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殘存理智，岔路迷蹤
    “光……暖……走……快……走……”
    那嘶啞、斷續，仿佛隨時會湮滅在黑暗中的聲音，像是一把冰冷的錐子，紮進了李三和林小雅的心裏。
    兩人都僵在了原地，大氣不敢喘。
    李三緊了緊手中的鋼筋棍，目光死死鎖定在角落裏那個被鐵鏈鎖住、痛苦掙紮的身影上。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
    這家夥……在提醒我們？
    媽的，這算什麽？地獄裏的良心發現？還是說，這鬼地方的“瘋”，也分等級？有徹底沒救、隻知道啃骨頭喝血的，也有這種……半瘋不瘋，還能蹦出幾個字兒的？
    他看著那身影痛苦地抓撓著自己的頭顱，鐵鏈隨著他的動作發出“嘩啦啦”的刺耳聲響，在寂靜的通道裏顯得格外瘮人。那雙渾濁、布滿血絲的眼睛裏，殘存的理智似乎正在與瘋狂進行著慘烈的拉鋸戰。
    “李……李三哥……” 林小雅的聲音帶著哭腔和無法掩飾的恐懼，她下意識地抓緊了李三的胳膊，另一隻手高高舉著那塊散發著微弱暖光的“地脈石”。
    光芒照在那被鎖者的身上，他似乎並沒有像之前那個怪物一樣痛苦不堪，反而……微微眯起了眼睛，喉嚨裏的嗚咽聲似乎也減輕了一些，仿佛這微弱的光芒，對他來說是一種……慰藉？
    “走……快走……” 那身影再次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聲音更加微弱，帶著一種……催促和……絕望？“‘它們’……會……來……循著……血……味……”
    血味？！
    李三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還在滲血的右臂，又看了看地上不遠處那灘已經開始凝固發黑的、屬於上一個怪物的汙血。
    操！這他媽是捅了馬蜂窩了？！
    他不再猶豫。不管眼前這個半瘋的家夥是出於什麽目的提醒他們，有一點可以肯定：此地不宜久留！
    “走！” 李三低喝一聲，拉著林小雅，小心翼翼地繞過那個蜷縮在角落裏的身影，朝著通道更深處、也是地勢更高的地方快步走去。
    經過那被鎖者身邊時，李三忍不住又瞥了他一眼。
    那身影似乎也感覺到了他們的離開，抬起頭，渾濁的目光追隨著他們，嘴唇無聲地翕動著，最終化為一聲低沉而悠長的……歎息？
    那歎息聲，充滿了無盡的痛苦和悲涼，讓李三的心莫名地沉了一下。
    這些“地底遺民”，到底經曆了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副鬼樣子？那個老頭兒說的“汙染”又是指什麽？
    無數的疑問在他腦海裏盤旋，但腳下的步伐卻不敢有絲毫停頓。
    身後的嗚咽聲和鎖鏈聲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黑暗中，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噩夢。
    但胳膊上的劇痛和空氣中彌漫的血腥與惡臭，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李三，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們正深陷在一個危機四伏、詭異莫測的地下世界！
    “李三哥，剛才那個人……他好像……” 林小雅一邊被李三拉著快走，一邊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聲音有些哽咽。
    “別想了！” 李三打斷她，語氣有些生硬，“管他是什麽，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同情心那玩意兒，得分時候！在這種地方泛濫，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話雖這麽說，但他心裏其實也有些不是滋味。剛才那個被鎖者的眼神，讓他想起了以前在三和人才市場，那些因為各種原因徹底“掛逼”、眼神麻木、對生活失去一切希望的老哥們。
    隻不過，這裏的“掛逼”，似乎更加……徹底和恐怖。
    林小雅被他一吼，不敢再說話了，隻是默默地跟著他，將“地脈石”舉得更高了些，柔和的光芒驅散了周圍一小片黑暗，也帶來了一絲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通道依舊是向上傾斜的，而且坡度越來越陡。兩側石壁上的壁畫也變得更加密集和清晰了一些。
    李三一邊警惕地留意著四周的動靜，一邊分神打量著這些壁畫。
    他看到了一些描繪這些“地底遺民”日常生活的畫麵：他們似乎曾經也像正常人一樣耕種雖然不知道在地下種什麽）、建造房屋一種奇特的、類似蜂巢的結構）、進行某種儀式……
    但更多的畫麵，則是充滿了災難和戰爭！
    巨大的、形態猙獰的怪物從地底裂縫中爬出，與這些地底遺民廝殺；天空或者說，是地下空間的穹頂？）降下黑色的“雨”，淋到雨的人開始變得扭曲、瘋狂；還有一些畫麵，描繪著他們圍繞著那個巨大的“源之核心”進行著某種……獻祭？似乎在用生命來維持核心的運轉？
    李三越看越心驚肉跳。這些壁畫，仿佛一部血淋淋的、充滿了苦難和掙紮的史詩！
    他隱約明白了，這些“地底遺民”恐怕是被困在這個地下世界無數歲月了，他們一直在與某種恐怖的災難抗爭，而那個“源之核心”，似乎是他們賴以生存的關鍵，但也可能……是他們苦難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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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些“瘋掉的我們”，恐怕就是被那種黑色的“雨”——也就是老頭兒口中的“汙染”——侵蝕後，失去理智的可憐蟲！
    至於剛才那個被鎖起來的，或許是某個還殘存著理智的族人，為了不傷害同伴，或者不徹底淪為怪物，選擇了自我囚禁？
    想到這裏，李三不禁打了個寒顫。這鬼地方，簡直比他看過的任何恐怖片都要刺激！
    “李三哥，你看前麵！” 林小雅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指著前方。
    李三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前方的通道，赫然出現了三個岔路口！
    左邊一個，中間一個，右邊一個。三個洞口都黑黢黢的，如同擇人而噬的巨獸之口，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媽的，又來？” 李三忍不住罵了一句。這地下通道搞得跟迷宮似的，存心不讓人活是吧？
    他停下腳步，仔細觀察著三個岔路口。
    左邊的岔路口，似乎有風吹出來，帶著一股……潮濕的、類似黴菌的味道。
    中間的岔路口，最為寬敞，地麵上似乎散落著一些……碎骨？還有一些奇怪的、黏糊糊的痕跡。
    右邊的岔路口，最為狹窄，僅容一人通過，石壁上似乎有一些人工開鑿的痕跡，但年代久遠，已經模糊不清。
    該走哪條？
    李三皺緊了眉頭。這簡直就是個死亡選擇題！
    左邊有風，可能通向外界，但也可能通向某個更深的、充滿未知危險的地方，那股黴味讓他很不舒服。
    中間最寬敞，但地上的碎骨和黏液痕跡，讓他立刻聯想到了剛才那種啃骨頭的怪物！這他媽搞不好就是怪物的老巢！進去就是送菜！
    右邊最窄，看起來最不起眼，但那些人工開鑿的痕跡，又讓他覺得可能隱藏著什麽線索。
    “李三哥，我們……走哪邊？” 林小雅緊張地問道，下意識地靠近了李三一些。
    李三沒有立刻回答。他閉上眼睛，再次運轉起《掛逼長生訣》，試圖感知三個岔路口後麵的情況。
    然而，或許是因為距離太遠，或許是因為這地下環境的幹擾太強，他隻能模糊地感覺到三個方向都彌漫著陰冷和危險的氣息，但具體有什麽，卻感知不清。
    唯一能確定的是，中間那條路傳來的……惡意和混亂感，似乎最為強烈！
    “中間那條肯定不能走！” 李三睜開眼睛，斬釘截鐵地說道，“那他媽絕對是怪物窩！”
    “那……左邊還是右邊？” 林小雅問道。
    李三看著左右兩條岔路，陷入了沉思。
    左邊的風……右邊的痕跡……
    他想起了之前那個老頭兒說的話：“那……裏……有……一……條……廢……棄……的……古……老……通……道……也……許……還……能……通……往……‘外……麵’……”
    廢棄的……古老的……通道……
    李三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右邊那條最狹窄、布滿人工痕跡的岔路上。
    “走右邊！” 他做出了決定，“這條路看起來最像是他們說的那種廢棄通道。而且窄一點，萬一遇到什麽東西，也方便咱們堵路或者……跑路。”
    雖然心裏也沒底，但總得選一條。直覺告訴他，右邊這條路，或許生機更大一些。
    “嗯！” 林小雅點了點頭，似乎也覺得李三的選擇更有道理。
    兩人不再猶豫，轉身走進了右邊的岔路。
    這條通道果然非常狹窄，很多地方都需要側著身子才能勉強通過。石壁觸手冰涼，上麵布滿了各種奇怪的劃痕和凹陷，有些地方還能看到深褐色的、早已幹涸的汙漬，不知道是血跡還是別的什麽。
    空氣也變得更加渾濁和壓抑，仿佛連光線都難以穿透。林小雅手中的“地脈石”散發出的光芒，在這裏似乎也被壓縮了範圍，隻能照亮身前不到一米的距離。
    兩人一前一後，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動著。李三走在前麵，用鋼筋棍不斷試探著前方的路麵和兩側的石壁，生怕觸發什麽陷阱或者驚動什麽潛伏的怪物。林小雅則緊緊跟在他身後，舉著“地脈石”，緊張地觀察著四周。
    通道蜿蜒曲折，而且似乎一直在向下延伸？
    “不對啊……” 李三停下腳步，皺起了眉頭，“我們之前不是一直往上走嗎？怎麽這條路又開始往下了？”
    他回頭看了看，身後是同樣狹窄曲折的黑暗通道，已經看不到來時的路了。
    “李三哥，我們……是不是走錯了？” 林小雅的聲音帶著一絲恐慌。
    “應該……不會吧？” 李三心裏也有些打鼓，但嘴上還是強撐著，“可能是繞路吧？地下通道嘛，九曲十八彎的很正常。再往前走走看。”
    他定了定神，繼續往前走。胳膊上的傷口因為剛才的緊張和用力，又開始隱隱作痛，失血帶來的眩暈感也一陣陣襲來，讓他感覺有些腳步虛浮。
    他咬了咬牙，強迫自己集中精神。現在可不是掉鏈子的時候！
    又往前走了不知道多久，通道變得更加狹窄，幾乎隻能容納一個人匍匐前進了。而且，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股……硫磺的味道？還夾雜著一股……灼熱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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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什麽味兒？” 李三抽了抽鼻子，感覺有些不對勁。硫磺味？灼熱感？這地下深處，難道有……火山？
    他心裏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就在這時，前方隱約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響？
    不是怪物的嘶吼，也不是咀嚼聲，而是……一種低沉的、有節奏的……“咕嘟……咕嘟……”的聲音？像是……岩漿冒泡？
    李三臉色一變，立刻停下了腳步，示意林小雅也停下。
    他側耳傾聽，那“咕嘟”聲越來越清晰，空氣中的灼熱感和硫磺味也越來越濃烈！
    “媽的！前麵該不會是岩漿吧？！” 李三心裏暗罵一聲。這他媽是剛出狼窩，又掉進火山口了？！
    他探頭往前看了看，通道前方似乎隱隱有……紅光閃爍？
    “小雅，你待在這兒別動，我過去看看！” 李三低聲說道，將鋼筋棍插在腰間，準備匍匐過去探查情況。
    “不行！太危險了！我和你一起去！” 林小雅卻一把拉住了他，語氣異常堅決。經曆了這麽多，她似乎也變得勇敢了一些，不願意再讓李三一個人去冒險。
    李三看了她一眼，見她眼神堅定，不像是在開玩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行！那你跟緊我，千萬小心！一有不對勁，立刻往後退！”
    “嗯！”
    兩人一前一後，開始在狹窄得幾乎讓人窒息的通道裏匍匐前進。灼熱的空氣炙烤著他們的皮膚，濃烈的硫磺味嗆得他們幾乎喘不過氣來。
    爬了大概十幾米，前方的紅光越來越亮，那“咕嘟咕嘟”的聲音也變成了震耳欲聾的轟鳴！
    終於，通道到了盡頭！
    眼前豁然開朗！
    但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景象，卻讓兩人瞬間驚呆了，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們正趴在一個懸崖的邊緣！
    懸崖下方，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深不見底的地下空洞！空洞的底部，翻滾著赤紅色的、散發著恐怖高溫的……岩漿！
    岩漿如同沸騰的血海，不斷地冒著氣泡，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幾乎要將人的毛發點燃！
    而在那翻滾的岩漿海洋中心，竟然……矗立著一座巨大的、由某種黑色岩石構成的……祭壇？！
    祭壇的形狀古老而詭異，上麵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如同蝌蚪般的符文。祭壇的頂端，似乎……捆綁著什麽東西？！
    距離太遠，加上岩漿散發出的高溫扭曲了空氣，李三看不清祭壇上到底綁著什麽，但隱約能看到一個人形的輪廓！
    而在祭壇的周圍，岩漿之中，竟然還漂浮著……或者說，浸泡著……數十個同樣被鐵鏈鎖住的身影！
    那些身影，和他們之前在通道裏遇到的那個被鎖者一模一樣！幹瘦、佝僂，在滾燙的岩漿中痛苦地掙紮、扭曲，發出無聲的嘶吼！
    這……這他媽是什麽地方？！人間煉獄嗎？！
    李三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要停止跳動了！他旁邊的林小雅更是嚇得麵無人色，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沒有尖叫出來！
    這恐怖而詭異的景象，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圍！
    “咕嘟……咕嘟……”
    岩漿翻滾的聲音，如同死神的鼓點，敲打在他們的心頭。
    就在這時，異變再起！
    那座矗立在岩漿中心的黑色祭壇，突然……開始震動起來！
    祭壇上的符文，一個接一個地亮起了詭異的紅光！
    緊接著，整個地下空洞都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仿佛有什麽恐怖的東西，即將從那岩漿深處……蘇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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