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新興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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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麻子端起酒杯,肥碩的臉上堆滿了笑,小眼睛眯成一條縫。
下手一個穿著簇新錦緞員外袍的胖子,是靠販賣石料發家的張大戶,他立刻把話接了過去:“王老板這話敞亮!金沙城現在就是個大金礦,遍地是機會!咱們哥幾個算是趕上了頭班車,可這好日子要想長久,還得抱團取暖不是?”
另一個經營著幾家布行和糧店,名叫錢四海的商人,慢條斯理地撚著頜下那撮山羊胡,聲音不緊不慢:“張老板這話在理。咱們哥幾個,現在手裏攥著的買賣,說句不誇張的,占了金沙城大半邊天。可城主府那邊,條條框框還是多了點,稅也不輕。就說我前幾天想從南邊搗騰批絲綢,光是過卡查驗、繳稅,就去了不少油水。”
王麻子放下酒杯,眼中精光一閃:“錢老板說的,也是我正愁的。城主大人那是天縱奇才,帶著咱們打下這片江山,咱們心裏頭都念著他的好。可這做買賣嘛,手腳還是得放開些,才能賺大錢不是?我可聽說了,城主府最近琢磨著又要開幾個官營的廠子,這手啊,伸得未免也太長了點。”
“可不是嘛!”張大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杯盤亂響,“咱們自個兒辛辛苦苦掙來的血汗錢,憑啥要讓官府捏著鼻子管?依我看,咱們就該聯名給城主上個折子,讓他老人家高抬貴手,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管製給鬆一鬆,商稅也給咱們降一降,讓咱們這些做生意的,能甩開膀子大幹一場!”
錢四海微微一笑,那笑容裏藏著幾分算計:“上書是肯定要的。不過,光靠嘴皮子說,怕是分量不夠。我聽說,城主府裏頭有些管事的老爺,還有軍中的幾位校尉,平日裏手頭也緊巴巴的。咱們不妨湊些‘炭敬’‘冰敬’,多去他們府上走動走動,讓他們在城主麵前替咱們美言幾句,吹吹風。”
王麻子聽了,哈哈大笑起來,肥肉亂顫:“錢老板果然是高明!這事兒,就這麽定了!咱們這些人,如今在金沙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總不能一直被當成使喚下人吧?”
角落裏,一個麵容陰鷙的中年人,是蕭家旁係的一個遠親,名叫蕭明遠。他早年不得誌,靠著這波基建浪潮,投機倒把也撈了不少好處,此刻冷笑一聲:“城主大人是厲害,可這金沙城,也不是他蕭鴻一個人的天下。咱們手裏有錢,有門路,憑什麽不能說上話,不能分一杯羹?”
就在這群新興的富商們推杯換盞,密謀著如何攫取更多利益的時候,金沙城第一份由私人出資創辦的報紙——《金沙商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街頭巷尾。
這份報紙用的是格物院新搗鼓出來的鉛字印刷,紙張雖然還有些粗糙,但在這年頭,已經算是稀罕物了。
頭版頭條,赫然是一篇洋洋灑灑的長文,標題醒目——《論自由貿易與金沙繁榮》。
文章裏頭,大肆鼓吹減少官方對商業的幹預,讓市場這隻“看不見的手”自行調節,言辭之間,對城主府的一些政策,特別是官營產業和高額商稅,頗有微詞,字裏行間透著一股子“咱們商人才是金沙城發展的功臣,不該被束縛”的意思。
城主府裏,王竹賢手裏攥著一份《金沙商報》,氣得臉頰鼓鼓的,像隻河豚。
她像一陣風似的衝進蕭鴻的書房,把報紙往桌上一拍:“哥!你快看看這個!這些發了財的家夥,真是蹬鼻子上臉了!居然敢辦報紙,跟咱們唱反調,煽動人心!”
蕭鴻接過報紙,眼神平靜,快速地掃了一遍。
就在這時,張敏敏也走了進來,神色比平日裏更加凝重。
“夫君,我的人查到,王麻子、張大戶那些人,昨夜在王麻子新宅子裏聚會。”她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席間商議,要聯名向您施壓,要求減稅,並且減少官營產業。他們還打算拉攏城主府和軍中的一些人,給他們送錢送禮。”
她頓了頓,語氣更沉了幾分:“更重要的是,他們在各自控製的工廠區和商業街,已經開始自行設立管理規矩,甚至雇傭了一批護衛。雖然名義上是看家護院,但人數和裝備,都有些紮眼,不像是一般的護院。”
陳伯也從外麵走了進來,蒼老的臉上滿是憂慮。
“城主,老奴最近在城裏走動,聽到底下人議論,說那些新發家的富商,如今派頭比當年的蕭家本家還要大。”陳伯歎了口氣,“他們見了官府的人,也不像以前那麽恭敬了,腰杆子硬得很。老奴擔心,這些人翅膀硬了,怕是不再把自己當成蕭家的臣屬,而是想自立門戶,另起爐灶了。”
蕭鴻將報紙輕輕放在桌上,手指在上麵點了點那篇《論自由貿易與金沙繁榮》的標題。
“自由貿易,減少幹預。”他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冷笑,那笑容裏沒有一絲溫度,“聽起來倒是冠冕堂皇,說得比唱得還好聽。”
“看來,咱們金沙城,養出了一群有想法的‘新貴’啊。”他輕聲說,聲音裏聽不出喜怒。
關之玲在一旁聽著,秀眉微蹙,眼中帶著一絲擔憂:“夫君,這些人手裏掌握著金沙城不少的產業和財富,若是他們聯合起來,確實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咱們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基建和生產都離不開他們,若是處置不當,怕是會引起城內動蕩,影響咱們的大計。”
蕭鴻走到沙盤前,看著那座日益龐大和複雜的金沙城模型,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他們想當獨立的利益集團?想在金沙城跟我分庭抗禮?胃口倒是不小,膽子也不小。”
他轉過身,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語氣平靜,卻帶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嚴。
“金沙城是我蕭鴻一手一腳打下來的,這片土地上的規矩,也隻能由我來定。”
“他們想玩新的花樣,也得看看我同不同意,有沒有那個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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