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米娜掂了掂手裏的背包：“也不是很重……誒！”
    尾音還沒落地，淩玨已經伸手將背包提了過去。
    “誒……淩玨，還是我來拿吧！” 她慌忙伸出手想去接，淩玨卻把背包舉得高高的，露米娜踮起腳尖，指尖都夠不到背包帶，隻能求助地望著他。
    “跟我客氣什麽。” 淩玨輕鬆地把背包甩到肩上，轉身先出了門。
    露米娜鎖好門，兩人打開手電筒，光束在霧氣裏撕開兩道細長的口子，兩人朝著北方森林走去。
    聯合防護咒可以阻擋攝魂怪，普通的巫師和動物是不會被阻擋的，所以兩人順利地通過了像是氣泡一樣的防護咒。
    淩玨一手舉著手電筒，另一手很自然地牽住了露米娜。她指尖微僵，輕聲道：“淩玨，你不用一直牽著我……你的另一隻手應該拿著魔杖，以防有突發事件。”
    淩玨一愣，笑道“突然想到我們那的一句話，拿起魔杖就不能牽著你，放下魔杖就不能保護你。”
    露米娜“噗嗤”笑出聲來，這人……到底在說什麽呀……自從坦白身份後，他好像突然變得“黏人”了起來，他果然很護食呀。
    她也不再堅持，悄悄將另一隻手按在魔杖柄上，真有情況，她也能立刻出手。
    兩人在森林裏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一陣子，露米娜忽然停下腳步：“到了，這個位置應該可以。”
    她舉起魔杖，手腕輕旋，在空中畫出一個巨大的圓。杖尖拖曳著細碎的光粒，口中念誦：“oniu creaturaru nvenio！”
    咒語落下的瞬間，魔杖迸發的光芒驟然炸開，竟蓋過了手電筒的光暈，在夜霧裏暈開一片柔和的銀輝。
    這又是一個副本沒有翻譯出來的魔咒，淩玨望著她抬手畫圓的樣子，像在星光下跳一支安靜的舞，忍不住問：“這是什麽咒語？”
    “呼喚萬靈咒哦！”露米娜回頭看他，睫毛上沾著碎光，笑容比杖尖的光芒更亮，“是我自己發明的咒語！”
    淩玨悄悄退後半步，怕驚擾了這場奇妙的儀式。
    沒過多久，四周的風聲裏混進了翅膀撲打的聲音。幾十隻貓頭鷹從林深處湧來，灰的、褐的、雪白的，撲棱棱落在頭頂的枝椏上，轉眼就把枝頭站得滿滿當當，琥珀色的眼珠在光線下亮晶晶的。
    “噗噠、噗噠……”沉重的腳步聲從陰影裏傳來，幾隻魔狼緩步走出，為首那隻頸間帶著淺疤的正是安布拉，它走到露米娜腳邊，溫順地伏下身子，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嗚咽，像在撒嬌。
    越來越多的動物從林間現身：梅花鹿踏著碎步走來，蹄子輕得沒聲音；馬鹿的角在光裏泛著啞光；麅子歪著頭眨眼睛；連平時凶悍的野豬都耷拉著耳朵，乖乖站在圈外；兔子和刺蝟從落葉堆裏鑽出來，小身子抖了抖草屑……
    最多的還是齧齒類動物，它們踩著落葉聚集在了一起。
    在這裏，食物鏈不再起作用，所有的動物都靜靜地圍著露米娜，仰頭望著她杖尖畫出的光圈，眼神裏沒有絲毫驚慌，反倒像在仰望某種溫暖的神跡。
    淩玨站在圈外，連腳步都不敢挪，生怕不小心踩到哪個縮在落葉裏的小家夥。
    “你之前還說自己精神力弱……” 淩玨看著眼前這幕，語氣裏滿是驚訝，“你這招可比我見過的厲害多了。”
    露米娜的臉頰泛起薄紅，握著魔杖的手微微發酸，卻還是強撐著笑道：“我的精神力本來就時好時壞嘛……而且這咒語可費力氣了！”
    她說著，杖尖的光芒又黯淡了幾分，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露米娜放下魔杖，先輕輕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溫柔地掃過圍攏的動物們：“大家好，很抱歉這麽晚還把你們叫出來。”
    動物們都認真地看著露米娜，仿佛真的在聽她的演講。
    語氣裏帶著顯而易見的歉意，她頓了頓，加重了語氣：“但情況緊急，我想請大家幫忙找一位叫馬格努斯的教授。這是他的照片……”
    露米娜從校袍中拿出一張校報，在教師那一欄上，有馬格努斯的動態照片。
    “他可能在倫敦的某一個角落，拜托大家了！”
    動物們像是聽懂了指令，排著隊挨個兒上前查看照片。
    梅花鹿垂下脖頸，嬌小的刺蝟都踮著腳尖，努力看清照片裏的人影。確認清楚後，它們便無聲地散去。
    貓頭鷹撲棱棱衝上夜空，馬鹿踏著落葉隱入密林，田鼠們鑽進枯枝堆下的洞穴，轉眼消失在黑暗裏。
    安布拉是最後一個上前的。它盯著照片看了許久，轉身正要融入陰影，露米娜忽然喊住它：“安布拉，之後可能還有事要麻煩你。如果我呼喚你，你能來幫我嗎？”
    安布拉回過頭，鄭重地點了點頭，隨即湊近她耳邊，低沉地嗚咽了幾聲。露米娜臉上的表情瞬間從溫和轉為驚訝，眉頭也微微蹙起。
    “它說什麽？” 淩玨注意到她的神色變化，連忙問道。
    “它說……” 露米娜的聲音沉了下來，“昨天攝魂怪攻擊我們之後，就已經離開北方森林了，去向不明。”
    淩玨心頭一緊，一個念頭立刻冒了出來：“肯定和卡斯帕斯有關。”
    “嗯，我覺得也是，不然一切都太巧合了。”
    等最後一隻小動物的身影消失在林間，露米娜才慢慢站起身，下意識揉了揉發麻的小腿，對淩玨說：“這些動物會幫忙搜尋馬格努斯教授……隻要他還在倫敦，總會有消息的。”
    淩玨想起剛才那陣仗，忍不住問道：“你這是把整個北方森林的動物都動員起來了吧？光是那些叫不上名字的、長得像老鼠的小家夥，就至少有幾百隻。”
    露米娜淺淺笑了笑，輕聲道：“嗯……我們回去吧。”
    可她剛邁出一步，雙腿就像被抽走了力氣，膝蓋一軟，差點跪坐在地上。淩玨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掌心能感覺到她手臂的輕顫：“看來這咒語是真耗精神力，我背你回去。””
    露米娜試著動了動腿，隻覺得渾身虛軟，像跑完八百米後連站都站不穩，隻好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了。我幫你打手電筒。”
    “小事。”
    淩玨剛要蹲下，露米娜已經主動伸出了手臂。他忍不住笑了笑，在她麵前穩穩蹲下。少女的手臂輕輕環住他的肩膀，帶著淡淡的草木清香。
    露米娜打開手電筒，光束穩穩地打在前方的小路上，兩人沿著來時的路慢慢走回去。
    路上，露米娜輕聲問道：“淩玨，明天你們打算做什麽呢？正常上課還是……？”
    這問到點上了，淩玨現在不能按部就班上課了，他必須盡快行動起來，說道：“我打算去一趟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去看看之前606‘瘋掉’的那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