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點點頭，問道：“你們要錄像嗎？我得去請示一下我們組長。”
    他喊來了他們的組長，將情況說明白之後，組長問道：“你們是電視台的麽？”
    “不是不是。”淩玨連忙搖頭，笑著解釋，“就是想拍點錄像留個紀念，順便長長見識，看看爆破是怎麽弄的。”
    組長略一沉吟，嘴角揚起笑意：“年輕人好奇心強是好事。行吧，跟著可以，但我們不能入鏡，你們就拍拍環境就行。”
    “好，沒問題的。”淩玨知道這台攝像機的危險性，所以他也不會對著這些人拍攝，他就是想趁著人多，多錄製一些錄像。
    “走，四棟樓呢，抓緊時間。”組長一揮手，帶著幾分幹練，隊員們立刻跟上。
    淩玨等人回304後，拿上了攝像機，來到了一樓，拆遷隊的人正在一樓單元門口，組長站在一堵牆前，手指在牆麵上敲了敲，和隊員們低聲討論著什麽。
    淩玨打開攝像機，小屏幕亮起，響起了錄製的聲音。
    組長眼角餘光掃到攝像機，見淩玨正扛著機器認真拍攝，腰板下意識挺得更直了，清了清嗓子說道：“這棟樓爆破必須做到垂直墜落，炸藥的用量、鑽孔的位置，半點都不能差。”
    他頓了頓，又指著樓外：“四周的高壓水槍得排布合理，水量要足，爆破瞬間必須形成水幕，把煙塵壓下去 ，周圍雖然沒多少住戶了，但環保要求不能鬆。”
    這些本是行業規範，沒必要特意強調，不過在“鏡頭”前，組長還是字斟句酌地重申了一遍，像是在鏡頭前做匯報。
    淩玨的鏡頭始終對著牆麵和地麵，沒拍任何人，但他聽得格外認真，還適時點頭，偶爾“嗯”一聲表示認同，給足了組長情緒價值。
    “進這間房看看。”組長指了指旁邊的101室。
    房門早就被拆了，門板斜靠在牆角，地上積著層薄灰，幾隻蟑螂順著牆根飛快竄過。屋裏的家具幾乎搬空了，隻剩個掉漆的衣櫃歪在牆角，抽屜散了一地。
    組長走到一麵承重牆前，伸手拍了拍，發出“咚咚”的悶響：“一樓承重牆是關鍵，小孫，待會你測量一下位置，用筆做幾個記號，明天早上讓鑽孔隊過來，打幾個安放炸藥的孔，到時候炸藥包必須嵌進這孔洞裏。”
    “是，組長。”小孫點點頭。
    淩玨舉著攝像機，鏡頭穩穩對著牆麵，仿佛真在研究什麽。組長又走到陽台，指著幾根露著鋼筋的立柱，跟隊員們交代起爆破點的分布。
    看了兩層樓後，組長準備帶隊去二號樓。淩玨連忙停下拍攝：“組長，我們就不跟著了，謝謝您肯讓我們拍。”
    組長笑著叮囑道：“錄像隻能你們自己人觀摩學習，不要發到別的地方去，明白了嗎？”
    “好，我隻給我親戚看。不會外傳。”
    拆遷隊的人前往了二號樓，王鑫這才開口問道：“淩玨，你跟著他們拍這段錄像有什麽用嗎？”
    “還能有什麽用？”金河旭先開了口，撇了撇嘴，“估計是想試試拍外人會不會跟徐帥一樣出事唄。”
    “我沒拍人，隻是想趁人多，多錄點環境素材。” 淩玨關掉攝像機，抬頭看了眼天色，夕陽把雲層染成橘紅色，小區裏的影子被拉得老長。“走吧，晚上再來。”
    幾人回旅館休息了一會兒，便來到了樓下的大排檔吃飯，正好看到拆遷隊的兩輛麵包車從小區裏開了出來，向城裏開去。
    “喲，你們幾個也在啊。” 身後傳來旅店老板的聲音，他手裏端著個搪瓷杯，慢悠悠走了過來。
    淩玨招了招手，打了個招呼，旅店老板對大排檔老板喊道：“老弟，多給他們加兩盤菜，大客戶！”
    “好的哥，對了，你今晚還要看球賽嗎，要不要給你準備幾瓶冰啤酒？”
    “不用，今天沒國足的比賽了。”旅店老板呷了口茶，跟淩玨幾人擺擺手，“你們先吃，我回店裏盯會兒。”
    “好的，謝了老板。”
    過了一會兒，大排檔老板端著兩盤新的炒菜，一盤炒螺螄，一盤炒豬肝，放在了他們的餐桌上，笑道：“送你們的兩盤菜，慢慢吃。”
    淩玨有些意外，本以為送的會是拍黃瓜之類的素菜，沒想到是兩道硬菜，頓時心生不少好感，這兄弟倆做生意還真實誠。
    “謝謝老板。”淩玨笑道，想要搭點話，“你哥好像很喜歡足球？”
    “是啊，最近不是世預賽了麽，說是這回還是很有機會的。就是比賽時間有點差了，比賽結束都12點多了。”
    “不是在國內比賽是嗎？”
    “是的，預選賽嘛，好像是在叫什麽內亞的國家舉辦的，小國家，不知道叫什麽，哈哈。”老板笑道。
    淩玨正要應和兩句，忽然心裏咯噔一下，突然想到了一件自己忽略了的事情。
    “等等，12點結束的足球賽的話，那是不是10點多才開場？”
    “對啊。”老板點頭，“雖然我不怎麽看足球，但是我還是知道兩個半場時間都是四十五分鍾，加上中場休息，差不多兩個多小時吧。”
    淩玨微微皺眉，感到一絲不對勁，再聯想到中午去超市，那裏的超市老板黑眼圈也證實了昨晚的比賽應該是持續到了十二點多。
    “昨天晚上我們是幾點來這裏吃飯的？”淩玨問道。
    “我想想……”老板微微眯眼，“好像快十一點了。”
    “快十一點？”這一聲疑問，反而是王鑫發出來的，“怎麽會呢，我們應該是八點多來你們這的吧？”
    淩玨眼中閃過一絲凝重，不對勁，他們昨晚從小區裏出來的時候，他記得很清楚自己拿出手機看過時間，時間是八點多，就算在旅店裏耽擱了一點時間，也不可能快十一點。
    “沒錯啊，你們就是十點多來的。”老板確認道，“我記得很清楚，當時還有一桌客人在店裏麵看球賽呢，球賽是十點半開始的。”
    淩玨下意識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下午的五點四十，他抬頭問道：“老板，現在幾點？”
    老板往店裏看了一眼，牆壁上有個掛鍾，說道：“五點四十，怎麽了？”
    奇怪，手機上的時間沒問題，淩玨抬頭，對老板說道，“謝了，老板，你去忙吧。”
    “誒，好嘞。”老板笑著，又進房間忙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