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原本想安排的劇本？”
    “被破壞是因為凱文的善良？”
    裏德警長喃喃出聲，感覺自己有點跟不上愛麗絲與奧爾菲斯的思路了。
    “是的。”
    愛麗絲接過話題，用一種篤定的語氣緩緩道，
    “凶手認為——我們應該到處懷疑，並且摸到塞闊的身世與些許蹤跡，但因為死亡順序的問題而將他暫時壓下。”
    “而當我們反應過來死亡順序有誤的時候，塞闊這個時候或許會恰好出現在碼頭，或者在離開倫敦的馬車上。”
    “一個聰明狡猾的逃犯，急著追捕凶手的蘇格蘭場，一艘即將出發的船，或者一架馬車。”
    “月上中天，昏沉暗暗。追逐，緝捕，情緒上漲的警察，猛烈反撲，祈求生路的逃犯……最後一幕劇本是幾聲槍響，塞闊被當場擊斃。”
    “印第安連環殺人案，就此結案。”
    愛麗絲補充：
    “可惜，人生不是舞台，阿尤索先生是一個凶手完全沒預料到的角色。”
    “不，凶手有所預料，知道會有路人撞見塞闊殺人，那個路人應該成為的，是加速最後一幕的目擊者。”
    “凶手沒料到阿尤索先生碰到塞闊，猜出他殺人後，選擇的是頂罪。”
    “這導致整個節奏都亂了，隻知道第一層，不知道第二層的阿尤索先生出演了多餘而滿是漏洞的自首戲份。”
    “這讓我們轉換了思路，先考慮了阿尤索先生殺人的可能性。那位法國調香師奈爾小姐的出現，也讓道斯的死亡順序被提前破解。”
    “一個破綻百出的凶手，一個精妙的調換手法。這讓我們更加疑惑，早早審視全局。”
    “這下，塞闊的定位就變得尷尬。雖然我猜到了凶手會讓塞闊出場，但我想的是換一種方式，而不是就這麽快速的自投羅網。”
    愛麗絲蹙起眉，
    “我懷疑，塞闊可能是怕繼續演下去，會對阿尤索先生造成太大的影響。”
    奧爾菲斯頷首，出聲剖析：
    “畢竟，現在全倫敦都在討論美國牛仔殺美國人的事，他們都知道蘇格蘭場已經把人抓起來了。”
    “遭受過無數虐打與折磨的塞闊，本能的認為凱文也被苛待了。”
    “他為此提前落網，這倒沒什麽，隻是省了我們很多事。”
    愛麗絲與奧爾菲斯齊齊看向裏德警長，異口同聲道，
    “警長，請您把案件的有關人員全部請到蘇格蘭場來吧。都有兩位爭先恐後要認罪的‘真凶’，這起案件是時候結束了。”
    “有關人員？全部？現在？”
    裏德警長感覺嘴巴有點幹。
    “對。”
    愛麗絲平靜列出一長串名單，
    “咒術師帕緹夏，服務員菲文，貼身男仆威廉，這三人必須到場。旅館老板，麥金托什的其餘仆人，傑克遜的男仆，可來可不來。”
    “調香師薇拉能來最好，不來也沒關係，她與案件的聯係不深。”
    裏德警長確定愛麗絲沒在開玩笑後，深吸一口氣。
    “好！”
    裏德警長鄭重道，
    “蘇格蘭場將不遺餘力的召集所有人，還請偵探們找出真正的凶手。”
    言畢，裏德警長轉身下樓，他的脊背挺直，背影自有一股利落之氣，堅定而沉穩。
    何塞不合時宜道：“用的不是裏德警長自己的名義，而是蘇格蘭場……這讓我心裏不太踏實啊。”
    奧爾菲斯不語，隻是連連點頭。
    事實證明，裏德警長的話確實說太滿了。
    下午六點，旅館老板與服務員菲文一起抵達蘇格蘭場。
    傑克遜的男仆與麥金托什其他傭人是第二批趕到的。
    接著，剩下的人一個比一個難請。
    警方光是找帕緹夏住在哪，就被東區那密密麻麻，擁擠而累贅的房子給繞昏了頭。
    威廉不在，其他的傭人聲稱他有事出去了。去通知他的警察在麥金托什的別墅裏等了又等，足足等了一個小時。
    而薇拉……警方甚至不知道她在哪。
    這位挑剔的調香師對倫敦的住宿條件不太滿意，那天離開時換了好幾家酒店。以至於一時半會兒的，警察都不知道該去哪裏找。
    一直到太陽落山，晚上8點左右。
    終於辦完事的威廉和不情不願出門的帕緹夏終於到蘇格蘭場了。
    愛麗絲等人都已經用完了晚餐。
    被派出去的年輕警察總算是找到了薇拉的下榻之所，可惜薇拉與警察擦肩而過，她正好帶妹妹克洛伊出去吃飯了，不在房間。
    “不等了。”
    奧爾菲斯一錘定音，示意裏德警長將凱文和那位塞闊也“請”到二樓會議室來，
    “何塞，你去旁觀，先讓他們自由聊一會兒，我和記者小姐馬上到。”
    ……
    將近八點半，連環殺人案的嫌疑人全部到場，他們被安排圍繞著一張長桌坐下。
    以嫌疑人身份到場的凱文與塞闊被捆著雙手，其餘人姿態不一。
    在筆錄裏自稱自己應該到40歲的塞闊，實際看起來並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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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極瘦的身材，配上那習慣性耷拉下來的雙眼，還有頭頂的縷縷白發，讓塞闊像是個五六十的老人。
    塞闊深棕色的皮膚上滿是溝壑，一雙手宛如幹枯的老樹枝，手指僵硬蜷縮著。
    菲文看向塞闊的眼神裏帶著憐憫，而威廉與其他人則是下意識的皺眉，本能把椅子往旁邊挪了挪。
    凱文有些激動，向塞闊前傾著身子，急道：“你怎麽會來這裏？我不是讓你在家裏藏好嗎？是那些政府官員把你逼出來的？他們有沒有打你？”
    塞闊搖搖頭，他的聲音有些慢，像是很久都沒有說過話，溫吞道：
    “沒有人打我，凱文，我吃得很飽後才來這裏的。你放心，我現在很舒坦，一點都不難受。”
    塞闊的態度讓凱文對蘇格蘭場的敵意少了些，但他的身軀依舊繃得很緊。
    他衝著站在旁邊的警察嚷嚷：“你們這幫家夥，幹什麽吃的？”
    “我都說了我是凶手，你們直接結案就好了，還費什麽勁？現在，立刻把其他人放了！”
    塞闊說得慢，但依舊跟在凱文身後，堅持道：
    “不是的，我才是凶手。你們去看那個道斯的屍體，他被我凍過了，他才是第一個死的。凱文沒有殺人，三個人都是我殺的。”
    “道斯是第一個死的？”
    凱文不敢相信，扭頭看了眼塞闊，
    “你為什麽沒跟我……”
    塞闊避開凱文的目光，重複：“我才是殺人凶手，凱文沒有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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