膀的紋路和螞蟻搬家的隊伍。“媽媽，我一定要畫得和韋羅基奧先生一樣好！”
    走進畫室的第一天，韋羅基奧正用鵝毛筆修改畫作。他看了眼小芬奇的本子，眉頭皺了起來：“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什麽用？先學會畫雞蛋。”他把一個白生生的雞蛋放在木板上，“明天開始，每天畫一百遍。”
    小芬奇眼睛瞪得圓圓的：“可......可我想畫會飛的機器，畫會說話的花朵！”
    “連最簡單的雞蛋都畫不好，還想畫別的？”韋羅基奧的胡子抖了抖，“每個雞蛋的形狀、光影都不一樣，畫不好就別吃飯！”
    第二天，小芬奇早早坐在畫架前。晨光透過百葉窗，在雞蛋上投下淡淡的影子。他握著鵝毛筆，手腕酸得抬不起來，可畫紙上的雞蛋歪歪扭扭，像沒煮熟的麵團。
    “再畫！”韋羅基奧敲了敲畫架，“用心去看，而不是用眼睛看。”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小芬奇的本子上全是雞蛋。有的在陽光下泛著金光，有的藏在陰影裏像顆黑寶石，有的映著窗外的樹葉，染上了一抹綠色。村裏的小孩在草地上踢球，他在畫雞蛋；集市傳來熱鬧的吆喝聲，他還在畫雞蛋。
    一天傍晚，小芬奇正對著蠟燭光畫雞蛋。蠟燭突然晃了一下，雞蛋的影子在牆上變成了奇怪的形狀。他扔下筆追著影子跑，在牆上畫下扭曲的線條。韋羅基奧走進來，看到滿地畫紙，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不好好畫雞蛋，在搞什麽名堂？”
    小芬奇卻興奮地指著牆麵：“先生！您看！影子會變魔法！如果把這個形狀用在畫上......”
    韋羅基奧的目光突然變得柔和。他撿起一張畫紙，上麵雞蛋的陰影裏藏著一隻展翅的小鳥。“原來你一直在觀察，”他拍拍小芬奇的肩膀，“明天開始，教你畫人像。”
    畫人像比畫雞蛋難多了。小芬奇要屏住呼吸，觀察模特眨眼的瞬間，記錄嘴角最細微的弧度。冬天，他的手指凍得握不住筆，就把手放在懷裏焐熱了接著畫；夏天，顏料被太陽曬得融化，他就躲在樹蔭下，汗水把畫紙都浸濕了。
    有一次，他為了畫好老人臉上的皺紋，跟著一位老爺爺走了三條街。老爺爺發現後，生氣地舉起拐杖：“小搗蛋鬼！跟著我幹什麽？”
    小芬奇紅著臉掏出本子：“您臉上的紋路像樹根一樣好看，我想畫下來......”
    老爺爺愣住了，最後笑著坐在長椅上：“畫吧，但要把我畫得精神些！”
    十年後的一天，韋羅基奧帶著小芬奇完成的《基督受洗》參加畫展。畫中天使的衣褶仿佛被風吹動，手指的關節透著真實的溫度。人們圍著畫作驚歎，卻沒發現角落裏的韋羅基奧悄悄放下了畫筆。
    “從今天起，你是真正的畫家了。”韋羅基奧對已經長高的芬奇說，“我再也教不了你什麽。記住，畫畫不是為了讓別人驚歎，而是為了看清這個世界的秘密。”
    芬奇點點頭，他的目光落在遠處飛翔的鳥兒上。他知道，自己要畫的不隻是眼前的風景，還有藏在風裏、雲裏、生命裏的所有奇跡。夜晚的油燈下，他翻開新的本子，第一頁畫著一顆雞蛋——那顆改變他一生的雞蛋，此刻在月光下，依然閃爍著獨特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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