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灑在農莊裏，驢子阿灰拉著滿滿一車蔬菜，跟著農夫老周往鎮上走。阿灰的蹄子踩在石板路上，發出“噠噠”的響聲，他甩了甩長長的耳朵，看著前麵騎馬的少爺，心裏忽然覺得癢癢的——那匹馬油光水滑的，脖子上還掛著銀鈴鐺，哪像自己，每天都要拉車、磨麵，背上永遠有磨不完的擔子。
    “阿灰，走快點！”老周在前麵喊。阿灰悶悶地應了一聲，忽然聽見路邊的草叢裏傳來“嘻嘻”的笑聲。他扭頭一看，是隻花狐狸，正歪著腦袋看他：“喲，這不是老周家的笨驢嗎？怎麽累成這樣？”
    阿灰沒好氣地說：“要你管！”狐狸卻湊近了，尾巴掃過阿灰的腿：“我知道有戶人家，專門養漂亮的驢子，每天吃的是燕麥，住的是軟墊棚，根本不用拉車！”
    阿灰的耳朵豎了起來：“真的？”狐狸點點頭：“當然！不過那戶人家住在西山，需要找個忠誠的驢子看門。你要是想去，我可以帶你去。”
    阿灰想起老周家的破草棚，還有每天磨得發燙的石磨，心裏一動。這時，老周停下來給阿灰喂水，粗糙的手掌擦過阿灰的鼻子：“累了吧？等賣了菜，給你買把新鮮的苜蓿。”阿灰卻扭頭躲開了，他想起狐狸說的燕麥，覺得嘴裏的幹草忽然沒了味道。
    半夜，阿灰偷偷溜出了馬棚。狐狸早就等在籬笆外：“快走，天亮前能趕到！”阿灰跟著狐狸跑了一夜，天亮時，終於看見山腳下有座氣派的莊園。狐狸指著後門說：“進去吧，主人在等你呢。”
    莊園裏果然有間幹淨的馬棚，地上鋪著軟軟的幹草，食槽裏堆滿了金黃的燕麥。阿灰吃得正香，忽然聽見院子裏傳來吵鬧聲。他扒著門縫一看，隻見幾個壯漢正圍著一個商人吵架，商人手裏拿著一卷羊皮紙，聲音裏透著慌張：“這批貨不能再拖了！”
    “那就留下買路錢！”壯漢們抽出刀，阿灰這才發現，他們腰間都掛著骷髏頭的徽章——這是一夥強盜！他嚇得後退幾步，撞翻了食槽。狐狸不知從哪鑽出來，冷笑著說：“傻驢子，這戶人家根本不缺看門的，他們缺的是拉貨的牲口！”
    原來，狐狸和強盜勾結，專門騙動物來當苦力。阿灰被趕到倉庫裏，背上壓著重重的麻袋，強盜們用皮鞭抽他：“快走！敢偷懶就把你賣到屠宰場！”阿灰想起老周溫暖的手掌，想起自己的石磨和破草棚，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
    三天後，當阿灰累得快走不動時，忽然聽見遠處傳來熟悉的呼喚：“阿灰！阿灰！”他抬頭一看，老周正牽著馬，舉著燈籠在山路上找他。阿灰猛地撞向倉庫的木門，“轟隆”一聲，門被撞開了。強盜們揮舞著刀衝過來，老周卻擋在阿灰身前，從懷裏掏出一塊餅：“跟我回家吧。”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馬蹄聲——是官兵巡邏來了！強盜們嚇得四散而逃，狐狸也鑽進草叢不見了。老周心疼地摸著阿灰身上的傷痕，從包裏拿出草藥敷在他蹄子上：“我就知道你不會真的離開，一定是被壞人騙了。”
    阿灰把臉埋在老周的衣襟裏，哭得渾身發抖。回家的路上，他主動蹲下身子：“讓我拉車吧。”老周卻搖搖頭，把他拴在馬旁邊：“今天你坐車，咱們慢慢走。”
    從此，阿灰再也沒有離開過農莊。每當有人路過，他都會驕傲地揚起脖子，讓大家看他脖子上的銅鈴鐺——那是老周用賣菜的錢給他買的。現在，阿灰依然每天拉車、磨麵，但他知道，自己的草棚裏永遠有溫暖的幹草，食槽裏永遠有新鮮的苜蓿，還有一個永遠不會放棄他的主人。
    有天夜裏，狐狸又偷偷溜進農莊，想偷雞蛋。阿灰立刻大聲吼叫，老周提著燈籠衝出來，狐狸嚇得再也沒敢來。阿灰靠在老周身邊，聽著遠處的蛙鳴，忽然覺得，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更安心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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