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將視線收回，張建豪又轉往含山方向。
    站這裏，別說愛樂音像廠區，就是含山縣都看不到影子。
    放眼望去，要麽是一片片樹葉掉光了的樹林，要麽是很遠處隻露出朦朧輪廓的遠山。
    他像是給宋仁解釋，又像是自言自語的繼續道。
    “再說了。錦湖把日本愛華收購了，cd機和光碟技術，都成了自己的。我們做，要麽找鬆下公司，要麽找日本其他的公司，總之，技術和生產線，都要出一筆大錢。光是這，含山就占了巨大成本優勢。盜版影碟，比的是什麽，不就是價格嗎！就算沒有peg芯片卡著，榮星也無法和含山在影碟行業比拚。除非……”
    “除非怎麽樣？”
    宋仁聽張建豪言猶未盡，不禁連忙追問。
    畢竟。
    他搬來榮星的工廠，也不想就這樣黃了。
    一家盜版工廠的投資和收益，對聯榮來說，不值得一提。
    但對他而言，不亞於勝華電子的一個分廠了。
    “除非啊，能做出一款產品，像打死錄像機一樣，顛覆整個vcd機市場。然後，我們還能把握住機會……”
    張建豪的話音，如夢如幻。
    沒說完，就自嘲的笑著搖了搖頭。
    “——”宋仁也被張建豪這番話給幹沉默了。
    要是能有一款產品顛覆vcd機市場的話，那些國外大公司，還用巴巴往南寧跑。
    不僅簽了那些“喪權辱國”的專利授權合同。    他到至今都難以相信。
    成立短短幾年的愛鹿電子，竟能研發出一款國外都沒有電子產品，而且，還恰好將錄像機產業給活活絞死。
    片刻。
    宋仁遲疑問。
    “表叔，就算秦向河有那麽大魄力，可錦湖怎麽有錢收購日本愛華的。這還不算，美國那家斯高柏，是那次和你們一起去舊金山時，就收購了的。聽木村小鬼子說，斯高柏在那時，市值至少得有六、七億，而且，要想收購一家業績還不錯的美國公司，得給出更高溢價才行，也就需要更多錢。”
    對宋仁轉述木村聰也的分析，張建豪給予肯定的點了下頭。
    宋仁繼續道，“錦湖哪來的那麽多錢？要知道，錦湖今年光在白雲生活廣場和向鹿之家，就投了二三十億了……要說是從蘇聯借的那些貸款，那時還沒借到吧……”
    說到這，發現表叔臉色驟然變得更加陰沉，他心中“咯噔”了下。
    知道自己這番話，接連犯了表叔的兩個忌諱！
    一個，是去年美國舊金山之行，正是那次，才不巧遇上的舊金山暴動，導致表叔中槍，被打瞎了一隻眼。
    另一個，就是時下的蘇聯。
    秦向河不知走了什麽狗屎運。
    前倆月，因為錦湖的資金緊張，沒辦法，跑去蘇聯借了一筆利息較高的貸款。
    當時，還私下嘲笑過。
    想著借貸越多越好，就錦湖鋪開的那麽大攤子，萬一哪個環節出了差錯，釀成巨大損失，定會引起連鎖反應。
    到時，說不得整個錦湖都要遭殃。
    哪成想。
    上個月的月末，蘇聯竟然解體了。
    據他從表叔那聽來的消息。
    錦湖的巨額貸款，好像有二十億之多。
    當時的匯率，差不多是盧布和美元對等的。
    可等蘇聯解體，到幾天前，匯率就跌到一美元兌換一千盧比了。
    也就說，這筆二十多億的貸款，換成美元，是差不多四億左右。
    現在隻要拿出四十萬美元，換成盧布，就能還清貸款了。
    而剩下的三億九千多萬美元，算是錦湖白得的！
    錦湖白賺個千八百萬，他都能恨得睡不著，更別說，眼下這筆足足有三、四億，且還是美元計！
    蘇聯解體後，當得知盧布匯率的變化，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錦湖這筆蘇聯貸款。
    得知能白賺那麽多，他可是氣得兩、三天都沒怎麽吃飯的。
    關鍵。
    秦向河那邊得了個天大便宜，別人可遭老罪了。
    對。
    指得就是此前風光無限的蘇聯投資團。
    原本翻了幾倍、十幾倍，乃至更多倍的投資項目。
    在蘇聯解體之後，崩潰的速度，沒比盧布下跌慢多少。
    又因為時局的緣故，很多項目都被大筆一劃拉，連點渣都不剩了。
    他表叔，以聯榮集團名義在蘇聯的那些投資，也遭了毒手。
    為此。
    表叔上周還特地飛去莫羅斯了的，直到三天前才回來。
    如他之前所料。
    作為蘇聯投資團的領頭羊，且有著相當背景的龍久集團，這次都輸得底掉，更別提跟去的成員了。
    而聽表叔的語氣，聯榮投資的錢，最後很可能隻剩下個零頭。
    最最關鍵的。
    當初看蘇聯投資那麽掙錢。
    他和阮老二、上野俊一，就以私人名義，也隨聯榮集團去那邊參了一股的。
    表叔也很大方，反正蘇聯市場大得很，就是順手的事。
    所以，他們幾個也都有大筆錢在那邊的，且還是“私人的錢”，否則，那天聽到“蘇聯解體”消息，他們也不會覺得天塌了一樣。
    不過。
    這些錢和聯榮的投資金額相比，隻算九牛一毛。
    也由此可見，聯榮這次損失有多慘重。
    反正，表叔從蘇聯回來，就一陣陰沉著臉，還時不時唉聲歎氣。
    他都懷疑，之前從公司抽調那麽多流動資金去，如今賠個精光，是不是嚴重影響到聯榮正常運作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
    聯榮還不是投資團最慘的那個！
    據表叔那邊收到的消息，龍久集團已經被不少債主堵上門了。
    旗下一些優質資產，聽說也放出風要出售。
    還有傳聞，香港一家什麽房地產公司，派人去龍久集團談收購事宜了。
    在這種情況下。
    他的那番話，豈不是在揭表叔那血淋淋的傷疤。
    故此。
    不等表叔轉過頭，他就立刻往路邊汽車一指。
    “表叔，這裏風大，小心吹感冒了。咱們還是去宿陽吧，上野小鬼子火急火燎的來找你，是不是帶了什麽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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